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升堂問案前夜
兩天後,夜。
三河邑官衙。
趙懷傑一臉凝重,手裏拿着一封信,這封信,是西岐卿大夫姬伯仁剛剛派人送來的。
趙破虜和畢飛鷹一前一後匆匆趕來。
與魔物一戰身受重傷,趙破虜被安排居家療養,今被深夜傳喚,猜想定有急事。
“大人。”二人施禮。
趙懷傑將手中的信件遞給畢飛鷹,“你二人先看看吧!”
畢飛鷹接過信,趙破虜湊過來,一起看完,皆是神色凝重。
信是姬伯仁親筆書寫,大致意思是,叔氏家族一門忠烈,深受皇恩,叔富貴可以罰,不能殺。
至於旱魃一事,姬伯仁提出一法,他會從西岐城派一位中天位的捉妖尊者來,毀了姞賦魂魄,則旱魃分身自消。
“大人,告示已發,明日就要升堂問案,卿大夫卻發來此信,意圖明了,便是不得殺了叔富貴,這該如何是好?”趙破虜着急地說道。
“卿大夫既然有令,大人若還是執意行事,便是違背了卿大夫的意願,怕是官位難保。”畢飛鷹亦是說道。
“官位?”趙懷傑冷冷一笑,“當官若是不能為民作主,我還要這個官位幹什麼?”
“大人,叔氏家族的老二叔望祖是國學院的祭酒,一眾王子和大臣之子又都在國學院讀書,叔望祖雖無候位,卻是王上近臣,又深得託孤大臣周公旦的信任,若是他出面斡旋,我們根本判不了叔富貴死罪。”畢飛鷹極其無奈地說道。
“證據確鑿,冤情屬實,就算泰山壓頂,這死罪也定然要判,你二人不必再說,只需依令行事就是。”趙懷傑一臉嚴肅地說道。
“大人決意將叔富貴斬首?”趙破虜問道。
趙懷傑點頭,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本大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決定以命相搏。”
“大人決定如何做?屬下願誓死追隨大人。”眼見趙懷傑的決心已無可更改,趙破虜大聲說道,胸中熱血沸騰。
“飛鷹、破虜,我的本意是明日升堂問案判叔富貴一個死罪,將判決上報卿大夫批准,七日後斬首,現在看來不行,夜長夢多,遲則生變,明日問案結束便將叔富貴押赴祭台斬首。”
畢飛鷹倒吸一口冷氣,“大人要先斬後奏?”
“事已至此,顧不了許多。”
“可這不符合王朝的法度。”畢飛鷹着急地說道。
“旱魃臨空,災情當頭,我有臨機決定權,即刻斬首叔富貴也是情非得已。破虜,明日你要多派人手守住祭台,好讓本大人順利斬了叔富貴。”
“大人可想過這樣做的後果?”畢飛鷹還想再勸。
此時,天空中又傳來一聲驚雷。
三日來,這驚雷之聲越來越頻繁,差不多每隔一個時辰,就會響起幾聲,城中百姓,已是心中慌慌。
“飛鷹,本大人已經立下決心,明日將叔富貴祭台斬首之後就會掛印離開,前往西岐城面見卿大夫,是殺是留,任憑處置。”趙懷傑一臉絕然。
“大人既然決心已定,屬下便不再勸,明日屬下陪大人一起前往西岐,與大人同生共死。”畢飛鷹堅定地說道。
他一向尊重趙懷傑的為人和氣度,雖是上下級關係,卻交情深厚,今日趙懷傑有難臨頭,他絕無獨善其身之念。
趙懷傑心中感動,微微一笑,“我知你心意,但明日有破虜一路守護即可,你需留在三河邑,這個官衙中人,我只信任你二人,
在我離開期間,你需穩住三河邑,絕不能生了亂子。”
“這個…屬下遵命。”畢飛鷹無奈地說道。
…
叔氏莊院。
大廳,五十六歲的叔氏家族家主叔鴻,紫色長袍得體,黑白相間的頭髮梳理地非常認真,沒有一絲凌亂,身高五尺有餘,身體勻稱,雙目有神,全身透着一股不怒自威之氣。
站在他面前的,是叔氏家族的老三叔寧,五十歲,穿一身青灰色長衣,個矮而胖,蓄着短而硬的鬍鬚,一雙眼睛細而長,滿面紅光,性格暴躁,是一個嗜酒如命之人。
“大哥,我已按照你的吩咐,親自帶了重禮去見趙懷傑,誰知竟吃了個閉門羹,真是氣煞我了。”叔寧大聲說道。
“趙懷傑為人剛正,為官清廉。你此時去找他,不見也是情理之中,我如此安排,不過是試探他一番罷了。”
“大哥寫給西岐姬大人和二哥的信,可有迴音?”
“姬大人的迴音已經收到,說是定會給趙懷傑一番交待,先保住富貴的性命再說。二弟那裏尚未有迴音。”
“既然姬大人有了交待,吾兒的性命當可無恙。-”叔寧頓時驚喜。
“只是,我怕趙懷傑不一定就聽了姬大人的話。”
叔寧眼睛一瞪,“趙懷傑是姬大人的家臣,這三河邑邑宰的官位便是姬大人所封,他敢不聽?”
“趙懷傑若是不聽,自然有很多理由。僅僅富貴不死,旱魃不離,三河邑必將大難臨頭這一條理由,就能讓姬大人無話可說,算拿到王庭去,怕是也無人能提出異議。”
叔寧又急得搓手,“大哥,那這又該如何是好?”
“三弟,我曾多次提醒你,對富貴嚴格管教,你從來不聽,而今惹下如此大的禍事,不但性命不保,也毀了叔氏家族的名聲。”
叔鴻語氣冷淡,明顯對叔富貴做下的惡事極為不滿。
“大哥,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用?眼下最要緊的,是趕緊想個辦法保住吾兒的性命。從此之後,定要嚴格管教。”
叔鴻輕嘆了一聲,朝着書櫃走去,打開其中一個抽屜,從裏面取出一物。
“這是當年西伯賜予父親的免死金帛,可保父親和後人免死一次,你回去把這個交給富貴,明日升堂問案時拿出來,能不能保住富貴的性命,只有它了。”
叔寧接過細細看了一眼,“哈哈“一笑,“大哥,父親竟還有此物,我怎地從來不知道?這下好了,有了免死金帛,富貴定然不死。大哥,告辭。”
叔寧說完,匆匆離去。
看着叔寧離去的背影,叔鴻無奈地搖了搖頭。
叔氏家族積累了百年的聲譽,算是被叔富貴這個混帳東西盡數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