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路翩翩三人接到的委託信上的這個村子裏,每年都會在附近的河洞中祭祀先祖,以保佑來年風調雨順,村民安康喜樂。
但在半年前他們依照禮制完成祭祖時,洞裏卻意外出現了回應他們的聲音,還自稱是村民的祖先。
祖先顯靈,村民們紛紛高興不已,這自稱先祖的人卻提出了一個古怪的條件。
他說自己生前並無婚配,乃是他最大的遺憾,若想他護佑村子,每隔一段時間須得為他尋一位年輕新娘與之成親。
他還保證自己不會傷害這些新娘,只是讓她們陪自己說說話,排解寂寞。
等這些新娘在他身邊待幾日,他便會放這些新娘回去,往後婚配與否,他皆不會幹涉。
他自稱是先祖,村民們面上也不敢忤逆他,怕給村子招致禍端,於是帶着試探將第一位新娘送進了山洞中。
果然不出七日,這新娘又完好無損的被放了回來,而且還帶回了財寶分給家裏人,惹得其他村民分外眼紅。
接下來的幾個月,便有其他的村民擠破頭的想把自己家的姑娘送去給先祖當新娘。
可在數月後,第一個送去給先祖當新娘的姑娘,卻突然在家中毫無徵兆的暴斃而亡。
緊接着後面的幾位也相繼離世,只是地點不同,有的是在干農活時,有的是在上山採藥時。
事情發生后,村子裏便有些人心惶惶,一部分村民覺得這些姑娘的死可能和那位洞裏的先祖有關。
但另一部分卻覺得她們是因為意外,做不得數,而且先祖給的財寶是實打實的,一家得了這一生便可享受榮華富貴了。
而給路翩翩他們宗門寄信來的,正是一位因為錢財被父親上趕着嫁去給先祖當新娘的姑娘。
她在信中寫明自己的父親貪慕錢財,但她卻不想因為這些身外之物丟掉性命,希望路翩翩的宗門能幫助她。
“春柳的家就是這裏吧?”曲素柔拿着那封信,對比着眼前的景象,“門口種了棵紅梅樹,門上還貼着囍……”
路翩翩敲開門,裏面走出來一個姑娘,一看他們三人容貌氣度,立刻道:“你們是不是就是那個什麼宗……什麼宗來着?”
路翩翩轉頭問桓鈞天,“師弟,我們宗門叫什麼名字?”
桓鈞天轉頭問曲素柔,“師姐,叫什麼?”
曲素柔皺起眉頭,像是被這個問題給難住了,沉思了片刻后,扒開路翩翩和桓鈞天,上前對春柳說:“我們叫女強宗。”
路翩翩傳音給桓鈞天:“她現編的吧?”
桓鈞天回答:“應該是。”
“女強宗的仙人,你們真的收到我的信趕來了啊!謝謝你們!不過你們來晚了一步,我爹不打算把我嫁給先祖了!”
路翩翩問道:“姑娘可方便告知我們緣由?”
春柳在信里寫她爹十分貪財,應當不會輕易改變主意才對。
春柳笑着對他們說:“方才我本來準備打算偷溜出村逃婚了,在村口遇到了一個大漢,他看我穿着嫁衣,就給了我好多金銀珠寶,讓我把嫁衣脫下來給他帶的一個女子穿上,還讓那個女子代替我出嫁了。我爹看我帶回了珠寶很是開心,說讓我在家待一輩子不成親都可以。”
“還有這麼好的事?”曲素柔匪夷所思。
春柳把門縫拉的再開了一些,讓路翩翩三人從門裏可以看清春柳的父親在裏面抱着一堆金銀珠寶樂呵的模樣。
“確實很不可思議,不過事實就在眼前。麻煩三位仙人為我白跑了一趟,實在對不住……如果三位不嫌棄的話,今晚就在我家用便飯吧?就當是我感謝三位了。”
路翩翩道:“這件事暫且不提,春柳姑娘可方便帶我們姐弟三位,去你們先祖所在的地方看看?”
“這……”春柳看上去有些為難。
路翩翩又道:“今次雖然有其他女子為姑娘擋了一次,但難保還有第二次。”
春柳蹙着眉看了眼父親被財迷了心竅的模樣,難保對方會因為錢財再把她送去祭祖,屆時又有何人誰能再幫她擋?
她咬牙點頭,“好,那就請三位跟我來。”
那河洞倚着條小陰河長成,洞口地勢低陷,只能划船進去。
河面上還有幾條返回的小船,船身上都貼着囍。
春柳把他們三人帶到岸邊,躲在樹後面,“這些是為先祖接親的村裡人,他們都打轉了,看起來新娘已經被送進去了……三位仙人,你們真的要進去嗎?”
眼下還是青天白日,但春柳瞅着那黑黝黝的洞口,只一眼就讓她毛骨悚然。
路翩翩的佩劍在手裏動了一下,他一個縱身踏上水面,長劍出鞘自發的飛到他的腳下,“我先進去看看。”
桓鈞天正要跟上,路翩翩又丟下一句,“你們先不要進來!”
曲素柔喊道:“路翩翩,你這個愛以身犯險的毛病怎麼還沒改啊!”
他們三個每回一起出來,路翩翩永遠是衝鋒陷陣的那個,生怕她和桓鈞天遇到一點危險,這毛病讓她和桓鈞天都很頭疼。
被拋下的師姐弟兩人當然不會在原地坐以待斃,河面上划船的村民卻因為看御劍飛行的路翩翩看的失神,竟把船划的觸上了礁石,一船人嘩啦啦的全部掉進了河裏。
“救命啊!救命啊!”
“仙人救命啊!”
春柳大驚失色,“仙人救救他們吧!”
桓鈞天和曲素柔只好御劍飛到河面上,開始撈人。
河洞內的光線昏暗,洞壁上的火把上掛着紅綢,火光隱在紅艷艷的綢布上面,透出一股森然的鬼氣。
供奉先祖的供桌上,此刻擺滿了貼着鮮艷囍字的貢品。
供桌前,放着一把雕花的木椅,上面歪歪斜斜的靠坐着蓋着紅蓋頭的新娘子。
洞內的深處刮來一陣陰風,把新娘子的紅蓋頭吹的掀起一角,露出精緻深邃的側臉。
“這村子裏竟還有這樣的絕色?”深處傳來一陣忽遠忽近的詭異男聲,“快哉!真是快哉……”
桓長明的身體緊接着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拖到半空,蓋頭掉進了身後的陰河裏,他面色慘白,上下齒互相磨着,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血沿着他的雙手滴落在地上,滴答聲在幽靜的洞內聽得格外清醒,那聲音嫌棄的道:“血?真不吉利。”
他被打攪了興緻,桓長明的身體從半空中摔到了地上還是一動不動,讓對方看出了端倪,“殘廢?”
“這些愚民竟敢拿個殘廢來搪塞我!”
劇痛讓桓長明被迫清醒,他費力的轉動眼珠往身後看了一眼,從小便在死亡邊緣苟延殘喘活下來的直覺告訴他,那身後的東西會要了他的命。
像是察覺到了他想逃跑的念頭,那聲音的主人越來越近,“小娘子別跑啊,我剛才只是氣惱那些愚民。你如此絕色,我又怎會生你的氣?可別害怕我。”
“滾,給我滾,不要靠近我!”
桓長明牙齒咬的打顫,他今日要是能活着出去,他一定要把桓宓在他身上做的,千倍萬倍的償還!
可是他現在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廢人,手腳經脈都斷了,只能躺在地上等死。
他不甘心,他的生命還不能在這個鬼地方結束!
清脆的劍鳴聲忽的蓋過了腳步聲,一道青光倒映在河面上。
桓長明抬眸,只覺面前一陣清風拂過,柔和清明的光印清了整個昏暗陰森的河洞。
由遠及近的長劍之上,站立着一個白衣少年郎,踏劍而來,飄飄欲仙,恍若神明。
——照亮了桓長明死氣沉沉的眼。
“什麼人敢擅闖我的地盤?”
神明在桓長明眼前落下,他死死的盯着對方在自己手邊的一片白色衣角,彷彿溺水者在水裏掙扎間看到了浮木。
而這浮木,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桓長明突然用盡渾身殘存的力氣,像一條醜陋的蟲子一般,蜷縮着上身,往前緩慢的蠕動了半寸。
他沾血的尾指觸碰到對方的衣角,在潔白的顏色上面留下了一點臟污的血跡,氣若遊絲的道:“仙君,救我……”
路翩翩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新娘,對方的面容被髮絲遮住看不清,長劍從他手中飛出,破空擋住敵人的攻擊。
他彎腰輕握住對方鮮血淋漓的手,溫聲答:“好。”
作者有話說:
晚上九點還有一更,以後都晚九點更新,日更;
記得來看師妹和小師兄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