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小洋租的那套小房子在東城,因為燕城的影視傳媒類公司大多都聚集在那裏,他平時去開個會見個面什麼的也方便。
但就裴邵城個人而言,他一點也不喜歡東邊,總覺得那裏又亂又吵。然後就發現,似乎溫鈺寒也不喜歡。畢竟對於沒有車的他,寧肯選擇每天搭地鐵換乘好幾次,也還是更願意待在南邊。
“你租的房子多大。”裴邵城開口打破了車裏的平靜。
副駕駛上的小洋反應了下,才發現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有些沒底氣地小聲道:“一室一廳。”
面對眼前這個不論在哪方面都令他望塵莫及的影帝,溫鈺寒能夠跟自己回家成為了他此時唯一值得硬氣的資本,於是又挺挺身板補了句:“放心,我會讓溫老師睡床的。”
裴邵城沒再說話,但面部緊繃的線條還是能夠反映出他現在心情不好。他不時扭頭看向身旁的溫鈺寒,見對方輕輕閉着眼靠在後座上,像是睡著了。
兩旁的街燈與城市霓虹在他的臉上閃過,不斷變換着色彩。被捋上去的頭髮垂下幾縷,輕輕隨着車子的行駛跳動着。
裴邵城已經太久沒見過溫鈺寒穿西裝,記得上一次還是在他的劇本入圍某個戲劇節,去領獎的時候。溫鈺寒站在立鏡前,皺眉擺弄着自己新給他買的領帶,那雙纖細修長的手鮮有露出笨拙的樣子。他就像是在解一道極其複雜的數學題,兀自跟那條領帶較了將近半小時的勁,最後自暴自棄地往沙發上一躺,大敞着襯衣領口,懶散地點燃了一支煙。
當時裴邵城穿戴整齊,從洗手間一出來就看到溫鈺寒懊惱地沖他投來求助的眼神。只覺得又無奈又好笑,卻又喜歡的不行。
他走上前從沙發上拾起領帶,將溫鈺寒拉起來,俯身替他將領帶系好,衣領抻展。一抬頭就迎上了對方那雙噙着笑的桃花眼。
溫鈺寒一手夾着煙,高挑清瘦的身型被西裝趁得更加修長。若非知道他是伏案寫作的,看到他現在這副樣子,當真會讓人覺得這一定是剛從某個偶像劇里走出來的明星。而原本專業的屬性又額外帶給溫鈺寒了一種不同於其他藝人的特殊氣質,淡然隨性又洒脫。
“所以我最討厭這種麻煩的衣服。”溫鈺寒夾着煙無奈道,“你說為什麼這些個影展戲劇節,就非得要求着正裝呢。”
裴邵城從身後環住了溫鈺寒的腰,將下巴墊在他的肩頭上,呼吸着溫度較高的頸間,所散發出的令他沉迷深陷的味道,嗓音不由變得暗啞:“我喜歡看你這麼穿。”
溫鈺寒聞言淡淡一笑,看向裴邵城的眼神裏帶着逗弄,也不禁壓低了聲音:“到底是喜歡看,還是喜歡脫?”
裴邵城的眸色瞬間變得更暗,摟着那襲窄腰的手不禁收緊了力道,語氣帶着一絲威脅道:“是不是要撩。”
後來就在當天晚上,裴邵城還是用他的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比起喜歡看溫鈺寒穿西裝,果然還是更喜歡將其扒個乾淨。
自己的領帶和那條跟溫鈺寒作對的領帶也被他當作道具,一條用來把對方的雙手捆縛在了床頭,另一條則是蒙在了溫鈺寒的眼睛上。
記得事後溫鈺寒看着自己被裴邵城弄髒揉皺的西裝,心疼了好半天。不過沒過多久就又跑去寫東西了,將善後的所有工作都丟給了裴邵城。
對此,裴邵城樂此不疲,心裏不禁暗暗期許着下一次溫鈺寒再穿西裝的時候。
時隔多年,溫鈺寒最終還是學會了如何系領帶。因為裴邵城曾把他關在那座西山的別墅里,不惜推掉當天的所有行程,只為逼手腕發炎的溫鈺寒親手給自己把領帶系好。
看着對方蒼白着臉,身體顫抖着一次次把系歪的領帶拆了又系,裴邵城的心裏產生了一絲痛苦卻又實現了報復般的奇異快感。
多年前兩人的瘋狂與曖昧的相互調笑還歷歷在目,最後裴邵城還是一把扯開了自己的領帶,將溫鈺寒狠狠掀翻在大床上,無視掉他的驚慌與掙扎,反綁住了他紅腫的手腕……
記憶如同洪水猛獸般深深刺痛着裴邵城,那些關乎於過去的所有溫柔與傷害都在他的眼前毫不留情地交織浮現。
當他發現原來支撐了他那麼多年,那些對方的不堪與背叛根本就是他自己的想當然,他聽到有什麼聲音在心裏“轟”得一下炸開,裂成了碎片,而他的臉就映在無數碎片上顯得猙獰又可笑。
裴邵城的瞳孔里反覆着無盡的洶湧情緒,伸手摩挲着溫鈺寒的領帶,而後慢慢上移,撫向對方的臉龐。
溫鈺寒的睫毛顫了顫,但沒有睜開。裴邵城探身上前,在一盞街燈的光迅速亮起又暗淡間,吻上了對方的嘴唇。在唇瓣上稍停留了片刻,便抵開唇齒,探入了口腔。
溫鈺寒的眼睛就在此時睜開了,一動不動地靜靜看着裴邵城,既不反抗亦不主動。
裴邵城吻得正忘我,一抬眼發現溫鈺寒已經醒了,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慌亂,像是出體的靈魂一下子又回到了身上,卻又實在捨不得終止這一切,於是仍是固執地保持着這個姿勢。
而這一切都被小洋通過後視鏡看得清清楚楚。
當裴邵城湊身要吻溫鈺寒時,他一句“不許碰他”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了。可就在關鍵的時候又被自己生生卡住。
現在的他又有什麼立場去阻止呢?更何況通過這段時間在宛城的朝夕相處,小洋可以確信裴邵城是絕不會傷害溫鈺寒的。準確來說,其實他一早便知道了,只是始終都不願意承認。說到底,他之所以會在裴邵城與陸彥珩之間傾向於陸彥珩,難道不也是出於內心深處對於裴邵城的嫉妒么?
車子停在了小區樓下,溫鈺寒打開車門走了下去。對於剛剛那個吻,他始終都沒有發表過任何反應。
裴邵城緊隨其後跟着下了車,就站在距離溫鈺寒身後幾米的位置,目光深深鎖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即便知道溫鈺寒應該什麼都不會跟他說,但他還是在期待着對方能夠為他轉個頭。
然而直到溫鈺寒和小洋逐漸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中,也終是沒有轉身。嘴唇上似乎還殘存着對方的溫熱,裴邵城舔了舔,試圖品嘗到更多屬於對方的味道,而後點了支煙,回到了車裏。
司機小吳恭敬地詢問裴邵城接下來要去哪裏,裴邵城沉默了會兒,沉聲道:“把車留在這兒,你先回去吧。”
小吳忐忑地悄摸看了裴邵城幾眼,不放心地又確認了遍,在得到確認后猶猶豫豫地下了車,打了個出租回家了。
此時已過午夜,小區裏的路燈不夠亮,也沒有什麼人了。
裴邵城換到了駕駛位,將靠背往後調了點,靠在上面一言不發地抽煙,時不時便仰頭看向樓上那唯一還亮着燈的房間,直到熄滅。
早春的晝夜溫差還很大,明明白天陽光燦爛,一到了夜裏還是不免有些轉寒。
裴邵城打開暖氣,將車窗打開一半。轉眼間,剛拆的一整包煙已經去了大半。裴邵城將手肘撐在方向盤上,一下下揉按着酸脹的太陽穴,強打精神。
他實在不放心溫鈺寒,總擔心韓舒會對他做些什麼。今天由易禮造成的局面,已將溫鈺寒推向了風口浪尖。相信他自己也明白,一味的避世根本解決不了問題。與其躲躲藏藏,隨時擔心着韓舒,倒不如趁此機會與其正面對抗,徹底將他們剷除。
但一想到溫鈺寒用淡漠的語氣跟自己說“累了”,想起這些年來他的遭遇,又不忍心讓他再去面對這一切。
裴邵城點燃了最後一支煙,開門下車。冰涼潮濕的空氣使他煩亂的心情逐漸冷靜下來。
最終他作出決定,不管溫鈺寒今後想要幹什麼,他都會無條件地永遠站在他這邊。拼盡全力,護他周全。
而那些原本就屬於溫鈺寒的,他也會替他一件件地討回來。到時溫鈺寒若還要,那自己就歡天喜地的雙手奉上。若是不要,就任由他將其揉爛撕碎,絕不感到半點可惜。
總之,溫鈺寒的東西只有他自己能決定要與不要。
誰敢搶,就弄死誰。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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