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從體育館一直到回家,男朋友整個人飄飄然，緊緊牽着她，心裏只有她,終憶很滿意。
為了獎勵他在比賽中榮獲優異成績，周帆盡請客喝奶茶,俱樂部連夜掛上橫幅祝賀,至於她……很多辦法,選了他最喜歡的那種。
光線昏黃旖旎的室內，徐桉遠臂彎托她,喘息着與她咬耳朵：“你今天來，他們都羨慕我。”
終憶背抵門,身貼他，摟着他汗津津的脖子，吻那粉紅耳廓,話音不穩：“我也羨慕我自己。”
“我很好吧？”
“嗯哼。”她微仰頭笑了聲,“你比小玩具更好。”
她的笑聲讓他渾身繃緊,今夜沉淪月色里，醒悟一個道理。
人間至樂之事,莫過於花前月下，陪着你的人就是心上人。
……
約定好兩人休假幾天一起回家，徐桉遠受邀出席臨市的青少年游泳比賽,小情侶就此分別，返家前夜,某人依依不捨抱了她一晚上。
當然，不止是抱。畢竟抱不足以將他哄好。
“我發現你最近心情挺好的。”秦芳對鍋掌勺,奶白色魚湯汩汩冒泡,她盛一小碗遞給終憶,意味深長地問，“是不是談戀愛了？”
終憶端碗坐在餐桌前，邊吹氣邊說：“媽，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婿？”
“我喜歡？又不是我嫁給他。”秦芳笑道，“你喜歡就行。”
“你就不怕我……看人不準？”
“媽相信你的眼光。”秦芳背對着她，從櫥櫃下拿出湯碗，“帶回來前提前跟我說，我好張羅家裏的事。”
終憶喝湯的動作一頓，無聲凝注母親的背影。秦芳突然回頭：“好像有人敲門，去看看。先看貓眼再開門啊，你一個人住的時候要多注意，我看你那門連個貓眼都沒有，真不行……”
從小聽到大的話，每次遇到這個問題，必定得嘮叨幾句。她笑着應聲，透過貓眼看見外頭站着一個年輕女性。
門開后，兩人一人門內，一人門外，安靜對視幾秒。
“是希希吧，進來進來，正好快吃飯了。”秦芳熱情招呼，趙希華朝終憶靦腆一笑，手裏拎着牛奶水果進屋。
秦芳和趙希華坐在客廳沙發上聊日常，終憶端來兩杯溫水水，趙希華溫和地與她搭話：“小憶，好久沒見你了。”
“在海城上班，最近休假才回來。”秦芳說，“上次去文化宮跳舞遇到你媽媽，聽說你們下個月給軒軒辦滿月酒？”
終憶默默坐回餐桌喝完那碗半涼的湯，她們的交談聲被水槽里的嘩嘩水流掩蓋住，她將碗筷收拾好，悄無聲息地回到房間。
趙希華，她爸爸當年下水救上來的女孩，比她大兩歲。
那件事之後，每年遇到一些節日，他們家都會過來拜訪，後來趙希華跨學區讀高中，一家人搬家離開大院，這裏的房子也空着。趙希華的媽媽退休后回來養老，時不時也會到家裏來找秦芳嘮嗑。
隔着一扇門，趙希華的聲音低而柔和：“我婆婆過來了，我媽帶着軒軒陪她出去玩，說晚點再過來。”
“你現在在哪裏上班，聽你媽說，最近又換了個工作？”
“在一家物流公司做財務，離我們家很近，走路十分鐘就到了。”
“那挺好的啊，公司離家還是不能太遠，每天上下班累死了。”
……
終憶躺在床上往天花板，目光一偏，看到書櫃側面貼着的手工紙畫。當年她和爸爸一起做的，紙面微微泛黃，從未想過撕掉。思緒放空，很快進入短暫的夢境。驚醒她的是板凳與地面摩擦的一聲，秦芳坐在椅子上，邊吃水果邊看她。
“男朋友是哪兒的人，幾歲啦，做什麼工作？”
終憶伸着懶腰，長呼口氣后，聲音帶着睡腔：“我還以為你會說我為什麼要在房間裏，不去和希華說話。”
“你們說過幾句話？”秦芳漫不經心地笑起來，“我和她聊聊就行，但那孩子一直很溫和禮貌，要是哪天路上遇見，你們點個頭，打個招呼就好。”
她眼帘微垂，輕輕地應聲。秦芳坐到床沿，撫摸她臉頰鬢邊的碎發，說道：“我是看着身邊和你同齡的孩子，一個個都有了歸宿，有了後半生的依靠，想到你……”
“你不是都猜到了嗎，我有男朋友了。”終憶握住秦芳的手，摸那指尖厚厚的繭，“你放心，是個又帥又可靠的人，下次你來海城看我，我帶他出來吃飯。”
“哎喲，還是個帥哥啊，那我得好好看看。”
“你之前不是還說多看人品嘛？”
“你這麼聰明，老媽相信你看人的眼光咯。”秦芳說，“但是又帥又可靠的可不多，你爸年輕時也帥，你楊叔叔是耐看型，都不差。哎，誰沒有一個年輕美好的曾經呢。”
不過，也都過去了。
***
深夜和母親暢聊之後，終憶返回房間鎖門，亮起桌面一盞小燈，給那個委屈兮兮的對話框撥去視頻通話。
兩秒後接通，背景竟然比她這裏還暗。
“你在哪裏？”兩人同時開口。
“馬上回到酒店。”那邊畫面一陡，徐桉遠的下巴出現在屏幕里，緊接着是他上半身。
這人完全沒有死亡角度，果然五官立體比柔和更上相。
“你呢？”他眼神探究。
“當然在家啦。”終憶搭腮看他，慢悠悠道，“在我房間的小床上。”
“小床。”他沉吟，發出請求，“我能看看嗎？”
“可以呀。”她點擊鏡頭翻轉，舉起手機對着房間照一圈，邊走邊介紹，“和之前差不多，你以前也來過我家，就是換了一張床。”
徐桉遠問：“你穿着什麼？”
鏡頭卡頓一刻，她的臉出現在畫面里，透過鏡頭看自己的衣服：“就是普通的睡裙，怎麼了？”
他的背景畫面已經轉到酒店房間，雙眸幾乎全程不離她，坐在沙發上平緩氣息，良久才道：“晚上睡覺，只穿這個？”
終憶聽懂他的言外之意，若有所思地笑看他：“你又不是沒跟我睡過，裏面那件太緊，在家一般都不穿。”
言罷，她一字一句輕聲道：“心思不純的大狗狗。”
見他始終直勾勾盯着自己，終憶看了眼時間，提醒他：“馬上十一點了，你去洗澡吧，我看會兒書也要睡了。”
徐桉遠緊跟着問：“要看我洗澡嗎？”
她耳根一熱，眼神飄向別處，再慢吞吞轉回來，抑制不住唇邊的笑：“你洗澡也要我陪？”
“嗯，我想你。”他的目光里似有旋渦，她被牢牢吸住，無法移開視線，“別掛好嗎？”
“就想讓我看你洗澡？”
“想你陪我，我正好要去洗澡。”
“這樣呀。”她佯作失望，眼睫垂下時在嘆氣，話語卻是撩撥，“我還以為，你想干點別的。”
徐桉遠喉嚨發緊，眼中溢出期待和渴望：“可以嗎？是我……想的那樣？”
終憶盯着他的臉，緩緩笑起來，聲音輕似雲霧微風：“你想，我就給你看。”
是空調溫度不夠低，還是他趕路回來燥熱未消，她覺得他的臉比方才坐下休息前還要紅，眼神也更緊，是一種心跳加速，呼吸不穩才會出現的樣子。
當然，也是她最喜歡的，他痴迷俯身時，汗水從脖頸滑下，滑入腹肌，隱入黑暗裏的樣子。
可是他掙扎一番，最後只道：“你看我洗澡，陪着我就好。”
“嗯？”她眉梢微挑，眼神無聲詢問他：確定嗎？
“對。”他喉結一滾，呼出口氣，“等你接受我的求婚了，再說。”
終憶上半身前傾，笑着離屏幕更近一些：“你怕我占你便宜呀？”
徐桉遠搖頭，熱烈奔騰、情意滿滿的眼神里，同樣有真摯和柔情。
“我怕你覺得我不正經。”他說，“更怕對你不好。”
她沉默微笑着，頭歪倒在手臂上，食指輕輕撫過屏幕中他的臉。手機被他帶進衛生間，畫面里只有性感的上半身，他不疾不徐地說著分別這幾天發生的事。
“對了，等你回海城，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是什麼？”
徐桉遠猶豫一瞬，從他此刻的神情來判斷，應該不是禮物。
“知道了，我很快回去。”她笑吟吟地說，“把鏡頭拉遠一點，我想看。”
“……”
***
假期總是過得很快，臨行前一天，終憶在房間裏收拾過往書籍，那些厚厚的習題冊被她一本本挑揀出來，看到題目旁邊分心時畫的火柴人，總能會心一笑。整理書冊和看書一樣，都是讓人內心寧靜，進入故事的過程。
她記得以前和徐桉遠同桌時，兩人傳過不少小紙條，零零碎碎夾在作業本里，如今都找不到了。那些紙條里，記載着他們或鬧或笑的過去。
印象最深的是一次數學考試，她狀態不佳分數極低，整個晚自習情緒低落，都在自責。他的紙條扔來時，她沒心情去看，他用手肘頂她兩回，她忍無可忍，攤開紙條看到龍飛鳳舞的一句話：這個字體怎麼樣？
她寫：不怎麼樣，作文扣你一半的分。
他問：像不像大人的字？
她：？
他：你的數學試卷我幫你簽字，我當你家屬，就用這個字體，如何？
終憶還從一個粉色禮品袋裏，翻出幾封寫給他的、還未寄出的信。內容無外乎是講述自己的近況，詢問他的情況，但後來兩家人斷聯，學業忙碌，很多東西都被塵封起來。
包括從一本幾乎全新的習題冊里，掉落出的一張A4紙大小的透明亞克力板。
米白色窗帘半開，陽光灑落地板上，出現一條光之綢緞，它正好掉落在那道光里。
終憶對它的印象已經很模糊，只記得徐桉遠以前有一張奇怪的書籤，無意中被她瞥到過一次，但對於別人的東西，她向來不會追問。
上面刻畫著什麼，模樣像一個人。
終憶彎下腰將它從地面撿起，亞克力板豎在地面，陽光之下出現一個女孩綁着馬尾辮的笑臉，是十三歲時的她。
影子印在地上，像把時光倒推回十年前。遙遠的過去，有一個女孩依舊熱烈蓬勃地活在回憶里。
如果她和徐桉遠沒有重逢，未來的某一天她看到這幅畫，會是怎樣的心情。
時光匆匆不可追，故人終將消失人海。
但是她知道，年少時喜歡的那個人，再見面時依舊會心動。
她不想，再和他離別了。
作者有話說：
這本蠻短，大概再更2周就完結啦，盡量日更，時間是晚9點之後，如果遇到加班沒辦法寫完會掛假條
下本寫這個，青梅竹馬婚後日常，喜歡可以戳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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