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讓他一個堂堂雲國護國公變成人盡皆知的妻奴
渝州城,城門口。
這裏是渝國的都城,比着雲滄城大很多,甚至比黎陽城還要繁華熱鬧。
城外有很多男女老少在擺攤賣貨,賣的有肉有菜有稀奇玩物,也是附近的農戶主要的謀生手段。
當然他們有些也會進城去賣,所以城裏城外來來往往的民眾絡繹不絕。
守城的將士一言不發筆直的站在自己的崗位,畢竟這裏是都城,所以盤查的非常嚴,每個進出的人,他們都會仔細辨認是不是本地人。
寧海棠知道他們認識自己,因為自己之前帶着弟弟來過一次。
他本來想趁顧念春還沒趕回來之前趕緊進城,若是等他回來,自己肯定就進不去了。
可是段熠微卻攔住了他,“別急着。”
“他們認識我,趁現在進還來得及。”
段熠微知道他什麼意思,這個時候寧海棠叛變的消息還沒傳過來,門口的守衛還以為他是顧念春的人,自然會放他進去。
“首先,你不確定是不是顧念春已經到了,若他已經到了,你現在進去就是自投羅網。”
“其次,哪怕他還沒到,你先進去了,他再進一定會封城,然後挨家挨戶搜查你的行蹤,到時候你只會插翅難飛。”
“奧……”寧海棠腦子沒段熠微轉那麼快,他信任段熠微的謀略,於是打算聽之任之。
“那現在怎麼辦,坐以待斃嗎?”
段熠微對他的用詞哭笑不得,“你就不能換個吉利點兒的詞?”
“你哪來這麼多要求,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段熠微只好連連答應道:“是是是。”
“快說你的辦法,你不會沒想到吧?”
“辦法有是有,但……”
現在段熠微身上穿的是農戶給的粗布衣,他盯着寧海棠的臉看了半晌,突然道:“你別生氣。”
寧海棠又被他一句話弄懵了,“我生什麼氣?”
*
戰場上硝煙四起。
顧念春正揮舞着長槍衝鋒陷陣,突然有個士兵騎着馬向他衝來:“報——”
“稟報二殿下,段熠微被寧海棠……救走了!”
“什麼!”顧念春震驚,他這才猛然反應過來,原來那兩人是在給自己演戲?
草,被騙了!
於是他只好鳴金收兵,不再跟對方多做糾纏。
“嚴暉,你跟我走一趟渝州城。”
顧念春很快就想到了段熠微的目的,因為在牢裏的時候,他明顯是在套自己的話。
怪也怪自己太大意了,以為段熠微必死無疑,就跟他說了那麼多有的沒的。
段熠微果然是個狠人,為了自己的目的,還真的捨得把自己搭進去。
反正他受那麼重的傷,估計也跑不快,現在追去,肯定還來得及。
顧念春從戰場撤退以後,帶着嚴暉和幾千精銳人馬,直接往渝州城奔去。
從雲滄城到渝州城要花大概六個時辰,他趕過去的時候,估摸着那兩個人已經進城了。
他騎馬走近,門口守衛全都低頭抱拳朝他行禮:“恭迎二殿下回城。”
顧念春勒馬,“寧海棠有進城嗎?”
眾人搖頭:“沒見到。”
顧念春知道他身邊有段熠微,既然有段熠微在,肯定不會這麼明目張胆的進城,讓自己知道。
所以哪怕守城士兵說了沒見到,他也確信他們倆已經用其他的方法偷偷混進了城裏。
“封城。”
落下兩個字之後,顧念春縱馬而去,身後的嚴暉和大部隊也跟着他一起進入了渝州城。
而他剛進入城裏,城內某個不顯眼的牆角處,一男一女便悄悄的跟上了。
男人穿着粗布麻衣,臉上黑黢黢的像個地道的農民。女人也穿的破破爛爛,還用頭巾把頭整個包了起來,只露出一張還算俊俏的臉。
兩人一人挑着賣菜的扁擔,一人拿着晒乾的肉乾,邊尾隨着顧念春,邊一路向眾人吆喝着販賣自己的東西。
似乎真就是進城來賣貨的鄉下農民。
寧海棠是第一次穿成這種模樣,而且穿成這樣也就算了,他最最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他大爺的段熠微就能扮個男人,而自己就要扮個女人?
於是一路上都很不高興。
段熠微其實已經跟他解釋很多遍了,說是:“他們這些附近的農戶,都是夫妻一起進城賣貨,這樣不會引起懷疑。”
這些衣服和道具,除了段熠微身上那件,其他都是段熠微跟城外擺地攤的農戶買的。
而武器都藏在他挑的那個扁擔里。
他們倆假扮農戶進城,一直在內城門口等着顧念春來,好尾隨他。
而城內人群聚集,顧念春的兵馬走的並不快,甚至寸步難行,所以他們倆一邊買東西一邊尾隨其後的跟着,一點都不費勁。
一路就這樣走走停停的跟蹤着顧念春,兩人跟到了南林區的一處製造廠附近。
這裏到處瀰漫著硫磺的味道,那是火藥的主要成分。
看來,他們要找的地方,就是這裏了。
寧海棠不得不佩服段熠微,畢竟就算知道顧念春的火藥庫在城內,只靠他們倆找,還是費勁。
用這個辦法,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就讓顧念春自己暴露了地點。
只不過,他們倆為了不被發現,躲的很遠,幾乎已經在南林區之外了。
所以顧念春帶兵進去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就完全不知道了。
“我知道你肯定是想等顧念春走了,再毀掉他的火器庫?”寧海棠躲在一棵大樹后,大膽的猜測道。
段熠微卻搖頭:“非也。”
“那你又有什麼想法?”
總不能現在憑藉他們倆人進去跟顧念春的幾千騎兵硬碰硬吧?
段熠微朝他微微一笑:“這是他們渝國的事,為什麼要我們出手呢?”
“什麼他們渝國的事?”寧海棠發現自己跟段熠微說話,總是很難跟上節奏。
這不是段熠微自己想做的事嗎?
畢竟這是渝國的火器庫,渝國怎麼可能想毀掉自己的新式武器。
段熠微卻答非所問:“思考事情,不能按照能讓自己更快完成目的這個思維去想解決辦法。”
“那該怎麼想?”
段熠微以前從來沒什麼心思教人謀略,因為他覺得自己就夠了,所以他手下的人都是將士,幾乎沒有謀士。
但寧海棠可是他心裏承認的媳婦,當然得認認真真的教導,於是耐心道:“你首先要想,對方得知你的目的后,會怎麼做。
“拿顧念春這件事舉例說明,顧念春一定不會想你毀掉他的火器庫,所以他一定會在附近埋伏,等你自投羅網,這樣按你剛才說的去做,就會正中他的下懷。”
“如果你換一種思維方式,讓其他人去做你想做的這件事,這樣被他埋伏正中下懷這點就會迎刃而解。”
“而去做這件事的人也需要你去選擇,一定要選一個不會背叛你的,並且一定能完成的人。”
寧海棠聽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他問:“那你覺得,誰合適?你在渝國,有認識的人嗎?”
反正寧海棠現在,只認識嚴暉這個渝國人,又脫口問道:“難道你想讓嚴暉去做?”
“嚴暉不會聽我的,更不會聽你的。”
寧海棠不解:“他不是喜歡我嗎?怎麼不會聽我的?”
段熠微卻道:“因為你不是那種會利用別人真心的人,所以你肯定不會讓他去做這件事。”
寧海棠倒也認同段熠微的觀點,自己的確不是那種人。
“那還有誰……”
他還是想不出,能有什麼人會幫他們倆。
段熠微眼底藏着淡定自若的神色,他道:“大概五六年前,我出征西渝的時候,倒是認識了個人,那是我的手下敗將。”
“手下敗將?不得恨不得殺了你,憑什麼要幫你呢?”
段熠微還是不作回答,只是問道:“你知道李質嗎?”
“李質?好像聽說過……”寧海棠不確定道。
“李質是渝國的前鎮國將軍,自從敗給我,就辭去了官職,不再理政更不再上戰場。”
“奧,我想起來了。”寧海棠突然腦子裏閃過一絲零星的記憶,他繼續道:“我爹之前還跟我誇過他,說他三歲能騎馬,五歲能舉鼎,七歲就能上戰場,武藝高強,陷陣衝鋒猶入無人之境……反正聽說遇見你之前沒輸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的那麼神。”
“他神不神不要緊,重要的是,他腦子不行。”
寧海棠咋舌,“你這過分了啊。”
段熠微不以為意,還道:“能被我忽悠的都是腦子不行的。”
寧海棠總覺得,他好像在間接說自己腦子不行。
因為自己也被他忽悠過。
不過這個節骨眼他也懶得跟段熠微計較。等戰爭結束,他有的是辦法好好整治段熠微,讓他給自己當牛做馬,讓他一個堂堂雲國護國公變成人盡皆知的妻奴!
呸,貓奴!
“那現在,是去找那個李質嗎?你知道他住哪?”
“不知道。不過可以問,一國將軍,就算退伍了,也會有很多人知道他的行蹤。”
寧海棠不知為何,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漫上心頭,“你不會,想讓我去問吧?”
段熠微摸着他的小貓頭,寵溺的誇讚道:“夫人真聰明。”
寧海棠:……
他就知道,段熠微沒安好心。
而且理由肯定是——你長得好看,再撒個嬌什麼的,肯定會有人非常熱心的幫助你。
“你這是在利用我的色相。”寧海棠不服氣道。
段熠微看寧海棠竟然猜出了自己的心思,隨即“哈哈”一笑,親昵的掐着他的臉頰,又露出他一貫溫和的笑容
“那怎麼辦呢,誰教你這麼勾人。”段熠微認真道:“我可是從看見你第一眼,就對你再也無法忘卻。”
寧海棠真的是世間尤物,讓他心潮蕩漾,讓他一見鍾情。
“真的?”寧海棠總覺得他又在哄騙自己。
“真的,在出兵黎國之前,我趕走了的秦小玉,對她說我看上了你,那是真心話。”
這事寧海棠還有些印象,秦小玉的確說過這個話。
“你當時,不是只是把我當個玩物嗎?”
“我以為你就是個玩物,但你在我心裏的位置,跟之前那些侍卿都不一樣,我當時辨別不出來我那是喜歡你,畢竟……我之前也沒喜歡過人。”
“那你的意思就是……其實你早就喜歡我,只不過你不知道罷了?”
段熠微鄭重答:“是。”
寧海棠沉默了。
每一天,段熠微的話都能讓他堅硬如鐵的心鬆動一分,然後慢慢潰不成軍。
段熠微厲害就厲害在,他會溫水煮青蛙,循序漸進,才是俘獲一個獵物芳心的最佳手段。
但若再信他一次,他再騙自己,那可就真是自食苦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