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徐桉遠有些不太對勁。
自從兩人的關係在媽媽們那裏公開后,他成為名分更足的男朋友,總有各種理由去接終憶下班,好吃好喝伺候着,讓她住在他家。
再加上月黑風高的深夜,他吭哧賣力運動,她身心舒暢愛他更甚,他愈發覺得是時候實行那個計劃。
終憶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就發現近日來他早出晚歸,好像在偷偷做着什麼事。既然他忙,她便再次回歸自己從前的生活。下班后和同事朋友小聚吃飯,回家泡完澡后看書睡覺,生活自在悠閑。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自己錯了。
徐桉遠雖然回來得晚,不代表他會乖乖回家,如果知道她沒去他那,他會直接開車來她家睡,總之就是一個晚上也不能分開。
是不太對勁,更加神秘,也更加黏人。
年中彙報那天晚上,組長請客吃飯。一個同事帶了男朋友來,眾人的目光和話題都圍在他們身上,兩人你替我剝蝦,我替你盛湯,好不甜蜜。
飯桌上時不時傳來起鬨聲,曉江坐在終憶旁邊小聲說:“敢不敢帶你男朋友來吃飯?”
“饒了我。”她放下筷子,解鎖手機后搖頭笑,“看吧,已經第三次問我什麼時候回家了。”
“夫管嚴啊。”曉江嘖嘖兩聲,“讓他來接你唄,一起吃點。”
終憶笑:“你別說,他還真想來。”
徐桉遠這人看着高冷,獨來獨往,只要涉及與她有關的活動,他恨不得都來插上一腳,最好在眾人面前瘋狂展示自己的愛女友屬性,讓所有人都投來羨慕的目光,他身後那條隱形的大尾巴可以搖擺一晚上。
徐桉遠:我去接你吧。
終憶:沒事,同事有順路的,待會兒就回家啦。
徐桉遠:我不放心,我想去接你。
終憶:不可以來。
徐桉遠:?
徐桉遠:〔對方已取消〕
終憶:呀,手滑,這裏好吵,我上車后給你打電話。
徐桉遠:你老實告訴我,你和誰在一起,該不會是單獨和男人在吃飯,瞞着我說和同事吧?
徐桉遠:你說吧,我承受得住。
徐桉遠:不行,你先別說,讓我緩緩。你把地址發給我,我現在就去找你,我們當面說,我不信你不愛我。
終憶:今晚想蹭蹭。
終憶:你早點洗澡,我回去后要聞到香香的哦。
徐桉遠:好咧。
果然,大金毛還是這麼好哄。
“又是一臉□□。”曉江意味深長地打量她,低聲說,“你該不會在看男朋友的裸|照吧?”
終憶盛一碗鯽魚湯,一勺一勺輕抿着,笑道:“我還需要看照片嗎?”
“好色啊。”曉江肩膀一直拱她,終憶笑得左歪右倒,手機綠燈再閃。她在曉江曖昧不明的目光里,背靠沙發縮在角落點開,呼吸一頓。
一段12秒的視頻,拍攝地點在浴室,拍攝內容是洗澡。
肌肉緊實的光裸後背映入眼帘,徐桉遠背對鏡頭,左手曲起輕摸後頸,白色沐浴泡順着水流滑下背脊,隱於窄腰下。他轉過身,雙手慢慢搓着肩臂前胸,在腹肌處打圈處泡沫,最後兩秒里,那雙看似漫不經心垂着的眼眸慢慢掀起,看向鏡頭。
視頻播放完畢,終憶雙手握着手機貼在胸口,瞟了眼曉江,又看向前方,然後端起茶杯一口悶掉。
這個小視頻看似無意,實則每個角度、動作都精心設計過,就連最後那個眼神,無一不在明示她:快點回來,我洗好等你。
還有……
腹肌也洗乾淨了。
曉江:“這裏不是無人區。”
終憶:“幹嘛?”
曉江:“不要大庭廣眾之下看色色的東西。”
終憶:“我沒有呀。”
曉江:“還說沒有,你臉頰泛紅,眼神迷離,都快進入狀態了。”
終憶:“這個魚湯熬得好白啊,挺好喝的。”
曉江:“……”
終憶:“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
小長假來臨,兩人按照原定計劃回平城度假。
時隔十多年,徐桉遠再次進入終憶房間,她坐在椅子上望着在屋內看來看去的他,一種奇妙而恍惚的感覺充斥內心。
以前那個背着書包站在她門口等她上學的男孩,現在需要微微低頭才能進門,他站在她的書架前,拿到最上層的那隻“憤怒的小鳥”。
“這是我送你的。”徐桉遠回頭道。
“原來你還記得。”終憶驚訝一笑,“剛上初一那年的生日,你送我的禮物,我記得當時它要50塊,你騙我說是刮獎送的。”
他留意的是:“你看着它,會想起我嗎?”
“會啊。”她抱膝笑看他,“會想你在哪裏,在做什麼,成績還是第二嗎,考上哪所大學,做什麼工作,有女朋友了嗎,結婚沒有。”
徐桉遠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慢慢走向她,摟住她的背緩慢撫摸:“原來你這麼喜歡我。”
“嗯。”終憶仰起頭,笑吟吟注視他,突然掀起他衣服下擺,小腦袋直接鑽進去。
下一秒,房門被人推開,秦芳的聲音緊跟其後:“小遠啊,中間那個房間早就收拾好啦,你——”
話語聲戛然而止,兩秒后,室內傳來咔嚓一聲,門被關上。
終憶咬唇笑着鑽出來,發現徐桉遠的臉色比她還紅,連眼神都在緊張,她滿心歡喜和憐愛,覺得他從頭到腳哪裏都可愛,騰地從椅子上站起撲向他,把他推倒在床上……
夜裏十一點,秦芳的房門關上那一刻,終憶的手機立馬震動,她側躺在床上接起電話,聲音溢滿笑意:“我們家的床睡得還習慣嗎?”
那端傳來悶悶的嗯聲:“枕頭軟,被子香,就是床鋪……空蕩蕩。”
很押韻嘛。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滾半圈,索性直接起身推開窗。郊區大院的夜涼爽又幽靜,晚風裏流動着桂花的清香,天空柔軟安寧,綴着點點星光,他的聲音低低傳來:“睡著了?”
“沒有呀。”
“那怎麼不說話。”
“在想你。”
那頭忽地沒了動靜。
終憶低頭笑着,聽見一線之隔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料到他已經起身悄悄朝她房間而來,而她的房門並未上鎖。
門把手輕輕轉動,她回過頭,那扇門從外朝內慢慢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擠入房內,兩人在昏黃暖光中對視一眼。
終憶笑着撲他懷中,徐桉遠掐住她的腰將人提抱在身前,低俯頭與她唇舌廝磨,從白牆邊、書櫃旁,再到書桌上,那些承載着二人童年學習記憶的地方,又在十幾年後留下成年人的激情痕迹。
徐桉遠的吻落她白皙肩頭,帶過點點紅印,喘息聲來到她耳邊:“我記得家裏隔音不太好。”
“一直是這樣呀。”終憶聲音同樣帶喘,軟綿綿撩着他的心,“你輕點嘛。”
“跟我輕不輕關係不大。”他低呼口氣,喟嘆道,“你好會叫。”
她舉拳錘他肩膀,軟而無力,倒像在撒嬌。徐桉遠大掌握住她的小拳頭,一根一根手指親過去,繼續賣力:“明天帶你回學校看看。”
她快被他弄暈了:“不給……進吧。”
“你給嗎?”
“嗯?”
耳畔是他低低地笑,終憶登時醒悟,詫異又羞憤,惹得他倒抽口氣,讓她緊緊抱住,讓畫面和空氣更加震蕩:“不給也進,只要我想。”
***
翌日,二人回到初中。
終憶站在樹蔭下,望着保安亭的方向,直到徐桉遠沖她點頭,她才撐着傘走近:“想不到真的能進。”
他牽起她的手,笑着說:“什麼時候騙過你。”
操場和教學樓翻新,新修建了一棟超大的體育館,那條最長的林蔭道還在,她記得這條路曾安排給每個班級輪流打掃,一年四季落葉紛紛,如今物是人非,不見當年打鬧的同窗,青春年華也永遠定格在這裏。
徐桉遠抬頭望着一處,感受到她的目光,偏頭問:“上去看看嗎?”
“來都來了,當然去。”終憶笑,二人牽手上樓。
當年他們班在3樓盡頭,最靠近年級主任辦公室的位置。那時大家的座位是流動性的,按照排名兩人同桌自由選擇座位。
他們班的第一名超級學霸一直都是選擇第四組第一排靠窗的位置一個人坐,那次考試的二三名,一個徐桉遠,一個終憶,恰巧成為同桌。
“坐哪?”他問。
“都可以。”她回。
“你選。”
她想了想,說:“第三組第四排。”
“嗯。”他什麼也沒問,直接落筆寫在字條上,交到講台。
……
彼時,兩人站在教室最後一排,環顧已經不再熟悉的教室,徐桉遠問:“當時為什麼選那個位置?”
“隨便選的。”終憶說,“不前不後,視野最好。”
他頷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示意她接個電話,低頭往後門走。
終憶獨自環顧空蕩的教室,穿梭在桌椅之間的小道空隙里,好奇地盯着一些桌面上寫下的字,慢慢走到講台上,教室全景一覽無餘,最後,她的目光停在第三組第四排。
當初為什麼會選這個位置。
她記得那個盛夏的午後,教室里睡倒一片,他單臂托着一沓卷子,慢悠悠走在各組之間的小道上。窗外的風吹過走廊,又吹進教室,書頁紙張嘩啦啦作響,他替每個睡覺的同學拿過課本壓好試卷,又悄無聲息地走到下一個座位前。
就在那裏,第三組第四排的位置。那裏有一條光影分割線,他站在那,就像站在時光洪流上,少年臉上有光的痕迹,抬眸時看向的第一個人是她。
手機震動將終憶從回憶里召回,徐桉遠在電話那頭說:“到走廊上來。”
走出教室,蟬鳴熱浪襲來,今日的天空湛藍如油墨畫,她看了看左右無人的長廊,走到扶手處時,一陣鼓掌起鬨聲自下而上傳來。
她愣在原地。
十幾個十三四歲模樣的初中生聚集樓下,而站在他們身邊的,居然是終憶的初中班主任,周老師。他們臉上洋溢着青春朝氣的笑容,仰頭望着她的位置。在周老師的手勢下,孩子們突然拉高一道橫幅,朝上方齊聲大喊:“小憶學姐,你願意嫁給他嗎——”
徐桉遠捧着一束藍玫瑰,從屋檐下走到終憶可見的視野里,朝上看來。
那一刻,她將這二十幾年來,他看向她的每一眼在大腦里串聯起來,讀出了那些年他來不及說不出口的話。
我等你。我永遠等你。
終憶轉身就往樓梯口跑,徐桉遠同樣大步邁向樓道間。年輕的孩子們你推我趕嬉笑着圍上去。他張開雙臂,站在最後一階樓梯處等待她,她提着裙子撲進他懷裏,隨即爆發一陣熱烈的鼓掌聲。
等待一個人,需要多久?
終憶覺得自己沒有刻意去等他,就像他說的那樣,在還沒有重逢她的日子裏,他會努力過好現下的生活,看盛夏的藍天,賞郊外的星月,爬最高的山峰,吹最柔的晚風。
然後,用餘下的時間,去等一個最愛的人。
“終憶,你……”這大概是他前半生中最緊張的時刻,“你願意——”
“我願意。”
她看見孩子們互相捂着眼睛,又從手指縫裏偷偷瞄來看。她看見周老師眼含熱淚,雙鬢花白。她看見遙遠的前方,有一個男孩和女孩並肩走在樹下,走向更美好的未來。
終憶笑着笑着,眼淚滑落面頰。
“我也中意你。”
作者有話說: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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