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出境
夕陽西下,赤紅晚霞印在天邊,很是漂亮。
一顆大樹上躺着一個人,大樹生在懸崖邊上,樹上那人伸出蔥白手指描摹着天邊的晚霞。
“真好看。”聲音清清泠泠的,甚是好聽。
“玉笙,玉笙玉笙,樹婆在叫你,快過去。”樹下一人對樹上人喊道。
“來了,來了。”樹上那人偏過腦袋,對樹下人說道,漂亮的臉蛋兒,一雙大大的杏眼,清澈無害,睫毛長又卷,唇色朱紅,朱面如花,粉肌如霜,像畫裏走出的人兒。她翻身下了樹,拉着那人的手跑走了。
一棵大樹拔地而起,直衝雲霄,枝幹向四周擴散,好似要伸向無境之外,漫天浮雲縈繞在它的周圍,上古有言,神樹枝伸萬里,則知天下無窮事,根入千里,則知地府無窮事。
玉笙跑到了樹下,手扶着樹榦,微微弓背喘氣,“樹婆樹婆,你找我什麼事兒啊。”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婆婆出現在玉笙面前,老婆婆左手拿這一根拐杖,根根藤蔓纏繞在上面,老婆婆看到玉笙手放在樹榦上,神情不悅,“誒誒誒,把你的臟手拿開,弄髒了我的樹榦咋辦。”
玉笙看了看自己白白凈凈的手掌,又看了看髒兮兮的樹榦,她覺得樹婆可能是年紀大了,老花眼了吧,隨後便抽回了手,還拍了拍。
樹婆看到了玉笙的動作,眉毛一皺,語氣帶上了咄咄逼人之意,“你是覺得我的樹榦很臟?”
玉笙在着白樺玄境待了有五百多年了,早已習慣了樹婆着陰晴不定的脾氣,樹婆事棵神樹,掌管白樺玄境已有上萬年,通曉世間千萬事。
“沒有沒有,怎麼會,樹婆的樹榦最乾淨了,我這是再拍我手上的髒東西,怕再弄到您的身上了。”漂亮的臉蛋上是甜甜的笑,一副乖巧無辜樣,很能讓人心軟。
樹婆看着玉笙臉上掛着甜甜的笑,那還有剛才咄咄逼人的氣勢,伸手揉了揉她的臉,又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臉上堆笑,“咱們小笙兒怎生得如此漂亮精緻啊,也不知以後要便宜那隻妖了。”
玉笙聽此連忙抱緊樹婆的胳膊,搖頭,“不要不要,玉笙不要便宜妖,玉笙就要待在樹婆身邊,我要孝敬您的。”
樹婆一聽,臉上笑意不減,她抬手輕撫着她的烏髮,“樹婆也想你能永遠待在我的身邊。”哪裏也不去。她突然想到什麼,疑惑地看着玉笙,“孝敬我,你是從哪裏學來的詞?”玉笙才剛化為人形,怎會知道孝敬一詞。
“這個啊,我是從蘇蘇姐姐那裏學來的,她說我們白樺玄境的小妖們都是樹婆您帶大的,所以我們化成人形后就要孝敬你。”玉笙解釋道。
樹婆想起來了,林蘇蘇去過人界,前幾日剛回來,這個詞肯定是從人界那邊學來的,他們白樺玄境的妖化成人形后便要去外面的世界歷練一番,有的在外面有了牽挂,便不會再回來了,有的覺得外面的世界煞是無趣,過幾月便回到這裏。
玉笙突然想起來了她來的目的,“樹婆樹婆,你方才叫梓瀅來叫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樹婆拍了拍腦袋,“年紀大了,總是容易忘記事情,玉笙啊,你應該知道咱們白樺玄境歷代的規矩。”
玉笙點了點頭,她知曉她是時候出去歷練了,可是她不想,她見過太多妖出去時意氣風發,歸來時傷痕纍纍,她害怕,她覺得這裏是最好的,最適合她待的地方,於是,她便一直拖拖到今天,她本該前月出去的。
玉笙第二日便離開了這裏,樹婆站在玄境入口許久許久,喃喃自語道:“小笙兒啊,你一定要好好的,也許你不會便宜哪只妖。”
玉笙出了玄境,四周是一片森林,她昨日晚已經想好了,過三月她便回白樺玄境,昨晚蘇蘇姐姐已經給她具體說了說外面世界,並且給了她回到白樺玄境的地圖。
她將地圖好生收在了小布袋裏,將小布袋挎在身上,抬起一隻手指向四周指了指,“東面,蘇蘇姐姐說了,東面是去往人界的方向。”她雖不願意出來,可既然已經出來了,那她就人界逛逛吧。
她邊走,邊看看四周花草樹木,抬頭鳥兒在天際歡快的鳴叫着,她想出來一趟好像也不錯。
正這樣想着,突然四周異動,她抬頭鳥兒尖銳的叫聲快要刺穿她的耳膜,蔚藍的天空漸漸陰沉下來,林中妖獸四散逃跑,怪哉,那些妖獸好像被一股拉力拉着朝一個方向飛去,周遭的異變讓玉笙轉身拔腿往來時的方向跑去。
玉笙感覺腰間有一股拉力將她拉向後方,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好不容易跑回了那裏,右手一揮,玄境入口出現,玉笙一鼓作氣往前沖,眼看着要衝進去了,那股拉力驟然變大,將玉笙拉走了,徒留吶喊聲:“救命啊,樹婆。”
“啊......”
“啊......”
“你到底要把我拉到哪裏去啊”
那股拉力終於在玉笙的喊叫聲中停了下來,玉笙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哎喲,屁股好痛啊。”
玉笙慢慢站起身拉,地上都是妖怪,似乎都暈過去了,她環顧四周,落葉四散,抬頭天空暗色緩緩退去。
“咦”玉笙看到不遠處好像躺着一人,走近一看,真的是個人,背對着躺在地上。
玉笙上前用腳踢了踢那人,沒醒,“不會死了吧。”玉笙小心翼翼的湊了上去,將他翻過來。
“這人怎生得這般好看。”比她見過的所有妖都要好看,玉笙心下驚嘆道。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還好還好,有氣。”玉笙將那人拖到了樹邊,將他靠在樹旁,隨後就蹲在那人前面。
她只是一隻剛修成人形的妖怪,只有五百年的妖齡,法力低微,不能為他療傷,他是人,又不能把他拖回白樺玄境,這可如何是好。
四周的妖獸漸漸蘇醒,玉笙感覺到了,慢慢回頭,妖獸們氣勢洶洶的看向玉笙,玉笙見此咽了口口水,雙手伸出,緩緩上下擺動,“大家...大家都是同類,都是...都是朋友,消消氣,消消氣,大...大家都...都回去睡覺吧,睡...睡覺。”
站在最前面的妖獸,全身通紅,似豹五尾,長相煞是猙獰,玉笙在樹婆的古書中瞧見過,這是猙,這名字確實附和它,她想應該是這座山林的守護獸,猙看了看靠在樹旁的人,吐了口粗氣,掉頭跑了,其他的妖獸也跟着跑了。
玉笙見它們都走了,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想到了什麼,在布袋裏掏啊掏,掏出個小藥瓶,將葯到在手上,數了數,只有五顆,這是蘇蘇姐姐給她丹藥,是拿給她保命用的,吃了一顆,傷病自好。
蘇蘇姐姐醫術了得,是她們白樺玄境頂頂好的醫師,出去歷練了一番更是了不得,連樹婆都誇她醫術驚人。
她轉過頭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手中的丹藥,小臉一皺,好糾結啊。
玉笙閉了閉眼,站起身來,大步向前走,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嘆了口氣,“哎。”轉身走到了那人面前,揣手蹲了下來,“你可真幸運,是我出來見到的頭一個人,哎,便給你一顆吧。”
隨後就倒出一顆丹藥,喂進了他的嘴裏,她不知這個丹藥能不能治好他,只能試試看了,要是不能治好,這丹藥可是浪費了呀。玉笙搖了搖頭,“不成不成,你可千萬要治好啊,蘇蘇姐姐的丹藥千金難求,我與蘇蘇姐姐關係甚好,她才給我的丹藥,你且莫要浪費啊。”
玉笙靜靜等待那人的反應,心裏默念“千萬別浪費。”
丹藥發揮了作用,一陣綠色靈氣縈繞在他周圍。
過了好一會兒,綠色靈氣都消失了,他還未蘇醒,“怎會。”玉笙歪頭去看,確實未蘇醒。
突然,那人睜開眼睛,紅色的眼睛,嚇得玉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玉笙,伸手掐住了玉笙的脖子,緩緩站了起來。
玉笙被掐住了脖子,難以呼氣,手胡亂的扒拉了着那人的手,腳不停地亂蹬着。
突然,那人感覺腦袋刺痛,疼痛感越來越強,他放開了玉笙,抱着腦袋,緩緩跪了下來。
“咳咳咳。”玉笙不敢多留,拔腿往後跑。
黑氣從他的身體裏面跑出,縈繞在他的四周,腦袋鑽心的痛讓他快要受不住了,他抬頭嘶吼,眉間出現了一個火蓮印記,印記散發的金色光芒越來越盛,一陣靈力從印記中打了出來,震散了四周妖靈,也將跑出去不遠的玉笙震回了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