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晝對我很好
方霽連忙向後退。
紀時晝表現得極其淡定,淺棕的眸橫掃過去,“不接吻嗎,那離我這麼近做什麼?”
方霽尷尬道:“就是看看。”
紀時晝不置可否。
方霽卻坐立不安,悄悄給車窗開了條縫,好讓身上的溫度降下去。
過了一會兒,方霽從剛才的尷尬勁兒中脫離出來,又繼續向對方搭話:“小晝你還記得嚴開嗎?以前z校的,我今天下班時碰到他了。”
紀時晝先是問:“是誰?”
然後說:“這就是你遲了這麼久才到的原因?”
方霽張了張口,腦子飛速運轉着,最後決定先解決最致命的那個問題。
“不是,是今天店裏人多,我沒找到機會跟老闆說……”
“哦。”紀時晝不太感興趣的模樣,隨即問,“所以嚴開是哪位?”
方霽再次停頓,組織語言,“就是以前學校里比我小一級,經常管我叫哥的……”
“以前管你叫哥的人多了去。”紀時晝好像也不耐煩聽這個,直接打斷他。
方霽靜了靜,“和我差不多高,挺瘦的,眼睛有點小……”
紀時晝沒說記不記得,只是問:“他找你做什麼?”
“沒什麼,碰巧遇到了隨便聊了兩句……只是在等車的時候聊了兩句。”為了表示自己真的沒有故意拖延,方霽迅速補充道。
沒有得到回應。
他快速向右瞟了一眼。
紀時晝看上去有些疲倦,眼睛半闔着,一隻手橫在鼻樑間,支着臉頰兩端聽方霽講話,見沒了聲響抬眼與之對視。
馬上要進入大四,這是紀時晝在學生會的最後半年,許多需要交接的事項,以及本身繁忙的課業、小組活動都令他分身乏術。
方霽體諒他,接下來一路都沒有再講話,車子就這樣安然開到了公寓樓下。
平日裏公寓只有方霽一個人住。偶爾紀時晝外出,宿舍關門的情況下也會住在方霽這兒,所以這間房子裏,紀時晝的東西佔了三分之一。
紀時晝在車上睡了一覺,被方霽叫醒時人還睏倦着,淺棕的瞳仁只露一半,像這晚半圓着的月。
他懶洋洋抬起手,手臂落在方霽肩膀上,緊接着人跟着往前,以一個擁抱的姿勢將方霽納入懷中,頭埋下去,鼻樑在方霽的頸間輕蹭蹭。
方霽像是習慣了,推了兩下沒有推開,只好不厭其煩在紀時晝耳邊叫他的小名,聲音又輕又脆,響在耳邊是變相的安眠曲。
兩個月前紀時晝剛過完22歲生日,生日那天他只簡單吃了個蛋糕,還是方霽給買的。此前方霽問他要不要邀請朋友辦生日會,他可以幫忙準備,都被紀時晝拒絕了。
討厭人多,討厭熱鬧。紀時晝和六年前沒什麼區別,雖然在為人處世方面溫和許多,甚至結交到一些朋友,但也就止步於此了。
車門打開,暖風吹進來,紀時晝似乎清醒了,先是改變手臂的方向,從環抱變作推拒,抬起頭時他神色漠然,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把方霽推開來,聲音里含混着倦意和沙啞。
“你睡沙發。”
方霽沒有異議,甚至還問:“好,需要我換床被子嗎?”
紀時晝抬眼:“我沒有潔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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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開的出現讓本已淡出記憶的那三年被重新擺放在銀幕正中央,在z校的往昔彷彿昨日一般在方霽腦海里不停閃回。
——歸根究底還是因為這廝總是晃悠在方霽眼皮底下。
深夜酒吧歌舞昇平,方霽把免費的檸檬水放在嚴開面前,並收穫到一個飽含同情與深意的眼神。
嚴開說:“哥,你這麼缺錢嗎?”
方霽脾氣不怎麼好來着。
起碼不太能忍耐除紀時晝以外的人。
自那日偶遇后整整五天,嚴開總是在晚間時刻出現在他面前。一開始方霽還有遇到熟人的欣喜,到後面完全不這麼認為了。
尤其嚴開時不時就上來搭兩句話,開口全部是:“方哥,你還記得……”
方霽一點都不想記得。
他把托盤摔在嚴開面前,被領班用一個眼神警告了,又抿着唇不太愉快地把托盤拿起來。
眼看方霽又要走,這一回嚴開終於忍不住,把憋了好久的話說出來。
“哥,那個,你能借我點錢嗎?”
方霽盯着他,嚴開緊張地咽咽口水。
“等我下班。”方霽說完這句話,又一次留給嚴開一道筆直的背影。
方霽下班是一個小時后的事情,凌晨一點,他和別人換班,臨走前把一身制服換了,又做回清爽的“大學生”。
嚴開有些感慨,同樣的年紀,自己甚至比方霽還小一歲,為什麼人家看上去那麼青春活力,自己已然成為頹廢社畜。
可想而知方霽這幾年混得不錯。
實際上嚴開有點不好意思開口借這筆錢。尤其是看到方霽用的手機是幾年前的款式,又發現他還兼職另外兩份工作后。
但前陣子家裏打電話,說是小妹病了,想起他在大城市工作,希望他捎些錢回家。寄過一筆錢后,妹妹的病情加重了,還需要更多的錢。
這個節骨眼上嚴開自然不能說他壓根沒什麼存款,除了讓家裏更擔心外沒有任何好處,況且得病的是自己妹妹,再怎樣都要治病。恰巧此時他又遇到了方霽……
嚴開朝方霽說明事情原委,一時間有些不敢看方霽。
方霽說:“你每天守着我就是為了這事?”
嚴開頭低得不能再低了。
他當然清楚兩個人實際沒多大的交情,不過隱約記着方霽也不是家裏的獨子,下面不是有個弟弟就是妹妹,或許方霽能看在這兒份上心軟借錢給他。
“早說不就好了,可以借你。”方霽說。
嚴開抬起頭,目光里飽含不可思議。
方霽神色如常,“你妹妹不是病了嗎?治病要緊。”
嚴開的眼眶一熱,張開雙臂想要狠狠擁抱一番,被方霽無情擋開了。
嚴開索性擁抱自己:“哥!我就知道你還和從前一樣好心!”
方霽隨意應了一聲,在單肩包里翻出一個同樣黑色的皮革錢包,掌心正好壓在logo上,從裏面抽出一張銀行卡,“急用嗎?我去給你取錢。”
嚴開愣了愣:“哥,用不着那麼麻煩,直接手機轉賬就行,你不放心咱們可以寫個借條……”
方霽說:“我不太會用那個,手機里沒多少錢。”
嚴開再一次用那種同情且富有深意的眼神看他,方霽強忍着沒上前給他一拳。
他現在已經不打架了。
小晝也不許他隨便打人。
從自動取款機取出這筆錢,方霽低頭戳動着手機,由於卡頓,那頁面停留很久,嚴開輕易就看到了。
方霽在記賬。
嚴開向他保證:“哥,你放心,你還不清楚我啥人嗎?等發了工資我一定第一時間還你,我公司在哪你也知道,我老家在……”
方霽讓他打住,不明白嚴開嘴怎麼這麼碎,話這麼多,終於懂得紀時晝為什麼時常叫他不要講話。
確實是吵。
“我沒擔心這個,你有錢再還我就行了。”方霽記完賬把手機收起來,“這個是給小晝看的。”
嚴開的嘴巴微微張開,為什麼要記賬給紀時晝看?
他目光帶着疑惑,很快恍然大悟:“哥,你不但在餐廳工作,晚上還來酒吧當服務員,之前還去咖啡廳……”
方霽:“咖啡廳是代別人一天班。”
嚴開:“你是不是欠紀時晝錢啊?”
兩句話在同一時間脫口,碰撞出了幾秒寂靜。
方霽張了張口,最後只說:“沒有。”
嚴開自然是不信:“你這樣會把身體搞垮的,你這是欠了多少錢啊?”
方霽有些無奈,“沒有。”
嚴開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難怪他當初那麼對你,你到現在還和他有聯繫……”
為什麼不聽人講話?
方霽抬手揪起嚴開的衣領。
嚴開立刻打住。
方霽一字一句道:“我沒有欠錢,我就喜歡打工,聽懂了沒?”
嚴開傻乎乎點點頭。
方霽鬆開手。
“還有,”他接著說,“小晝對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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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小狗護主模式!
小晝就是墜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