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她算什麼
祝願走到門前,「唰」地一聲就拉開了門。
眼前赫然出現一個全身上下都是黑漆漆顏色的男人,鴨舌帽的帽檐莫名給人一種來自深淵地獄的恐懼感。
打扮得很像一個殺人犯。
正猶豫着要把門重新關上時,男人突然抬起頭,露出了八顆白潔的牙齒,還將手裏的膠袋子提了起來,說道:「祝小姐您好,這是您代購的解酒藥。」
「嚇我一跳。」祝願半靠在門框上,接下了那膠袋。
這外面有沒有下雨。
穿一件黑色雨衣上門狂摁門鈴,真的是很嚇人的。
男人十分抱歉地摘下了頭頂上戴的鴨舌帽,然後撓了撓後腦勺,又遞出了一個有些破爛的紙箱子說道:「還有,這是您的快遞,白天打上面的手機號碼沒人接,我接到跑腿單時一看是這個地址,就一併給您稍過來了。」
在祝願接下之後,他還從雨衣口袋裏掏出了紙和筆,說道:「這個盒子寄過來就有些破損了,您需要當面驗個貨,然後在快遞單上籤下名字。」
「不用驗了。」祝願嫌麻煩,直接就在單面上洋洋洒洒地簽下了她的大名。
自己最近好像沒有網購什麼東西。
估計是別人送的吧,也不在乎有沒有什麼破損。
男人點點頭,撕下了快遞單子。
祝願將東西隨手放到了玄關處,正好旁邊還有兩瓶未開封的礦泉水,她遞了出去,輕聲問道:「你怎麼還兼職送快遞呀?不累嗎?」
要是沒記錯的話,上次她點酸菜魚,好像也是這個人配送的。
「累啊,當然累。」男人很感謝地接過了她送的兩瓶礦泉水,回答時,嘴角卻不經意地揚起着幸福的笑容:「但是俺有兩個漂亮閨女要養,為了讓她們以後也能住上這種大房子,再苦再累也值得!」
祝願點了點頭,語氣里滿滿都是欽佩:「您辛苦。」
很少會聽到客戶說這種話,男人一瞬間眼眶裏都涌滿了淚水,他粗魯地用手背抹了一下,回答道:「不辛苦的,您這小區其實非常人性化。這片兒的其他小區基本上都不讓我們送外賣的坐電梯的。」
遇到那種住在幾十樓高層,也不肯乘電梯下來拿的客人。
他只能一層一層瘸着腿往上爬,還不能超時,否則需要賠錢,導致好幾單都白送。
那才是真的累!
祝願笑了笑,目送着對方走進了電梯裏。
殊不知,她關門的那一刻,也正被人「目送」着。
對門2601。
顧京律從聽到有敲門聲時就站到了玄關處,門口的監控攝像頭只能拍的到一雙男人沾着泥土的運動鞋。
猜測有可能是送外賣的,所以他沒有及時出去。
但左手一直都搭在門把手上。
倘若發生什麼不測,他就會立馬奪門而出。
好在還真的只是一個過來送東西的男人。
他虛驚一場,聽到關門的動靜聲之後才重新走回了書房。
桌上的電腦亮着,裏面並排而坐好幾個人頭。
「沒事了,繼續說下去吧。」顧京律坐到椅子上,淡淡開口說道。
話音剛落,畫面里一個男人就站了起來,繼續彙報着他為下個月所想的商場活動方案。
而那位外賣員下樓后,喝了一口礦泉水。
小心翼翼地收好快遞迴執單。
雖然上面的地址寫的是2601,但他送到了2602也是沒關係的。
因為上次送的外賣就是這樣。
那一整層兩個房屋,全部都是一個人的。
——祝願就着冷水,吞了兩片解酒藥。
洗漱完后,她才注意到玄關處的那個快遞。
擦了擦濕漉漉的頭髮之後,隨手將毛巾丟到一邊,然後將盒子拿到了客廳里,開始拆了起來。
裏面的東西並沒有損壞。
是一把男士用的剃鬚刀以及一張署名卡片。
祝願皺了皺眉。
誰會送她剃鬚刀?
一定是送錯了。
將垃圾桶里的快遞盒子重新撿起來后一看,果不其然,那上面寫的地址是對面2601的。
瞬間有些頭疼。
本想着不管,畢竟是別人的東西,她明天直接放到那門口就行,但是在走回卧室的路上,祝願突然想起來了一樁事。
她不久前就是住在對門的。
那會兒她站在浴室里刷牙,顧京律則是在旁邊剃鬍須,他們一起對着鏡子,在忙碌的清晨里。
剃鬚刀明明就是好的,才買不久,他怎麼會又買一把同樣的牌子?
實在是疑惑不解,知道接下來的行為是很不道德的侵犯私隱,但是祝願還是好奇的拿起了壓在盒子底部的那張賀卡。
輕輕打開。
一行很秀氣的字立馬顯眼在眼前:【永遠愛你,無需多言。──雀初】雀初?
這是方雀初送的!
祝願感覺體內的血液都全部衝進了大腦里,耳朵中也是在不停「嗡嗡嗡」地響。
什麼愛你不愛你的,方雀初送個禮物,竟然把話說得這麼肉麻。
他們到底是親密關係?
畢竟剃鬚刀這種東西,出於普通朋友的立場贈送,肯定是很不合適的。
祝願的手都開始發出輕微顫抖了。
到底不是她的東西,她就算心裏再怎麼生氣也是不可能故意弄壞或者是丟掉的。
看看又很糟心,所以腳步有些凌亂無序地走回了卧室里。
正面朝下倒在軟綿綿的床墊上,臉也埋進了羽絨枕頭裏,然後閉上眼睛,大聲地「啊!!!」了一聲,以此發泄心中的不滿情緒。
最近有什麼節日值得送禮物?
既不是生日,聖誕節也還早。
所以顧京律和那個女人,都已經好到隨時隨地送禮物的這一地步了?
而且說到生日,這個男人不是從來都不過的么。
那個朝她說的「滾」字,她至今記憶猶新。
方雀初給他過,他就樂意了是嗎?
每年一到生日,只和那個女人單獨出去不知道幹什麼的原因,也是因為她才啊他生命當中最親近重要的女人?
那她呢?
她祝願算什麼。
祝願被這種無頭無尾的思緒折磨了幾乎快有大半個晚上,即使後半夜實在頂不住困意睡過去時,連做夢都是夢到這些事情。
夢到顧京律冷冰冰地對她說「滾」,轉頭卻能笑着摟起方雀初,然後和她一起吹滅蛋糕上面豎著的蠟燭。
天蒙蒙亮時,祝願的腦海里就只剩下一個念頭──今天怎麼著也要請假,不去公司上班。
好像真的沒有什麼勇氣去面對那個男人了。
連枕頭都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