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人心
森下義正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最終他將妹妹的遺物手鏈留給了木場勇治,盼望他能回心轉意。
“辦不到的啦,要我怎麼收得下這個嘛?”
木場勇治一把拿起桌上的手鏈,追了出去。
“等等!”
荒川望匆忙的穿上鞋子,追了出去。
木場勇治看着路上來來往往的車流,最後盯上了路上晃晃悠悠的菊池送貨車。
啟太郎見有人突然擋在車前,急忙的踩下剎車,在一陣刺耳的剎車聲中,送貨車受到巨大的慣性仍舊向前,好在在撞倒木場勇治前停了下來。
“是,是他們?”
啟太郎與巧皆是一驚。
坐上車的木場勇治立即請求啟太郎去追森下義正,按照木場勇治的指引,他們不斷變換方向。
“那是,奧菲以諾?”
很快他們在一個車流量極少的高架橋下看到了正在攔路殺人的奧菲以諾。
啟太郎在距離奧菲以諾不遠處停下運貨車。
“森下哥!”木場勇治看清楚了男人的模樣,第一時間就跑到森下義正身邊查看情況。
荒川望對着車上巧和啟太郎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先去追害人的奧菲以諾。
“振作點!請你振作點啊!
森下哥!森下哥!”
荒川望看着在昏迷中面露痛苦的森下義正,頭顱突然一陣暈眩:“勇治!我們先帶他回去!”
“嗯!”
木場勇治坐在床邊焦急的守着,心中很是懊惱,他覺得森下義正被奧菲以諾襲擊都是他的錯…
“這裏是哪?”
森下義正猛地從床上坐起,一臉茫然的看着周圍。
“我這是怎麼了?”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木場勇治開口試探性的問道。
森下義正揉了揉還疼痛着的頸部肌肉,腦中的記憶有些模糊。
“我好像是遇到了什麼意外?”
木場勇治看着撐着自己頸部的森下義正,想要將真相告知給他:“其實是!”
“算了!我的事先放在一邊!”森下義正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毫不關心,只要他還活着他就要去尋找自己的妹妹千惠身上發生的事情真相。“倒是你,你怎麼在這?”
“是為了千惠嗎?你願意跟我一起尋找了?對吧?”森下義正的情緒有些不穩定。
“不…”木場勇治開口拒絕,低着頭將口袋中森下義正給他的手鏈掏了出來,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我只是想把這個還給你!”
“是嗎?你想忘掉千惠對吧?”森下義正先是一怔,眼神變的落寞,他從木場勇治的手中接過項鏈。
“沒事!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不必感到內疚。
不過我會繼續追查的,我想先從千惠的大學開始!重新展開調查。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千惠,或者殺害她的兇手!”
“找到兇手之後,你打算怎麼做?”
“勇治!只要能為千惠報仇,我願意把靈魂出賣給惡魔!哪怕是同歸於盡!”森下義正身上大汗淋漓,表情猙獰,青筋暴起,就好像剛從地獄爬出的惡鬼,滿懷恨意的看着世間的一切生靈,想要將一切都吞噬。
荒川望感覺好了一些,頭沒有那麼暈了,頭暈真是一種折磨人的怪病。暈的時候,感覺天旋地轉,雙眼發黑,還伴隨着劇烈的噁心,對一切都感覺厭惡…
大概是使用Deltagear的副作用吧?荒川望找着可能性最高的原因。
他拿着薯片向著森下義正休息的地方走去,恰巧在樓梯上聽到了這一段充滿惡意的話。
他走上去,正要下樓的森下義正忽然一個踉蹌。
“你再休息休息吧。”
森下義正對着荒川望善意的話語擺擺手,拒絕道:“謝謝你的關心!荒川君,我已經沒事了。”
“義正君,我們雖然認識的不久,但是我想要告訴你。
不要在心底種下仇恨,那樣只會失去人類的心…我們還活着的人能做到的事,就是替死去的人繼續好好的活下去!”
“混蛋!你是要阻止我嗎?”森下義正突然聲嘶力竭的吼着,眼睛充滿了血絲,他奮力的揪着荒川望的衣領,表情兇狠,但是荒川望卻從他充血的眼睛中看到了迷惘,很深很深的迷惘。
“唉!”荒川望打斷了木場勇治將他們兩人分開的舉動,他長嘆了一口氣,這股恨意、這種迷惘他何曾不知。但即使他懷着恨意的時候也沒有如同眼前這個已經有些癲狂之人這般放棄人類那顆嚮往善良、美好的心。而是帶着完成他們夙願的心愿,艱難的度過那段最難的時間。
一個人如果只有恨意,是絕不可能活下去的,只會慢慢邁入痛苦、仇恨與癲狂的深淵中。被深淵凝視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向著深淵墮落。
那是無光的地方,連道路都是灰暗的。
荒川望任由森下義正發泄情緒,他今天感受到了這股無比熟悉的恨意,原先他以為森下義正只是想要尋找真相,結果卻是抱着同歸於盡的恨意…
荒川望希望這樣能夠幫助他早日從這股仇恨中走出,幫這個迷惘的靈魂走出這條不歸路…
“義正君,人的一生,有三次死亡。”
“三次…死亡?”森下義正情緒稍緩。
“對。”荒川望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第一次,當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學上被宣告了死亡;
第二次,當你下葬,人們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禮,他們宣告,你在這個社會上不復存在,你悄然離去;
第三次死亡,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記得你的人,把你忘記,於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個宇宙都將不再和你有關。”
荒川望拽着森下義正的肩膀,表情肅然。
“所以,義正君!如果你死了,你妹妹千惠曾經的一切就都會消失,就真正的死去了!她曾經活在世界上的證明就沒有了!”
“活着的證明…”森下義正嘴裏不斷念叨着,朝外走去。“我記住了!”
……
“你是跑丟了嗎?”
小女孩蹲下撫摸着在她腿邊哼叫的小狗,小心的將它抱起,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尋找着小狗主人。
今天她是偷跑出來的,為的就是用自己攢下很久的錢給媽媽買生日禮物,再過幾天就是媽媽的生日了,女孩小小的腦袋裏這樣想着。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媽媽發自內心的笑容了,媽媽平常的笑容里總是帶着一絲疲倦,應該是工作太累了吧!
女孩已經開始憧憬着媽媽在拆開自己準備的驚喜時那份笑容,然後誇讚着“惠子真是太好了!”之類的話。
“啊…果然,只有媽媽的笑容才能讓我動力滿滿呀!”女孩雙手抱着,將小狗舉高,與小狗濕潤的眼睛對上。
“恰克!恰克!”J先生捂着胸口焦急的四處張望着,期望下一秒恰克就從一旁的草叢鑽出,他已經受了不小的傷。變身faiz的人打不過他,但是對面意外的堅強,如果下次再遇見kaixa,他覺得自己肯定十死無生,但是在倒下之前,他想為恰克尋找一個人類主人。那個被村上社長推薦的年輕人雖然也挺不錯的,但是奧菲以諾的身邊畢竟很危險…
J先生看到長椅上女孩懷中的小狗,立即衝到了她的跟前。
“恰克!
原來你跑到這裏來了?”
戴着鴨舌帽的女孩警惕的看着一身白色西裝的健壯黑人。她打量了會兒,黑人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懷中的小狗,小狗也有了掙扎的動作后。
“它叫做恰克嗎?”
“yes!”J先生點點頭,聲音也輕柔了起來,生怕嚇到面前的這個女孩。
女孩站起來鄭重的將懷中的小狗還給J先生,不放心的叮囑道:“你可別再丟下它了哦!
不然它太可憐了!知道了嗎?”
“嗯!對不起!”
女孩滿意的離去,背着大大的書包向著商店跑去。
叮~
“喂?”J先生抱着恰克,站起身,望着女孩離去的方向,接聽電話。
“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J先生…你要為恰克着想啊…”
J先生掛斷了電話,沒有猶豫的跟在女孩身後。
……
“勇治君,你在幹什麼?”荒川望將切好的西瓜放在桌邊,把一小碟鹽放在並不充裕的桌上。
用勺挖下西瓜中間最甜位置的果肉,貪婪的吸吮着。一邊看着木場勇治不斷翻過眾多的事故新聞。
“我看看能不能在往年的事故中找到我們的同伴…”木場勇治停下搜索,將鹽灑在西瓜上,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smartbrain現在對付不攻擊人類的奧菲以諾…我們四個人肯定也不安全…”
“嗯,深謀遠慮!”荒川望豎起大拇指稱讚,但接着的一句話卻重重打擊了木場勇治的激情:“如果你是在找原生種的話基本就不用想了,原生種自然覺醒的概率太低了…大概就像…嗯…一夜之間暴富那種。”
荒川望往下滑動着鼠標,翻看着以前的新聞。忽然他在一篇名為“東京xx地區多人昏迷”的新聞中看到了一張莫名熟悉的臉。
他的眼神一凜,“是她?”
“怎麼了?望君,你認識這個女孩嗎?”
“嗯…不算很熟,能跟我講講這篇報道嗎?”
“這篇報道…嗯…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在兩年前聽爸爸媽媽說過不要去哪裏,哪裏發生了很多人莫名其妙的在大街上昏迷…奇怪的是政府和媒體也沒有報出有人傷亡。
當時大家覺得可能是什麼東西泄露導致的…”木場勇治將剩下的瓜皮放進盤子,問道:“望君你是覺得這裏面有我們的同伴嗎?”
“我不清楚…”荒川望搖了搖頭。
“應該是沒有…我們的同伴基本都是在事故中死亡,然後…”木場勇治繼續查看其他的事故報道,“望君,你能用你的能力找出我們的同伴嗎?這樣我們才有力量反抗smartbrain。”
荒川望表情彆扭的撓了撓頭:“這個嘛…恐怕做不到!”
“做不到嗎?”木場勇治滿臉失望。
“你知道菊池洗衣店裏的巧嗎?”
“是真理哥哥的那個巧嗎?該不會…”木場勇治倒吸了一口涼氣。
“嗯。”荒川望點點頭,繼續說道:“他也是原生種的奧菲以諾。”
木場勇治眼睛張的大大的,猛地站起身來。
荒川望抱着西瓜一個趔趄,喊住了木場勇治:“等等,現在可以先不用去找他!他現在正作為faiz戰鬥着呢。”
“什麼?你是說巧他是faiz?”木場勇治感覺難以置信。“faiz不是在為smartbrain攻擊我們不願意襲擊人類的同伴嗎?”
“你們之間好像有不小的誤會。”
“請告訴我,望!巧他什麼時候成為奧菲以諾的…他現在是怎麼想的?”
“嗝~”荒川望拍了拍存貨滿滿的肚子。“faiz只是件物品…我記得巧好像很早以前就是奧菲以諾了。”
荒川望腦海努力的回憶着更多關於巧的信息。
“巧他一直迷茫着…不管是作為faiz,還是奧菲以諾。”
“為什麼?”
“可能是因為他認為自己的力量會給身邊的人帶來災禍,認為戰鬥是種罪孽吧?所以才一直在尋找自己力量的意義…”
荒川望聳了聳肩,將瓜皮扔進了垃圾袋中,將自己所知的混着自己的判斷告訴給了木場勇治。
“這樣嗎?我明白了…這份心情應該是我們奧菲以諾所共有的。”木場勇治在一旁認真的聽着,總結着迄今為止所遇到奧菲以諾的共性。
“望…你是怎麼想的呢?”
荒川望身子一頓,將剛拿出來冰棒又重新塞了回去,瞳孔深處點亮了乳白色,如同一層厚厚的繭,身體湧起一股莫名強烈的求生欲。他搖了搖頭,將這莫名其妙的異樣感覺擯去。
“活着……我也不太清楚…吶,
我從小的時候就按照爸爸媽媽的期望,或者說大多說的人所期望的那樣學習、工作、結婚…然後死去。”
荒川望半躺在沙發上,獃獃的看着天花板。“我對未來所有的希望都是爸爸媽媽所期望的那樣…嗯…就像”
荒川望用手來回比劃着:“大概就像天空上的風箏那樣吧…無論飛的再高再遠,但是始終有着線…這樣即使不知道去往哪裏,也還仍舊飛着…但是現在線斷了啊……”
“這樣啊…”木場勇治認真的聽着荒川望的煩惱,朝着他伸出手:“望,以後我、結花還有海棠我們一起幫你尋找。”
“嗯!”
荒川望重重的點了點頭,伸出手握了上去,心中一陣暖流流過,眼睛也變得有些濕潤。
叮鈴鈴~
木場勇治伸手摸向衣服,接通了電話。
“喂?你在哪裏?”
他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出什麼事了?”
“森下哥殺人了!”
“怎麼可能?”荒川望震驚道。
木場勇治拿着森下千惠的手鏈急忙朝外跑去。
“森下哥在青木國際學院的學生公寓裏用了奧菲以諾的力量,我們必須要趕緊在他迷失之前阻止他。”
“嗯!”
好在青木國際學院距離他們所在的位置不算太遠,或許能在事情更惡化之前挽回,荒川望與木場勇治都這樣想着。
“在哪裏!”
荒川望指着灰色的奧菲以諾,遠處還躺着一個學生。
“森下!”
木場勇治看着遠處倒下的學生,感到難以置信,又一條鮮活的生命沒了。
“告訴我!為什麼要殺無辜的人!森下義正!”荒川望攥緊了拳頭,心中燃起了一股難言的火焰。
“他們肯定在心底認為千惠是個壞女人,而且你們快看!”灰黑的奧菲以諾身體浮現出森下義正幽青色的人影,仰天怒吼着,肆意的發泄着心中的暴虐:“神明賦予我力量了!讓我用這力量為千惠報仇!啊~”
“不是的!殺害,殺害千惠的其實是…”
木場勇治上前擋在了森下義正的面前,阻止他朝着有更多學生躲藏的地方前進,還不等真相說出,森下義正就一把將木場勇治推開。
“你不是要尋找千惠的真相嗎?”荒川望攔在了森下義正化作的犰狳奧菲以諾面前,指着很多普通人躲藏的地方質問道:“他們都是無辜的…啊!”
犰狳奧菲以諾不耐煩的一巴掌將荒川望拍飛,一步一步朝着恐懼的普通人走去,連同掉落在地上的手鏈都不屑一顧,沒有任何猶豫的踩了上去。
脆弱的手鏈在犰狳奧菲以諾的力量下不值一提,許多晶瑩剔透的珠子當即化作了齏粉,更多的手鏈珠子四散崩落,粘滿了灰燼。原本在陽光下照射下的繽紛,漸漸變的渾濁,不再透亮。
荒川望捂着臉上留下的溫熱,望着犰狳奧菲以諾漸漸遠去的背影,臉上灰白花紋閃爍。
“喂!你沒事吧”
“阿望!你們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