第二章:不速之客
剛走到酒櫃那裏,突然左耳旁飄過一絲涼意,只是一絲絲微涼,滕延頓感不妙,飛速側身,漆黑的鐵拳擦着他的鼻尖劃過。一擊不中,那人迅速再次揮拳出擊。這人顯然是個行家,專挑人身體重要部位下手,專挑人身體重要部位下手,拳頭如雨點般密集,直往滕延臉部和小腹招呼,招招狠辣。倆人過了幾招,滕延都在被動的閃躲,一來他想摸清對方的路數,二來他是真不捨得扔了手裏的早餐,跑了大半條街買的呢。
鐵拳“咚”的砸在滕延身後光潔的牆壁上,雪白的塗料如雪花般紛紛脫落,趁着對方收拳的那瞬,滕延一個飛腿,用力朝對方腦袋上掃去,那人反應極快,迅速躲閃開了,滕延扔掉右手提的包子夾饃強勢反擊,飛腿鐵拳猛如虎,雙雙齊下,步步緊逼,根本不給對方反擊的機會,那人為求自保,只得連連後退,直至背部抵到餐桌,再也退無可退,滕延伺機上前一步,凜冽揮拳……
他感覺腳下觸感不對,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汪!”誰料,本來已經“死透”的黑爺詐屍一樣的跳了起來,搖晃着險些被滕延踩斷的尾巴,嗚呼哀嚎個不停。這一跳不打緊,本來下盤不穩的滕延當即失去平衡,拳頭揮出去的同時,腳下打滑,身子也順勢跟了過去。
“啊!”
“卧槽!”
滕延倒下去的時候,嘴唇不偏不倚的啃在對方的嘴唇上,給對方送上實實在在的一個吻。短短几秒,倆人皆是心跳如雷,目如銅鈴。
等反應過來,滕延起身之快不亞於剛才被踩到尾巴的黑爺。一邊拿手背擦嘴,一邊朝垃圾桶不停的吐口水。“卧槽,你也太噁心了。呸,呸……”手勁兒大的恨不能蹭掉一層皮。
被罵的人當然不樂意了,當即回罵:“操,你他媽講不講理,是你強吻我啊,說我噁心,我還沒說你流氓呢。嘶,我的老腰啊,要斷了……”
“我說,”那人指了指滕延緊緊攥在手裏的胡辣湯豆腐腦,埋怨道,“你就不能先扔了這一坨啊!”
“不能。”滕延語氣篤定的回道。
那人白了他一眼,繼而扶着后腰,緩緩的從桌上起身,疼的嘴裏直吸溜。
這人是阿飛,滕延的老朋友。剛交手的時候滕延就認出來了,倆人在萊曼島一起長大,吃喝睡覺,訓練出任務幾乎都在一起,並肩作戰二十多年,對方什麼招式路數,閉着眼都能摸個門兒清。
滕延看他疼的嘴都歪了,心裏有些不忍,下意識搭把手去扶他,嘴上卻絲毫不顯溫情:“活該,下次再敢跟我玩偷襲,斷的就不只是老腰了。”滕延意有所指的瞟了他一眼。
阿飛嚇得趕緊縮緊了脖子,故作驚恐的說:“我靠,要不要這麼狠?”
滕延笑而不語,彼時長腿一伸,勾過來一隻凳子,把阿飛按到凳子上坐下,將提到手裏多時的早餐堆在他面前,“喏,吃吧。”然後提着胡辣湯進了廚房。
“哎,我的腰,疼死哥了,看來得去老馬那裏做個針灸了。”
滕延端着兩隻碗從廚房裏出來,“我跟你說,這次真不怨我,都是黑爺,他在旁邊瞎搗亂,害我腳下打滑。”
“得了,少冤枉黑爺,你下盤不穩也不是一天兩天的啦。你也是怪有意思,在咱們這行里,你也是響噹噹的top級的高手了,背着百十斤的裝備,一口氣跑個幾十公里都不帶喘的,一腳踹過去,能把那麼大坨的北極熊撂倒,怎麼底盤就這麼不穩當呢?”
“我那是缺鈣,缺鈣懂不懂?”滕延把湯碗放到桌上,把其中一隻碗推到阿飛面前,沒好氣的說道。
“黑爺!”滕延揚手把那袋包子扔了過去,黑爺聞聲“嗖”的站立起來,足足和滕延一樣高,而後張着血盆大口,分毫不差的接住了那袋包子,美滋滋的躲到陽台下享用去了。
“你就瞎扯吧,像煒哥那樣兒,一動渾身嘎嘣響,那才是缺鈣。你,”阿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輕佻的笑道,“還真沒看出來缺鈣,不過,缺愛倒是真的,還是女人的疼愛。”說完,還不懷好意的人朝滕延擠了下眼睛。
“缺女人愛?”滕延氣笑了,放下勺子很是無語的反問道,“飛哥,你是在開玩笑嗎?我英俊瀟洒,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多少女孩對我一見傾心,想我想的茶飯不思,為我消得人憔悴。我差點就要淹死在愛的海洋里了。”
“呵,慶幸你還沒有悶死在姑娘們的芙蓉帳里,不然,今天這桌豐盛的早餐,豈不就沒得吃了。”
“那可不。”滕延從桌上拿起一個肉夾饃遞給他,“給,還熱乎着呢。”
阿飛是出了名的話癆,尤其在面對滕延的時候,嘴巴基本上不會停。這不,大快朵頤美味早餐的同時,也不忘關心下昔日隊友的感情生活。
儘管阿飛嘴巴都被肉夾饃塞滿了,幾乎沒有任何餘地,還是擋不住他對滕延的熱切“關心”。
含糊不清的問道:“哎,老延,說真的,真不打算找個女人陪你啊?”
滕延搖了搖頭。
阿飛顯然早有預料,鼓着腮幫子繼續追問道,“為啥?既然都退役了,為什麼不老老實實做個正常人,過正常人的生活,生兒育女,相夫教子,感受人間煙火中的平凡和安穩,多幸福啊。”
滕延好像沒聽見,繼續津津有味的吃飯。
“難不成,你真打算這麼跟黑爺混下去啊?”阿飛斜了一眼吃飽喝足,正在陽台上打盹的黑爺。
“不可以嗎?”
“不是……”
“你這麼大老遠的跑來,只是為了跟我瞎貧?”滕延終於放下手裏勺子,正視對面的阿飛。
“當然不是,”阿飛嘿嘿笑了兩聲,佯裝不經意的問道:“如果我跟你說我有事要你幫忙,你會幫我嗎?”
滕延想也不想的回道:“呃,那倒不會。”
阿飛倒也不意外,只是伸出食指佯裝憤怒的點了點滕延,“果然是ty,永遠這麼冷漠無情。”
“你眼睛咋了?”滕延無視他的嘲諷,沖阿飛抬了抬下巴。從剛才進門,阿飛就一直戴着墨鏡,完全沒有摘下來的意思。
“呵,這個啊。”阿飛推了下架在鼻樑上的黑墨鏡,滿不在乎的說道:“就是光線太強了,刺的眼睛痛,老睜不開眼,沒啥大事。”
滕延偏頭掃了下四周,也沒有太亮吧。他住的是老小區,綠植特別多,而且還是一樓,採光本來就不好,大白天都要開燈的,哪來光線太強一說?
知道糊弄不過去,阿飛只好硬着頭皮實話實說:“說起來他媽有點窩囊,去年坐游輪出任務,經過百慕達的時候,被一幫海盜給劫了。媽的,那幫孫子把老子關在地下室里,足足囚禁了老子一年多。就在前幾天,他們因為分賬不均,窩裏咬起來了,我這才趁亂逃了出來。在地下室黑燈瞎火的,太長時間見不着光,眼睛習慣了黑暗,猛地來到地面就老覺得刺眼,弄個墨鏡戴上就好多了。”
“不過我也報仇了,離開之前,我繞着他們的老鼠窩埋了一圈炸藥,炸的他們鬼哭狼嚎,胳膊腿亂飛,最後乖乖去見閻王了。”阿飛咬牙說道,“我要讓他們記住,這就是招惹他飛爺的下場!”
滕延靜靜的聽着,神色如常。只是往日那雙引人遐想連篇的桃花眼,逐漸失去了溫度,冰冷如刀刃。
阿飛最不喜歡麻煩別人,自己能做的事情,絕不會讓他人插手。明知道他已經退役,阿飛還是來了,其中緣由不想得知。要麼這回k9真攤上大事了,要麼就是k9出事了。這世上難事很多,但是能難到k9都解決不了的事情,怕是沒幾件。
如此一來,只可能是k9出事了。
可這又跟他有什麼關係呢,他已經退役了,現在儼然是個每天蝸居在破舊的居民樓里,安心混吃等死的普通小市民罷了。自從踏上直升機離開萊曼島的那一刻,有關k9的一切都已經成了過去,與往日穿梭在槍林彈雨,踩在刀山火海,命懸一線緊張刺激的生活徹底告別。
但是,來者皆為客,幫不幫忙另說,該有的禮儀得盡到,比如,好歹把飯管飽。何況來者還是曾經與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隊友。
滕延別有意味的看了阿飛一眼,然後朝陽台喊道:“別藏了,趕緊滾過來吃飯!”
窗帘微微動了幾下,最終被掀開,一個球狀的活物從裏面鑽了出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世界頂級黑客“周公子”——周添,也是滕延曾經的隊友之一。
“他娘的,熱死我了。”
周添白白胖胖的,面色紅潤,帶着一副黑框小眼鏡,乍一看像是沒經過社會毒打的大學生,可誰曾想到,眼前這小胖子在他憨厚淳樸外表的掩蓋下,其實是一個手握數百個國家和無數財閥集團核心機密的頂級黑客。如果說“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那周添掌握的秘密足夠將他削成培根了。顯然這句話在周添身上似乎並不適用。他很聰明,既會用秘密保住他的狗命,也很擅長將秘密變現,換取他想要的一切。
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抱着平板朝餐桌小跑過去。
“延哥,朵拉出事了。”或許年紀小,在他們這幫人中,周添永遠是最沉不住氣的那一個。屁股還沒挨到凳子,就迫不及待的向滕延交代了自己此行來的目的。
滕延沒有搭話,只是遞給他一個肉夾饃,“給,趁熱吃更香。”說完便沒事人一樣,繼續喝湯,再也沒有給他一個正眼。
滕延這幅沒事人的樣子,一下傷到了周添脆弱的小心靈。
周添看着手裏的肉夾饃,又恐慌又無措,不自覺的看向一旁的阿飛,阿飛拍了拍他敦實的肩膀,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白費力氣了。
其實周添剛才一直在窗帘後面躲着,阿飛和滕延說了什麼他都聽得一清二楚,心裏早已明確滕延的態度,可親眼看見滕延冷漠的樣子,與往日不顧生命危險救自己的大哥哥形象相差甚遠,心裏一時真是接受不了,又憋屈又難受。
周添心裏堵得難受,可他嘴笨,又不知此刻該說什麼好,只得緊緊握着手裏的肉夾饃,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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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啥也不能扔了我的肉夾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