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琦琦媽媽的煎熬

輸液室里哭鬧聲最大的莫過那個才剛過周歲的小男孩琦琦了，琦琦的媽媽大口罩將臉遮得嚴嚴實實，飽滿光潔的額頭下，一雙清亮亮的大眼睛裏盛滿了憂愁和悲痛，緊摟著兒子一言不發，不時就紅了眼圈默默流淚。可憐的小琦琦手腳全掛過了，手舞足蹈一哭鬧又得重來，一而再，再而三，最後連護士也煩了，抱怨琦琦的媽媽不負責任，只好在琦琦的頭上插上針頭繼續掛水，再三關照，不要讓琦琦的頭亂動，更不能讓他扯了針頭。嗓子沙啞的琦琦像只病弱的小貓張嘴乾號着，眼裏並沒有淚水。

一旁手裏抓着奶瓶的是琦琦的奶奶，看上去不過５０歲，失神的眼睛滿是憔悴，頭上花白的頭髮凌亂着，小心翼翼地看著兒媳婦的臉色，呆在一邊不吱一聲，不時背過身輕輕嘆着氣抹眼淚。

琦琦哭了一會就在媽媽的懷裏睡著了，護士給量了體溫，琦琦的體溫還沒降下來，護士搖着頭輕聲說，再這樣下去弄不好會轉成肺炎的，建議還是住院治療。

琦琦的媽媽一言不發，琦琦奶奶張了張嘴，最終也沒說什麼。

輸液室里出奇的安靜，直到另一個中年婦女急沖衝風一樣刮進輸液室，來到琦琦媽媽的座位前，小聲地問，孩子熱度退下來沒有？鄒家人都死光啦！說完狠狠瞪了一旁有些手足無措的琦琦奶奶。

琦琦的媽媽好似沒聽見，冷着臉一言不發。

原來是琦琦的外婆急沖沖趕來了。

我說了你死活不聽，都這樣了，你將孩子丟給鄒家，不要過問了，你才３０歲還得過日子！以後的路長呢，這孩子就是個累贅！

琦琦媽媽緊緊摟着孩子，沒聽見似的只是默默淌眼淚。

難道鄒家的人全死絕了。琦琦的外婆看也不看一眼一旁垂着眼皮的親家母，氣哼哼指桑罵槐。

琦琦的爸爸鄒春和琦琦媽媽在高中時就是同學，後來雙雙考取南通的一所高校市場營銷專業，四年畢業后，青梅竹馬的兩人確定了情侶關係，很快就結了婚，５年後才有了琦琦。鄒家原先在招商場開了家保健品貿易公司，生意做得不錯，鄒春和妻子利用大學所學知識將自家貿易公司的生意線上線下做得風生水起，鄒春開一輛寶馬，將妻子的陪嫁一輛福特車也賣了，給妻子買了一輛奔馳，除了原先市區的兩套房，又買了一個３６０平的別墅……

可這一切就在去年中秋前的一夜都化為泡影，鄒春在網上賭球，一夜輸了４００萬，慌了神的他借了高利貸想返本后徹底金盆洗手，哪知道又輸了１５００萬……直到一群逼債的找上門，鄒家才知一夜間天塌了。鄒春一躲了之，房子車子連同貿易公司全賣了也沒填上鄒春捅下的窟窿……鄒家老兩口老淚縱橫，恨鐵不成鋼，一夜間突然老了２０歲，小兩口很快就離了婚，琦琦的外婆勸一無所有的女兒放棄兒子琦琦的撫養，將孩子交由爺爺奶奶撫養，重新找個好人家嫁了，琦琦媽媽死活不肯和兒子分離。

掛完了水，琦琦在媽媽懷裏睡著了，琦琦媽媽摟着他出了輸液室，奶奶亦步亦趨跟在後面，小聲嘀咕着，明天再來掛吧！說出的話很快就被呼呼的寒風吹走了。

琦琦媽媽在懷裏裹緊了琦琦，伸手攔了輛的士，上了車一溜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