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錘砸碎他的蹄胖骨頭
嚴丁早已把整件事探聽明白,急急跑進嚴府花廳,跪着稟報:“老爺,諸葛亮題的那匾額就掛在皮匠屋的大門外,牌子不大,看的人卻十分多。有稱讚諸葛亮書法的,有誇獎諸葛亮氣度的,有羨慕三個臭皮匠運氣的。更主要的是,許多人聽說三個臭皮匠為諸葛亮做了雙鞋,也紛紛向他們訂貨呢!”
嚴霸王鼻青臉腫,一拍桌子:“別說了!我問你,諸葛亮有沒有收了五香?”
嚴丁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笑道:“收了五香?哦,沒有沒有。諸葛亮哪有老爺這種好心情?”
嚴霸王轉怒為喜:“那就好!五香酸辣臭皮匠鋪,名字取得好,好極了!”
嚴丁不解地問:“諸葛亮為三個臭皮匠撐腰,以後他們還怕老爺嗎?”
嚴霸王搓着手:“名字好,名字好,如果叫五香陳醋麻辣店,那就是三個臭皮匠的店,現在叫五香酸辣臭皮匠鋪,分明只有五香的份呀!”
嚴丁似乎恍然大悟:“哦,對呀,瞧我這豬腦袋!以後老爺把五香娶回來,諸葛亮題名的鞋鋪自然也是老爺的啦!”
兩人一起狂笑起來。
這時,一名家丁急匆匆進來:“老爺,老爺,縣太爺來了。”
嚴霸王止住笑:“有請舅老爺!”
話音剛落,溫縣官已進花廳,板著臉問:“姐夫,諸葛亮欺負到你我頭上,還樂啊?”
嚴霸王笑道:“舅老爺有所不知,諸葛亮這是往姐夫臉上貼金哪!”見溫縣官皺着眉,笑呵呵地說:“這諸葛亮早晚要走,對不對?”
溫縣官:“對,對,造好鐵索橋,他立馬走人。”
嚴霸王:“這五香早晚是我的人,對不對?”
溫縣官有點不悅:“姐夫,你還要收那丫頭?你不是有了五個姨太太?”
嚴霸王:“哈,虧你提醒我,這是第六個,六六大順,收下她,能把諸葛亮題名的皮匠鋪都一口吞下!”
溫縣官:“這三個臭皮匠,仗着諸葛亮撐腰,現在心氣高得很,江城百姓又將生意送給他們做,五香肯聽從你嗎?”
嚴霸王:“只要諸葛亮—走,不從也得從!不過,咱們現在也得壓壓他們的傲氣!”
溫縣官苦着臉:“你可別從我這兒打主意!諸葛亮查歷年修橋的帳目,我躲他還來不及呢!”
嚴霸王指指博古架,朝嚴丁說:“把祖傳的那雙古靴拿來。”
嚴丁拿來鏤花古靴,問道:“老爺,你要穿?”
嚴霸王笑起來:“祖傳的寶物穿在腳上?不,我要穿的是新鏤花靴!那三個臭皮匠有這手藝嗎?”
溫縣官接過細看:“哇,這是宮廷里的寶靴,鑲珠嵌玉,三個臭皮匠別說做,連見都沒見過呀!”
嚴霸王得意地說:“不會做,傲氣只好漏氣!若敢做,我也有法子治他們!”
溫縣官目瞪口呆。嚴霸王叫他俯耳上去,細說起來。
不一會兒,五香正笑着迎送顧客,忽然現嚴霸王和嚴丁遠遠朝皮匠鋪走來,急忙向屋內喊:“陳促,馬臘,嚴霸王來了!”
馬臘拿着只鞋和鎚子走出來,望了眼:“沒事,他們也趕來湊熱鬧,咱們照樣做鞋。”
陳促聞聲走來,皺眉說:“嚴家有鞋鋪,上我們這兒來做鞋,明擺着要挑刺!”
五香點頭說:“對,咱們得防着點。”
馬臘鄙夷地:“防着點?誰怕誰呀?咱們做的鞋,連諸葛亮穿着也叫舒服,難道姓嚴的是皇帝老子?”
旁邊一顧客馬上說:“馬臘大哥,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鞋好做,鞋外的文章就不好做了,提防着點啊。”說著取了鞋就走。
嚴霸王和嚴丁果然提着裝鞋的布包來到屋前。嚴丁:“三位臭皮匠,臭名聲傳開,生意不錯呀!”
馬臘頭也不抬,答道:“天無絕人之路。丞相一句話點撥我們,這來來往往的鄉親們說,咱們的鞋做得還是不錯的。”
嚴霸王走上前,邊盯着五香,邊問:“能跟我的高足鞋店比嗎?”
馬臘也不示弱,上前擋住他看五香的目光:“你說呢?”
嚴霸王笑道:“高足鞋店可沒這麼漂亮的五香啊!鞋做得再好,也沒這眼福!”說著伸手將馬臘一撥,嘿嘿朝着五香笑。
陳促也來氣了,擋過去:“嚴老爺,你是來做鞋,還是來作威作福?”
嚴霸王點點頭:“好小子,你的話比麻辣還辣嘛!老爺我確是來做鞋的,但你們要是做不成我的鞋,休怪我作威作福一一我的高足鞋店也在這條街上,別以為諸葛亮題了幾個臭字,就能爬到我頭上來作威作福!”
馬臘用鎚子敲鞋:“嚴老爺,有什麼做不成的鞋,說出來聽聽,你長着十三隻腳趾頭還是七個腳後跟?”
嚴丁上前,吼道:“麻辣,別說狠話!嚴老爺跟你十八輩祖宗一樣,長十隻腳趾頭!不過,他拿來的鞋可不一樣,是前朝皇帝御賜的傳家寶!”
陳促笑道:“只要不是金鞋玉靴,難不倒我們三人!”
五香也厲聲說:“既是仿製皇帝御賜的寶靴,一雙工錢紋銀五十兩!”
嚴霸王笑道:“好,好!五香妹子是個開店的料!我嚴霸王也嚇不倒!嚴丁,將嚴家祖傳的鏤花古靴給他們開開眼!”
嚴丁解開布包,拿出古靴說:“三個臭皮匠,宮裏做的,嚇壞了吧?走訴你們,高足鞋店都不敢接!”
陳促拿來端詳着,馬上說:“皮張上鏤着花樣,分明是夏天穿的涼鞋,不過加了些珠寶,針線活做jīng巧點罷了。”
馬臘接過看了下,也說:“對,難不倒我們。送些相同的珠寶過來,能仿製得一模一樣。”
五香看了下也說:“會者不難,難者不會。三天做成,工錢一分不少,五十兩銀子。”
嚴丁冷笑道:“嘿,難道你們真成了諸葛亮不成?宮裏的寶鞋也會做?”
嚴霸王笑道:“三個臭皮匠開竅了嘛,老皮匠要不是活兒好,怎麼會掙下這間房子,還養大他們三個?行,我嚴霸王就信你們一回。珠寶也帶來了,工錢也依五香妹子的,五十兩,只多不少,做成付錢。”
嚴丁兇狠狠地說:“老爺還有言在先:三天後要做不出來,別怪嚴家不客氣!什麼五香酸辣臭皮匠鋪,咱們收過來改五香酸辣湯店!”
嚴霸王點點頭,笑道:“是這麼個意思。換湯不換五香,妹子,你明白了嗎?”
五香:“這鏤花古靴我們會仿製成的!讓高足鞋店去改酸辣湯店吧!”
嚴霸王哈哈大笑:“成,成!把他們改成五香酸辣湯店,妹子去做老闆娘!”
馬臘咚地將鎚子敲了下,大喊道:“請吧!”
嚴丁拿出些珠寶放在桌上,指着古靴:“瞧,—模一樣的珠寶,新靴也要做得跟古靴一模一樣!”
此時,三個臭皮匠齊聲喊道:“請吧—一”
嚴霸王拉過嚴丁:“他們叫咱們‘請’,咱們還不快‘請’?”
嚴丁笑道:“請什麼?是請衙門還是請媒人?哈哈哈哈!”
兩人笑着揚長而去。
五香着急地:“馬臘,你怎麼能說做得一模一樣?膽子夠大的!”
馬臘笑了笑說:“陳促還不是跟我說一樣的話?你還要五十兩銀子工錢,英雄所見略同,彼此彼此。”
陳促笑起來:“馬臘跟我學了裁剪,跟你學了針線,說話怎麼像孔夫子的老臉,文謅謅的?”
五香:“哎喲,你們倆怎麼不急呀?嚴霸王分明是來挑刺的!裁剪對了,針線活和鎚子功夫都到家,他也會說皮張顏sè不對,那鞋,跟新做的起碼差兩百年,怎麼會一模一樣?!”
馬臘不認為然,淡淡說道:“差兩百年怎麼啦?就差兩千年,他要做的是鏤花新靴,跟古靴總是不同,打官司還是咱們的理!”
五香笑起來:“馬臘,真讓人家說對了,諸葛亮給咱們題了字,你腰杆子不要太硬啊!”
陳促立刻笑了起來,說:“五香,你不是也硬得像石頭,工錢收五十兩,我做夢都不敢想!”
馬臘笑道:“你是不敢想,我是嚇一跳!五香,你是存心不給他做吧?”
五香嘆了口氣,點頭道:“對,我是想嚇退他們,誰知他們膽這麼大,皮這麼厚!咱們能做成嗎?”
陳促:“能啊,古靴留在這兒,依樣畫葫蘆還不會?咱們可是三個大名鼎鼎的臭皮匠呀!”
五香:“那行。這雙鞋,陳促剪樣,我縫,馬臘釘,把咱們最好的手段使出來,賺他五十兩銀子!”
馬臘:“我的活最少,五香,我幫你一起縫。”
陳促反覆看着古靴,最後說:“這雙靴並不十分難做。我想,嚴霸王來做鞋,背後必有文章。”
五香一愣,嘆氣道:“是呀,他老是五香五香的,—刻也沒安好心!”
馬臘笑道:“愁什麼?以前愁吃愁穿,一雙鞋掙五十兩,還愁啥?吃飽了,喝足了,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陳促:“你不怕嚴霸王把五香搶去?”
馬臘舉起鎚子:“他敢?我一鎚子砸碎了他的蹄胖骨頭!”
五香馬上快活起來,笑道:“對,砸碎他的蹄胖骨頭!砸,砸!”
陳促收斂起笑,拿起鏤花古靴又看了看,說:“別樂啦,幹活吧。明天要交的貨還有好些沒做呢。”
劉夫人帶着兩名士兵突然出現在屋前。
劉夫人:“喲,這是雙什麼鞋呀?讓我看看。”說著伸手從陳促手裏拿過去。
五香:“夫人,什麼風把你吹來啦?”
劉夫人細看着古靴:“什麼風?當然是net風啦。這雙鏤花涼鞋可有年代啦,珠光寶氣的,像是宮內之物,誰拿來的?”
陳促回答道:“夫人,是嚴霸王要求仿製的,說是他家的傳家之寶,前朝皇帝賜給他們家的。”
劉夫人:“他怎麼不拿到高足鞋店去做?”
五香:“夫人,他說高足鞋店不敢接。”
劉夫人厲聲地:“他們不敢接,你們為什麼要接?這嚴霸王是江城—霸,丞相都查清了,你們被他欺負得還不夠嗎?”
馬臘笑道:“我們有丞相撐腰,五香又開口要五十兩銀子工錢,夫人,你說,到底是誰欺負誰呢?”
劉夫人連連搖頭:“不成不成,你們要吃虧的,快把這鞋退給他,別做。”
五香馬上微笑道:“夫人,別擔心。我們早就核計過了,能做成。”
劉夫人厲聲說:“我要說的不光是別給嚴霸王做鞋,他還有花花腸子,你們看不出來?”
馬臘:“怎麼看不出來,他敢碰一下五香,我砸碎他的蹄胖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