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十字路口
“真的要讓那小子加入我們幸運四葉草嗎？”琢磨合上書集，推了推眼鏡，眼神有些兇狠。
“琢磨先生！村上先生現在是社長！”影山伢子清理杯子對着琢磨露出了妖精般的笑容。
“那個少年又不會吃了你…而且幫助迷惘的少年回歸正道不是件好事嗎？”
影山伢子將杯子擺的整整齊齊，提醒琢磨道：
“北崎不一定同意…那個少年的能力董事們可是很在乎…總有人會幫我們試試他的實力…不是嗎？”
琢磨逸夫在聽見北崎兩字時臉色變的有些不自然，他合上詩集，大聲念道。
“castancoldeyeonlifeondeath.Horseman，passby！”（冷眼一瞥，生或死，行者且過）
……
荒川望走在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夜半行人漸少。
他雙手插在兜里穿過一個又一個的街頭。
笑聲、哭聲、爭吵聲不斷從四面八方傳來，他從未駐足。
荒川望看着燈火闌珊的各家各戶，只覺得背後有些發涼。
他已經忘了走了多長的時間，只是覺得周遭的街道愈發熟悉。
在看到騎着摩托在公路上肆意妄為的暴走族后，荒川望為了避免麻煩，特意拐進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巷子中。
隨着摩托車轟鳴聲的不斷變大，一個嘹亮的女聲喊道。
“吆！小哥！打算去哪兒呢？找你借點錢用用！”
荒川望很快被追上來的暴走族用摩托車攔了下來。
荒川望停下腳步，有些無奈的看着這些造型過於超前的奇特男女。
“如果你們打算搶錢，那麼你們可算是找錯目標了！”
荒川望靠在牆上，看着圍成一圈的暴走族。
他翻出了空空如也的口袋，示意自己沒有錢。
荒川望不想傷人，想着他們發現自己沒錢后應該就會離開，所以一直保持平和。
“少廢話！上衣的口袋翻出來看看！”
“真沒騙你們！我真沒錢！不信你們看！”
荒川望將上衣的內兜中的學生證取出，拿給他們看。
“怎麼辦！他好像真沒錢！”手臂繪着紋身，唇上打着唇釘的小太妹向著身旁拿着鐵棍的光頭男人問道。
光頭男人一手將鐵棍搭在肩上，一手奪過荒川望的學生證打量。
“荒川…望？沒錢？”小頭目嘆了口氣，用力的將荒川望的學生證扔在了地上。
就要往上踩上幾腳。
荒川望剛開始有些懵，在看清楚頭目的動作后，身體重重的將光頭頭目撞了出去。
他撿起學生證拍了拍上面的灰塵重新塞進兜里，他的眼睛露出一股赤裸裸的殺意。
荒川望宛如看屍體一般的眼神一時間唬住了幾人。
他餘光瞥見了不遠處幾個身着黑色西裝的身影，對方似乎是在跟蹤自己。
荒川望瞬間計上心頭，他指着巷口道：
“你們別欺人太甚！要是要錢可以找那幾個人要！”
言畢，他轉身就走。
“混蛋！”
duang！
木棍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清晰入耳，荒川望感覺頭上一股熱流淌過。
然後在耳朵的轟鳴聲中，荒川望雙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巷口的幾名西裝男子眼見目標失去行動能力，有些錯愕。
他們不再隱藏自己的身份，朝着荒川望跑去，露出了灰白的身體。
至於看到他們的人類，消滅掉就行了。
暴走族看見朝他們跑來的人變成怪物后，生不出抵抗的心思，騎上摩托車就要逃走。
倒在血泊中的荒川望慢慢爬了起來，他瞳孔泛着灰白色，身體前方出現了一道白色的人影。
“老大！快快看！那是什麼！”
“怪物啊！”
“撞死他！怪物！”
“你們！”赤裸着的白色人影朝着幾人的方向望去，清晰可見的臉上寫滿了怨恨…
在看到後面還有狂奔的奧菲以諾后，白色人影朝着荒川望緩緩的走去，最後融為了一體。
荒川望的臉上浮出銀白色的花紋，閃爍着白色的光芒。
暴走族們處於兩麵包夾之勢，於是他們選擇了怪物少且曾被他們打倒過的方向進行突圍。
暴走族們將油門擰到了底，在發動機巨大的轟鳴聲中嚎叫着沖了過去。
閃着白光的奧菲以諾緩緩的向前走着，身後走過的路上鋪上了一層銀白色的塵埃，宛如冬天鋪上的薄薄的雪。
當暴走族們駕車與面前這銀白色的怪物錯開后，劫後餘生的喜悅瞬間湧上了心頭。
可是喜悅還沒持續多久，他們恐懼的發現彼此的身上不知什麼時候全都燃起了不知名的幽藍火焰。
他們就這樣陷入了永恆的恐懼之中，臉上帶着驚恐與生長在他們身軀上雀躍的幽藍色火焰一同凝固。
目睹這一切的西裝奧菲以諾們想要逃跑，卻被荒川望指尖的一道光束劃過身軀，姿勢各異的凝固，宛如一道栩栩如生的雕像。
他停下腳步，白光向前蔓延，將奧菲以諾們也一同包裹在了裏面。
白光漸漸變暗，直至熄滅。
花紋褪去，荒川望雙眼無神的離去，身後凝固的一切一點點的化作齏粉。
小巷內發生的一切都落在了灰色帷幕後，一個頭戴漁夫帽的男人眼中。
“你又變強了！”
…
“呀！你醒了？”
荒川望感受着肌膚上的溫軟，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一張洋溢着青春的大臉映入荒川望的眼帘。
她有着清澈明亮的雙眸，長長的睫毛在微微地顫動着，白皙粉嫩的皮膚透出淡淡如櫻花般的粉色，薄薄的雙唇半抿着…
透過照進窗內的明媚陽光，她肌膚上的微小絨毛也變得金黃，變得動人了起來。
黑直的秀髮垂下，停留在了荒川望的鼻尖上，一股帶着茉莉花的芬芳傳來。
惹得荒川望情不自禁的猛吸了幾口。
荒川望睜大雙眼，一條若隱若現的溝壑逐漸消失，他感覺自己的血氣在不斷的翻湧。
“這是天堂嗎？”
荒川望一時竟然有些痴了。
“快起來了！
爸爸！你看這個傢伙！”女聲顯得有些無奈。
“哈哈哈！”一個熟悉的男人大聲笑了起來。
“誰叫我的女兒繼承她老爹優秀的基因…是個小夥子都會動心！”
“爸爸！明明是更像媽媽才對！”
“是你呀！大叔！”荒川望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裏是？”
“當然是我家了！早上我看見你身上帶血的到在路上…”青木大叔遞過了幾件寬大的衣服。
“這些衣服比較舊，是以前我的…你先湊活着穿！”
荒川望套在身上，宛如穿了個大袍子一樣。
“謝謝大叔！不過我的衣服在哪兒？裏面有個重要的東西！”
荒川望顯得有些着急。
“別急別急！衣服現在在陽台上晾着！裏面的東西我全放在這兒了！你看看夠不夠！”
青木大叔拿過來了一個收納盒放在荒川望的面前。
“學生證…”荒川望掃了一眼，藥劑一支不少，學生證也沒有任何損壞。
呼！
緊張的荒川望放鬆了下來。
“褲子就先穿這個吧！這是我妻子弟弟的…”青木大叔將疊好的褲子放在床邊。
青木大叔的女兒從桌子上拿了本書，離開了房間，順便帶上了房門。
“老弟！咱倆也算是有過過命的交情了！
你們smartbrain這是惹上了極道嗎？”
“這個應該沒有…”荒川望想了想，smartbrain的重要成員都是奧菲以諾，根本不可能怕極道啊…
“那你衣服上的血是？”
青木大叔還是不太相信。
“哦…這個我記得好像是…”荒川望下意識的摸着腦袋挨了悶棍的地方，給面前的青木大叔講了一遍他昏迷前發生的前後過程。
大叔狐疑的看着荒川望，臉上寫滿了不信任三字。
“可是你渾身上下沒有發現傷口…
這些暴走族真是太猖狂了！
警視廳的人也不好好管管，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欸？我沒有傷口嗎？”這次輪到荒川望震驚了，他理解奧菲以諾體質的恢復力，但是他沒想到奧菲以諾體質的恢復力竟能如此迅速、恐怖！
他下意識的找了個說辭，解釋這不合理的現象。
“可能跟我是體育生的體質有關…”
荒川望的聲音越來越小。
一旁的大叔裝作沒聽見，只是忽然小聲道：“大叔我沒其他的請求！
希望你以後在學校里離小光遠一些，不要把她捲入危險中…”
“啊？”荒川望不理解面前大叔為什麼突然如此煽情的說起了這個。
但是有一點他不得不承認大叔是對的—他確實會有可能將大叔的女兒捲入危險之中…
“為什麼這麼覺得？”
“這可能就是獨屬於男人的直覺吧！而且我覺得你很不一般…”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荒川望立即穿好短褲從縈繞有淡淡茉莉香的床褥上站起身。
“請進！”
青木大叔立即換了個話題。
“小望！最近可千萬不要去…有人直接就成沙了…好好的一個人就成沙了…”
…
荒川望告別了青木大叔，思索着青木大叔給出的消息。
應該是被奧菲以諾襲擊人類…
“要不要去看看呢？”
荒川望有些糾結。
走到熟悉的路口，他朝着記憶中的位置走去，這條街道已經恢復了生氣，路上人來人往。
他朝着這個孤獨冷清的小店走了過去，門前的花早已枯萎，只剩下盆中的枯枝。
荒川望推開小店的門，揚起了地上的塵埃，他用手扇動空氣，塵埃在照進來的光柱中飛舞。
他在記憶中熟悉的位置坐下，從懷中拿出學生證放在櫃枱上。
良久，他站起身來，拿走桌上的屬於他的學生證，在櫃枱上留下了個方方正正的拓印。
走出門外的台階上，朝陽明媚，光芒刺的眼睛難以睜開，他用手擋住眼睛，從指間的縫隙看着熟悉的光景。
這幾年來，光景未變，一如初見，只是身後的小屋不再有記憶中的那般溫度，長久的陷入了黑暗。
他關上店門，就像第一次離開那樣。他沒有清理打掃，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在生命的盡頭化作齏粉時永遠的留在這裏…曾經的家鄉不是化作銀河彼岸，而是在遙不可及夢的彼岸…
家鄉…已找不到故鄉的位置，曾經被視為家的地方也早已深陷過去，獨留下模糊的記憶。
荒川望迎着朝陽邁開腳步，走下台階，他要在奧菲以諾所剩無幾的時間中，去補足人生中的精彩。
風在流動，輕輕的吹動白雲，遠方的森林湖泊，吹彎了裊裊升起的白煙…吹在了他的臉上。
腿間的風，帶起了幾片枯葉，零落的跟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