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群情憤慨。

支持公開直播調查現場的群眾如排山倒海一般襲來。

熱搜實時的評論區，幾乎是每五分之一秒就刷新一整版。這架勢簡直要比當年娛樂圈知名頂流離婚事件還要誇張。

畢竟離婚事件至少還有其他事件出現在熱搜話題上。

而這一次，熱搜前二十第十位，只是剛剛冒出來一個明星的關鍵詞，就被廣大群眾質疑——

這熱搜買的吧？

今夜怎麼可能會有比外星小貓還要大的新聞。

咪寶的熱度可見一斑。

而在無數的評論中。

自然，有部分網友表達了對外星生命的質疑，認為一切或許只是一場炒作。但絕大多數的網友，在看完了完整的直播錄屏后，自內心發出了呼喊：

“直播吧！求求。”

要求直播當然不僅僅是為了再看看可愛的小貓咪。

其中更多的原因是，當地研所的直升飛機抵達現場的一瞬間，直播信號一下子就被掐斷了。

黑暗的屏幕意味着未知，更意味着危險。

無數蹲守在直播間中的觀眾心裏頓時咯噔一響。

所有人達成共識：

小貓要糟。

外星人落入研究所手裏。

會遇到什麼事可想而知。

倒不是大家過分腦補，而是電視電影裏都這麼演，並且從邏輯上也完全通順。可是，若是像電影裏那麼兇惡的外星生命也就罷了，小貓多麼可愛，多麼單純無辜啊？

一想到那麼單純可愛的小貓要被抽血被切片。

大家心都要碎了。

並且張啟年的直播間裏。

大家都親眼目睹，小貓從來沒有對人類表示過敵意。

她明明有很多機會攻擊的。

但她只是選擇了軟軟地湊到主播身邊，發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音。

所以難道只要是外星生命，不分青紅皂白就要被切片研究嗎？

答案顯然是否。

因此，很快有人開始主動刷請願話題：

【請求政府公開直播小貓的調查現場，保護外星喵合理權益！】

【支持支持，外星小貓又做錯了什麼？她不過恰巧落入藍星的小精靈罷了，小精靈很善良，我們藍星不能辜負她的善良。】

【同意——】

【而且就算退一萬步說，小貓目前的狀態是偽裝，那民眾也應當享有知情權吧？】

【是啊，如果真的確定她是一隻壞小貓，證據擺在那裏，我們也不是傻子，不會阻止科學家們為了保護藍星而做出人道毀滅的。】

【呸呸呸，什麼壞小貓，看看小貓視頻冷靜一下，你家壞小貓長這樣啊？】

【沒錯，小貓明明就是一隻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貓咪罷了，她還這麼小，你們忍心對她下黑手嗎？啊啊啊，不行了，一想到那個畫面我就想哭，小朋友該多害怕啊。】

若是普通的刷詞條。

恐怕這個話題還不會如此深入人心。

可是支持小貓的網友們，還非常貼心地在微博里附上了小貓的高清視頻截圖。

不過豆丁大小的小姑娘，長着一雙會說話一樣，水汪汪的大眼睛。

光是那雙眼睛就夠叫人喜歡的，更別提，她還有毛茸茸的貓貓耳朵。

這世界上還有比藍星人更喜歡貓貓耳朵的存在嗎？

首先毛茸茸這一項，就已經完全殺死了比賽。

於是乎，小貓咪很快便憑藉著自己無比可愛的外表，擁有了一大票粉絲。在這些粉絲的助力下，請願詞條越來越火，粗略看過去，在過去的半個小時中，共計有二十萬人左右實名制參與了本次請願。

肉眼可見，二十萬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地增加之中。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在資訊時代，沒有什麼消息可以真正掩蓋。

饒是工信部與各大社交平台下了大力氣阻止熱度擴散，小喵星人降臨地球被研究所帶走的消息，還是在網絡上不脛而走，熱度爆表。

除非林長清有本事把直播間觀眾的記憶全部清空。

否則這件事就會永遠不會消失。

顯然林長清並沒有意識到事情會鬧得如此不可開交：“為什麼？我不懂，他們難道不明白她是外星人嗎？不恐慌嗎”

在林長清的眼裏，外星生命與藍星人類有着不可逾越之鴻溝。

小貓看上去再怎麼可愛，她都是個外星喵。

在一切尚未明晰之前，這看上去弱小可憐的小傢伙無疑是有着超S級別的危險程度。在她的設想中，此時此刻的網絡輿論主流應當是恐慌才對。

因為不願意看到社會恐慌擴大。

因此她才安排工信部降低事件熱度與影響力。

卻不成想，事情完全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而去了。

助理小文卻對此毫不意外，她朝着觀察室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喏，遠的不說，老師您看顏教授。”

林長清順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

只見偌大的觀察室中，被安排了觀察照顧小貓任務的顏言此刻高興極了。

顏言本身是一個性格內斂的人。

就算是結婚生子，林長清也未曾看過她激動的模樣。

甚至在生產的前一刻，她都仍舊堅守在工作崗位上，記錄好了最後一組數據才肯前往醫院。

然而，這樣一個內斂，冷靜的教授。

現在竟然在逗小貓隔着玻璃玩拍手遊戲？？

林長清簡直不敢置信眼前這個笑得如此溫柔嬌俏的人是顏言。

“老師您現在明白了吧？”

小文微不可聞嘆了口氣，她才不會告訴林長清，她現在酸的不行，多希望那個陪着小貓的人是自己。

“連顏教授都如此，更別提群眾了。”

林長清眼神暗了暗：“的確，是我低估了她的外表。”

小文小聲在心裏支吾：“才不止外表呢，小貓的性格也特別可愛。”

但這話她自然是不能當著林長清面說。

“老師，現在在網上請願的人越來越多了，事情已經完全掩蓋不住了，我們要怎麼辦？”

小文問道。

林長清眉頭微鎖，清秀知性的面容上罕見流露出猶豫。

這件事事關重大。

就算是她，也無法立刻做出決斷。

但正所謂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網友請願的事情還沒解決，很快，又一個挑戰擺在了林長清面前。

這一次，她面對的對手是她的同行——

來自首都B大的黎珉教授。

眾所周知，黎珉教授和林長清是華國境內研究地外生命的泰山北斗，業內素來有南長清，北黎珉的說法。

這一次，因為林長清有着天然的地理優勢。

所以代號0804的任務便順理成章地落在了林長清的手中。

可消息靈通的黎珉對於這件幾乎撼動了全世界的大事不可能沒有關注，事實上，他幾乎是同時與林長清得到了消息。

在得到消息以後。

彼時正在首都開會的黎珉立刻聯繫上級領導派遣直升飛機，帶領着自己的課題組，爭分奪秒趕往地研所所在的S市。

晚上十點十分。

黎珉不早不晚，正好趕到。

因為有上級領導的批示，因此黎珉此行並可謂是暢通無阻。

地研所也無權拒絕他的來訪。

此刻，一身精緻西裝，風塵僕僕趕來的黎珉，正坐在地研所的待客室里，無比迫不及待地請求會見林長清。

沒有特別的理由，林長清也只能將專家會診的事交給另一位教授，親身前往接待。

*

黎珉今年約莫四十歲，比林長清大，還曾經當過林長清的代課老師。但他很注重外表保養，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出頭的模樣。

事發時黎珉正在教室上課，正上着課，台下的學生交頭接耳，亂做一團。

黎珉是很注重課堂紀律的老師。

遇到這種情況，自然停下了講課對學生進行教育。

可黎珉萬萬沒想到的是，學生們表示，他們並非故意吵鬧，而是網絡上發生了一件大事。說著，學生將手機遞給黎珉，黎珉低頭一看，這才意識到學生確實沒有說謊。

“當時我所看到的，正是外星生命降臨地球以後的現場直播。”

黎珉有條不紊地複述着當時的場景：“第一眼我就覺得不對，立刻就停了課往實驗室趕，果然在十分鐘后，就接到了付部長的電話。”

聽到付部長這三個字。

林長清微不可見蹙了蹙眉。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付部長，好像和黎珉關係匪淺。

黎珉卻渾然不覺林長清異樣的心緒，仍舊滔滔不絕：“當時我擔心極了，真怕自己不能及時趕到現場。幸虧S市有林主任你及時行動，這才趕在所有人的前頭把實驗品保了下來。”

林長清面色不變：“只是我分內的工作罷了。”

黎珉笑了笑，嘴角皺紋明顯：“林主任說笑了，這件事林主任有功勞，誰都搶不走。不過，比起論功行賞，我現在更關心的是它，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它現在一定在地研所地下二層的觀察室吧？”

林長清不置可否。

地研所設置有觀察室的事情不是秘密，她並不驚訝黎珉會知道。

但她在意的是。

黎珉既然提起了觀察室。

下一步他的目的是什麼？

“我也不說太多廢話，林主任，帶我去觀察室吧。”

黎珉單刀直入道。

此話一出，狹小的接待室內立刻氣氛緊張起來。

黎珉那邊帶來的人一臉興奮，都迫不及待要看到外星生命的樣子；而小文則一臉警惕。

也不怪小文神經過敏，實在是這個黎珉有前車之鑒。

一年前他就曾經利用過上層關係，從地研所手裏搶走了數個實驗樣品。

黎珉雖然號稱是外星生命友好派。

但他對同行可就沒那麼友好。

圈子裏誰不知道黎珉霸道，也就林長清鐵腕手段，才可以勉強與他相互制衡。

小文是擔心，這一次黎珉趕來地研所，來者不善。

情懷使命之類的暫且放在一旁，只論將來五年內的科研成果，那可是實打實的利益。

不過，小文都懂得的道理，林長清怎麼可能不懂。

但林長清到底是成熟許多，她並沒有直接同意黎珉的要求：“黎教授，外星生命剛剛轉移回來，不適宜見人。”

黎珉笑容僵在臉上：“林主任這是什麼意思？”

林長清神色如一：“您放心，雖然見不到她，但是為了國家，也為了地外生命專業的發展，我們地研所會無償共享所有科研數據。”

黎珉盯着林長清平靜的面容，許久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方冷哼一聲：“林主任是打算霸佔外星生命樣本的意思嗎？”

小文急了：“怎麼就是霸佔？本來小貓也是我們地研所先發現的。”

黎珉冷冷瞥了小文一眼：“如果是一般的實驗樣品，自然要遵循誰發現誰保有的規矩。但外星生命不一樣，這是目前藍星歷史上唯一一個活的外星生命，它的科研價值根本難以估量。任何人，任何機構都沒有資格霸佔它。”

“你，你……”

小文被氣得面紅耳赤，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會有人用這麼冠冕堂皇的語氣說這麼無恥的話。

這時，林長清開口：“小文，你去給黎教授倒杯水吧。”

小文擔心地看着林長清：“老師……”

林長清用嘴型說：“放心。”

小文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出了接待室的大門。

而黎珉氣焰仍舊囂張：“林主任，付部長想和您通話，您不會不接受吧？”

林長清道：“當然不會。”

黎珉輕笑了一聲，便將付部長的電話號碼撥通，遞給林長清。付部長是黎珉的親岳父，事先兩人已經談好了，由付部長出面，施壓將外星生命從地研所轉交給黎珉。

可兩人都沒有想到的是。

電話中，面對付部長的施壓，林長清面不改色，說出了一個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解決方案：

“部長，教授，我同意你們認為任何機構都不該霸佔外星生命的說法。但正如黎教授所說，她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有着自己的意識，自己的判斷能力。所以，我們為何不將選擇權交給她自己呢？”

“這……”

付部長也不懂了。

黎珉眉頭緊皺：“林主任，你到底打得什麼主意？”

林長清冷靜道：“我們大可以將自己的科研實力，包括對外星生命的各種安全保障展示出來，讓她自己選擇。”

黎珉怔楞了半響，一時也摸不透林長清的想法。

不過，若真是如她所說，這倒的確不失為一個好方法，畢竟，自己這邊可是帶來了獨一無二的“殺手鐧”來。

林長清補充：“我只接受這種公平，其他的免談。我們地研所沒有霸佔權利，你們課題組同樣也沒有。”

黎珉在短暫的思索后，下定了決心：“好，就按照林主任說的辦。”

黎珉自然不傻。

他知道林長清肯定有所準備。

但若是和林長清硬碰硬，哪怕有部長在身後撐腰，這件事也會變得無比麻煩。業內誰不知道林長清難搞？

倒不如就按林長清說的辦法來，讓她輸得心服口服。

反正，他們肯定是贏了。

黎珉課題組的人彼此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不過，黎珉這邊高興。

地研所可就沒這麼高興了。

至少端了茶水過來的小文聽到這段對話后就憂心不已。

等其他人離開，小文難受地湊到林長清耳邊，語氣委屈極了：“老師，別忘了他們手上有從我們手裏搶過去的翻譯器，說不定可以和小貓溝通，我們怎麼爭得過他們？”

誰知林長清淡定：“急什麼？去把我抽屜里的牛奶棒棒糖拿過來。”

小文：“？？？”

好像……也不是不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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