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色研究所
那是純白的空間。
四面牆都是雪白的,中央的祭壇也像雪一樣白,整個房間充滿着白光
“奉獻祭品。”
什麼都沒有的房間中響起了聲音。
左右的門敞開后,一群白衣男排着隊從黑暗過道中走了進去。純凈的白色長袍覆蓋著他們全身,臉上戴着白色的面具,皮膚更是完全沒有露出的部分。他們的手裏拿着各種白色箱子,大大小小一共6個箱子。他們把箱子送到了房間裏。那些箱子大概是‘供品’,他們麻利地把箱子放在指定的位置后,就走出了房間。
實驗室門被關上了,無聲的白色房間回蕩着上鎖的聲音。
“準備好了”
從別的房間看着這一切的男人,滿足的說著。
他也和其他白袍男一樣穿着覆蓋全身的白衣,只是沒帶面具,深深的皺紋刻在潔白的臉上所以看起來飽經滄桑。
“開始”
對這樣下達命令的老人的聲音,在老人背後待命的純白的男子表達了解的意思。
一連串玄奧的咒文從他們口裏發出,籠罩着肅穆的氛圍。
“詠唱完畢,開門。”
老人閉着眼睛,靜靜傾聽着從背後傳來的聲音。現在,由於老人事先知道情況,所以白色的祭壇的房間散發著的能讓人直接失明的那種危險程度的光芒並沒有傷害到他。然後鬧騰的室內,不知不覺間恢復了寂靜。
“成功了”。
隨着老人的嘟噥,各處慢慢出現歡呼聲和安心的聲音。
“進去處置”
說話的同時,與白色祭壇的房間相連的通道,剛才一樣的純白的男人們排着隊走了進來。他們的耳朵里,不知從哪裏迴響着老人的聲音,信息一字不差的傳到他們耳中。
“男性,年齡18,學生——”
老人開始描述這個神秘人物個人情報。
可是他們理解嗎,他們沒有露出困惑的樣子。
老人這樣說著的同時,看向室內。
和剛才一樣,毫無污穢的純白房間。但是,他們帶來的箱子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祭壇上躺着一個裸體的人類。
黑髮的男人,其外表與老人說的信息一致。
然後,老人宣佈了這個男人的名字。
“他的名字是,黑乃”
感覺感覺柔軟的光照在了眼睛裏,頭腦模模糊糊的,意識也一片朦朧。
頭腦從深度睡眠的深淵出來了,我想起了身體被溫暖的被子包裹着。
起來嗎?我雖然這樣想,但還是不能毫不猶豫的擺脫魔性的溫暖被窩。
恩,再睡會……5分鐘左右……
“快起來!”
怒吼的同時,我的身體被毫不留情地暴露在殘酷的寒氣中。
因為刺激太過突然,不由得就立刻跳了起來。
“哦哦!什麼事,敵人襲擊嗎!?”
“你是在和什麼戰鬥呀”
隨着冷淡的聲音一同進入大腦的是世界上最熟悉的臉。在我認識到現在是什麼情況的時候,腦內朦朧模糊的睡魔瞬時被驅散了。
再見了夢之世界,早上好現實世界。
稍微有點凌亂的房間,在被奪去被子而躺倒在地的我的面前站着的是一個女性。
艷麗的長黑髮,沒有一個斑點的白色皮膚、完善的輪廓,高鼻子,筆直抿着地細膩紅潤的嘴唇。吊起的眼梢和細眉讓她看起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可怕而銳利的目光,覺得美麗但不可怕的可能是人與人喜好的分歧吧,但是無論怎麼想肯定是非常端莊的容貌。
那個美貌之外又加上,身高180厘米的高個子。
修長纖細的腰和腳,外加圍裙下那坨肉不斷往上推着好像想主張其壓倒性的存在感似的。
這樣出眾的偶像模特般的身材,如果是一般的男性的話早已被攻陷了吧。但是這麼漂亮好身體並沒有觸動我的心弦,重度的蘿莉控嗎?同性戀?都不是,因為,
“早上好,媽媽”
她是我的親生母親。
“早上好,趕快起床,大家都已經起來了”
說著這些,媽媽走出房間,門就那麼一直開着。
“門關了吧……好冷”
從手上的表看來,時間是6點50分。
因為被那麼粗暴的突然叫醒,所以睡回籠覺是不可能的吧。
“恩,還是起來吧”
今天也同樣,我黑乃毫無變化的和平的一天又開始了。
像平常一樣,穿上學校的校服,從二樓自己房間下去。一樓的洗手間刷牙洗臉,然後去客廳吃早飯。
就像媽媽說過的那樣,餐桌上已經有兩個小小的人影了。
“早上好”
打着招呼,兩人發現到我的存在並回頭回應。
“早上好”
一個是父親。
現年30多歲仍然保持相對年輕的樣子,熟人朋友看到非常美麗年輕的母親會覺得很吃驚,但是父親的程度更在母親之上。
說20多歲也完全不會被懷疑,再加上160厘米不到的嬌小身高和童顏的福,與其說是中年不如說是他是少年吧。
在父親的身體究竟是怎麼了呢,已經超越衰老到了時間靜止的程度了吧。恐怕高中畢業的時候,我和父親並排站一起可能我顯得年齡比較大吧。
順便說一句,我與這個身體瘦弱的父親完全不同,比較像母親的樣子。
母親的高個子和可怕的目光被我完美的繼承了,身高183厘米,兇惡的眼神,鬼一樣可怕的面孔。
個子高是好,但是非常後悔沒有像父親的中性美少年的臉。
托這個兇惡面孔的福,什麼也沒做就被周圍的人害怕了……
“早上好,黑乃”
坐在餐桌前的另一個人是我的姐姐,黑奈。
姐姐和我完全相反地像父親那嬌小可愛的令人想要想要保護的類型的美少女。
雖然已經是大學生了但黑髮雙馬尾的少女的髮型意外的很適合可愛的姐姐。
“今天也做盒飯了嗎?”
“啊……嗯。”
姐姐臉上隱約的浮現紅暈。姐姐的表情最近變得不像父親那種撲克臉一樣多變了起來,大概是交上了男朋友吧。我沒有像姐姐那樣有能傳達胸中隱藏的小小的心意的人。
真幸福呢,戀人關係之類的,是與我還無緣的吧。
今後有一天我也能有一個她吧,一定,大概吧,恐怕.....能就好了。
心中一邊閃過一絲不安,一邊收拾碗筷,準備離席。
“這麼早就要去上學了嗎?”
我一邊回答姐姐問題,一邊穿上大衣外套。
“下雨了,所以今天去坐公交車”
“哦,公交站挺遠的呢”
到去年為止,姐姐仍在讀高中,所以很清楚從家坐公共汽車上學就要花費相當多的時間。
如果再晚點騎自行車去也來得及的,不過,那樣是會被雨淋的,只好放棄了。
“盒飯,別忘了哦。”
“啊,謝謝”
從媽媽那裏拿到盒飯包,走出玄關。
“路上小心。”
傳來家裏3人送別的聲音,我冒着嚴寒向門外走去。
在高中前的公交站下車,要去學校還要經過一個紅綠燈。
打開的雨傘滴着雨,我和從巴士上下車的學生們一起等待十字路口信號燈變綠。
其他徒步上學的學生們陸續到來然後止於紅燈前,人越來越多了。
在那之中,我發現一個女學生。
因為是嬌小纖細的身體的緣故吧,手上的深藍色的傘感覺非常的大。
即使她快被很多學生淹沒也能看見,因為其特徵性的亞麻色的長發格外顯眼,存在感十足。
旁邊的那個女學生應該是她的同學吧,就在對要不要打斷她們關係很好的對話感到猶豫的時候,
“啊”
“啊”
偶然的瞬間眼睛對上了。
長長的睫毛妝點着可愛渾圓的眼睛,無論哪個男人看到都會起保護欲的魔性的眼睛。
沒有一點瑕疵的潔白的皮膚,大小與她臉龐完美配合的鼻樑和小巧水靈的嘴唇,無法找到任何瑕疵的臉蛋。
沙沙流動的亞麻色長發,校服里包裹着纖細的身體,一句話的感覺就是人們所描繪的理想的美少女,沒有任何人懷疑她的美麗的美貌女生。
因為視線交匯的緣故,所以裝作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她就是那樣完美的美少女,更何況是熟人。
“早上好白百合同學”
我下定決心向他打招呼。
“啊,早上好黑乃……”
在人少的文藝部中,只是曾經見過幾次面說過幾次話而已,關係大概是朋友以上熟人未滿吧。
這種程度的禮節大概就足夠了吧,你旁邊那個友人都露出驚訝的表情了,繼續交談吧。
但是,
“……”
有什麼事嗎,白百合同學在我前方一動不動的站着。
說點什麼吧,無言的緊張感在我和她之間流動。
因為近30厘米身高差,我當然是俯瞰着白崎同學。
我好像成為周圍關注的焦點,快說點什麼啊白百合同學。
“啊,那個,今天——”
“走了,百合!”
只覺得白百合同學好像想說什麼,不知不覺間信號燈變成綠燈了,她的朋友挽着胳膊,開始消失在同學們之中。
白百合同學的朋友一直對我發來明顯敵意是我錯覺嗎,不要這樣我的小心臟受不了啊。
想像以前白百合同學好像和我對上眼時總會尷尬的移開視線大概就能明白了吧。
“果然我,是被討厭了吧……”
老師講的課感覺漫長而又無6聊,雖然並不敢斷言其他人和我感覺一樣。強迫自己去理解老師的課,但課的內容完全沒有進入我的腦子,更不用說在其中發現了什麼學習的樂趣。
“啊,黑乃筆記借下。”
但是,課程再無聊我也不能睡啊,因為有個傢伙比我還能睡。
“好,不過,你連續睡4個小時到底是鬧哪樣啊!”
說著將準確記錄語文課板書內容的筆記交給了他。
“多謝!昨天因某些原因不小心通宵了這種事是無可避免的,對吧?”
露出邪惡笑容的這個男學生,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夏陽。
“啊,話說回來啊,早上就有個問題一直沒問,你今天是和白百合一起上學了吧?”
“不,不是那樣的”
“話說黑乃,你是不是在裝作遲鈍系男主啊”
裝什麼啊,我每天都在努力扮演一個平常的男高中生啊。
“我在信號燈前確實的目擊到了你們倆對視的場景,啊啊,真羨慕啊,那是只有在工口遊戲事件cg中才有的場景吧,真想體驗啊!”
“冷靜點,我與白百合只是同一社團而已,像美少女遊戲的劇情是不成立的。”
“啊,是嗎?”
你那完全不信的目光是鬧哪樣啊,在你的背後好像可以看到黑影啊。
“那些主人公都這麼說!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不受歡迎,與那個女孩不是那種的關係——怎麼看都是好感度100%呀!”
“所以冷靜一下,現實與幻想不要放在一起啊。大致說一下,和白百合同學是小時候關係很好的青梅竹馬啦,有過重要的約定啦,每天都來過來叫我起床啦,因班級不同而一起在屋頂上吃午飯啦,這樣的事情一次也沒有。
“閉嘴,和白百合同學那種水平的美少女早上上學的場景就已經說明一切了。”
放學后,和平常一樣結束掃除的我離開教室,筆直地向文藝部的活動室走去。
將與教室一樣的拉門打開,走進熟悉的活動室。
“那個”
傻傻的叫了一聲,但是部室里僅僅只有一人。
進一步的說的話,萬萬沒想到那唯一的成員是白百合同學。
背着大門坐着,其特徵性的亞麻色頭髮能被人馬上辨認出。
“啊,黑乃”
“白百合同學一個人啊。”
“啊,嗯……”
是的,對話結束。
她那面無表情的可愛臉上好像沒有表現出繼續說下去的想法。
下面該說些什麼?嘛,先找個地方坐下好了。
雖然腦中想着各種各樣的考慮,但實際上,一個也沒有從口中說出,她也什麼沒說。
腦中想着各種各樣的想法。活動室幾乎無聲,有的只是我和白百合同學各自翻書的聲音。這氣氛有點尷尬啊。
什麼啊,為什麼誰也沒來呢?誰都可以,快點來吧,結束這與白百合同學的尷尬氛圍啊。
啊啊,本來與白百合兩個人單獨交談之類的事一次也沒有吧,總是隔着別人對話啊。
啊,但是,這樣繼續沉默下去,總覺得好痛苦,這裏不該隨便說點什麼嗎。
反正過後部長以及文藝部成員會吵鬧的進來部活室,到那為止稍微簡短的講點什麼吧,好,行動——”
“那個”
咕,聲音重了!
“啊,對不起”
“恩……”
尷尬,到剛才為止彼此都沒有對話又突然同時說話了。
“我先說嗎——”
“啊,好的,黑乃,說吧”
啊,被催促,但我沒什麼可以作為話題的東西可說啊。
“不,嗯,我覺得大家都好慢啊”
不出所料的沒有起到拖延的作用,只會讓人認為很無聊吧。
“啊,是啊,我也……”
白百合同學,好像也有同樣的事要說。
“……不,不對,不是那樣的”
“?”
“其實呢,我有別的事情要說”
剛才的文靜的態度不見了。
不一樣,什麼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
“那個,那個啊——”
白百合同學以下定決心的氣勢,離開座位。
站起來的白百合同學和總是被我俯視的絕對不會相交的眼睛相交了,現在清楚的看清了雙眼。
那種可愛渾圓的瞳孔,寄宿着強烈決意的色彩。
驚訝於她突然的豹變,但還是要假裝平靜。
“那個,我,我——”
然後,她說著,
“黑乃的事——!!”
是的,白百合同學終於說了。
“……?”
但是,聽不到,白百合同學的聲音,外面傳來的聲音,也什麼都沒有聽到。
為什麼,為什麼什麼都聽不見啊?鼓膜突然破了嗎?
“——!?”
沒有聲音的世界,突然我的頭感到尖銳的疼痛。
到現在為止頭痛襲擊的經驗只在感冒時候,但這樣的厲害的還是第一次,不,這次疼痛的質量就和以往不同。
不只是簡單頭痛,已經到威脅生命的程度了,一種致命性的疼痛——
“!?”
視野反轉,疼痛衝擊着全身。
幾秒后,終於理解到了原來是自己從椅子上摔下來了。
每過一秒就覺得越來越嚴重,因為頭痛的緣故,不能從地上爬起來。
我只好抱頭打滾。
因為太痛苦了所以叫了很大聲也說不定,不過,那是用自己的耳朵聽不到的。
“——!”
透過因為疼痛而流出的眼淚看到了白百合焦急的身影。想讓她知道現在我很痛苦,希望救護車早點過來,但只看到了她悲傷而不知所措的表情。黑色慢慢從我的眼底爬了出來,開始覆蓋住白百合的身影。
那個黑色的東西馬上就像沙暴一樣覆蓋主視野,眼前她那流着淚的美麗的臉正逐漸消失。
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見,地板上躺下觸感也感覺不到,已經連呼吸是否還有都不能辨別了。
最後,在頭腦中不斷蹂躪的只有疼痛。
我死了嗎——
五感被封閉在完全的黑暗中,我終於認識到自己在漸漸失去意識。
我不想死——
這大概是我最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