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篇：7角城的阿爾金（5）

聲音哈哈大笑起來。幾乎笑得喘不過氣來了。

嗯，如果作為一種波，也有呼吸的話。

“我沒聽錯吧？你，一個七角人，”他一邊笑一邊發出某種奇特的鼻音，“想要到宇宙中去？在你們的歷史上，從半生物開始直到現在，甚至對七角星球外面是什麼都不感興趣。”

那倒是。這點阿爾金完全同意。

“你答應了要回答我三個問題。而且你說你們探索者知道所有地方的過去現在和未來，那你肯定也知道像我這樣一個七角人要怎麼到宇宙中去。”

“我當然知道。我確實可以馬上就告訴你。但我不想那麼做。更何況這個問題對你有什麼用？到宇宙中去，去做什麼？”

阿爾金愣了愣。這他倒從未想過。就像他也從未想過飛上天空去做什麼一樣。

“看，你也不知道，不是嗎？換個問題吧。畢竟你們七角人只懂得如何改造自己的星球。宇宙對你們來說毫無意義。”

阿爾金認真地想了一會兒。

“我就是想去。我不想換其他的問題。”

聲音沉默了。似乎在思索着。

“你這個七角人……真是有點奇怪。嗯……你等等。”

接着便是好幾秒的寂靜。當聲音再回來的時候，阿爾金察覺到他有點不一樣了。

“你是阿爾金……”他古怪地嘀咕着，像是有點興奮又有點不敢置信，“我幹了什麼……不，和我沒關係，都是那個……天，原來……那……這個……現在……唉……難道……”

接着探索者發出一連串嘰嘰咕咕的聲響，阿爾金不禁猜測那可能是他所說的宇宙中某個星球的語言。最後，他終於平靜下來，深深地吸了口氣。如果作為一種波也有呼吸的話。

“既然你是阿爾金，那你一定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阿爾金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是的。”

“我可以告訴你怎麼到宇宙中去。但是你要知道，作為一名探索者，告訴某個星球上的生命超出他們認知的事，這冒了極大的風險。所以，我想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是什麼？”

“當你從‘大漩渦’返回這個宇宙的時候，請務必取得兩個宇宙間交界處的一塊聖石。”

“……呃？”

阿爾金一個字也聽不懂。但不知為何，胸腔里咚咚地跳動起來。

“那塊聖石是我們探索者無法預知死亡的關鍵。如果你能得到它……不，你一定會得到它。我們所有探索者將會對你感激不盡。”

“我沒明白……你說的是……”

“聽着，剛才我不僅去看過了未來，也回到了過去，所以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現在我非常清楚。但我不能告訴你。我能告訴你的只是，你必將穿過大漩渦，抵達這個宇宙中從未有人去過的地方。有很多人會試圖改變這個未來，但他們不知道，一個七角人的名字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和大漩渦連接在一起……”

“等一下，你是不是能先告訴我，大漩渦是什麼？”

“大漩渦是這個宇宙的中心。儘管宇宙在不同生命的認知中是不同的模樣，但每個生命都認同這宇宙有一個中心。那就是大漩渦。冒險者們嘗試去尋找它已經很久了。只有少數曾經見過它並接觸過它的一部分。每個見過大漩渦的人在返回之後都會變得不同。有人變得非常有力量，有人變得非常邪惡。沒人知道那是怎麼回事。

但即使他們當中最強大的人，也從來沒有抵達過大漩渦的中心。”

說到這裏，探索者有些得意起來。

“除了我們以外。我們探索者不僅去過大漩渦的中心，還知道它連接着另外一個宇宙。”

“另外一個……宇宙？”

阿爾金瞪大了眼睛。一個宇宙已經足夠讓他驚奇了。

“是的。可我們無法穿越過去。因為在大漩渦中心的中心，有一個無比強大的奇點。它非常細微，無限接近於虛空。在那裏有一種物質，只有成功穿越的人能夠看見並捕捉到它。我們探索者把它稱為‘聖石’。只有它能彌補我們天然的缺陷。這件事意義重大。-你能答應我嗎，阿爾金？”

儘管阿爾金仍然不太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答應你。如果我真能去到那裏的話，我一定會取回那塊聖石。”

“很好。”探索者聽起來似乎十分高興，“現在我可以回答你的第三個問題了。作為一個七角人，怎麼到宇宙中去。答案非常簡單。從七角大陸的任何一個邊緣走出去就可以了。”

“……啊？”

“很吃驚是不是？哈。你們七角人絕對不會想到，自己和你們之外的世界從來就沒有分離。你們的身體事實上非常適應宇宙的真空。而這個扁平的從不自轉的星球也沒有重力或者大氣層那種東西。總之只要你們想走，隨時就可以離開。你們就像這宇宙中的一張桌子。但事情常常就是那麼諷刺，有人總想擺脫重力，有人明明輕易就可以擺脫卻對此毫無興趣。”

阿爾金的胸膛起伏着。欣喜若狂，不敢置信，又有點難過。

“當然，為了便於在宇宙中漂流，你最好有個駕駛工具。”

“駕駛工具……像車子那樣？”

“差不多吧。能夠遮風擋雨，足夠大，足夠堅固，哦，可能你會需要武器。不過這些就不需要我來告訴你了。還有最後一件事，我叫十八。”

“十八。”阿爾金重複道。

“儘管我很想幫你，但我們不能插手任何宇宙事務。你是阿爾金，阿爾金有阿爾金的故事。我已經完成了在這一章節里的任務。所以在你從大漩渦返回以前，我們不會再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