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悲慘世界
清晨,王國園,逢度一大早就被人請進了公理殿。
“你昨夜發的訊息,可是真的?”彼得坐着軟椅,手合攏放於桌案上,面色威嚴。
“是。”逢度拿出一軟袋,“此乃對方的玉佩,應當是個機械物件。”
“呈上來。”一旁的老管事去拿了逢度的軟袋,打開囊口確認后,便遞給了彼得。
玉佩一邊印白,另一半印起,頂端雕祥雲,雲上有一凸出紅點,想必那便是機關。
“好一個旭日東升。”彼得摸着玉佩,按下紅點,玉佩先是出現一些嘈雜聲,之後便傳出話語。
“彼得陛下,吾乃白起,貴國有一位通緝犯,名程祈年,我與他結為知音,下次來荷丹時,我不希望聽到程兄受傷出事的消息,近日我代父親巡訪北方各國,返回時會再拜荷丹,希望陛下不要讓我失望。”
寂靜,公理殿內鴉雀無聲,就連逢度也呆住了,他從未想過那位白起會如此霸道地去威脅一位國王,哪怕對方是帝儲,這可是一國之君啊。
“呵,好,很好。”彼得將玉佩拍在桌上,老管事走上前低聲道:“陛下,白起是白帝所立,下一代白帝很可能...”老管家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白帝又如何,敢在荷丹指手畫腳,孤縱容不了他!”哪怕他對派克很失望,但也輪不到外人來插手如何處置殺死派克的兇手。
“陛下,昨夜我已發訊息給維羅妮卡王妃,不知對方會不會...”逢度見狀接着報告道。
彼得眼睛跳了一下:“你先下去吧。”他對着逢度揮了揮手,待到逢度離開大殿,彼得起身問道,“維羅妮卡在不在鳳仙宮?”
老管家躬身道:“王妃昨夜出去了一趟,去了警署,深夜才回宮。”
彼得眼猛地跳了一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派人去警署查看兇手,你隨我去鳳仙宮!”
維羅妮卡心情很好,可以說這是她幾個月以來最開心的一天,哪怕彼得來宮中就寢,她也沒那麼高興,她拿起《刑具介紹大全》,一頁頁地翻着,那笑容好像不是在看恐怖的的圖片,而是在看鮮艷的菜譜。今晚,她還要繼續。
“陛下駕到——”屋外傳來傳訊鈴聲,維羅妮卡趕忙收起書,站起身來微笑向外走去。
“陛...”維羅妮卡的問候還沒出口,便被彼得打斷
“孤問你,你昨夜去了什麼地方,做了何事?”彼得開口她便知道對方正在怒頭。
“臣妾昨夜聽聞逢度偵探將殺死派克的兇手抓拿歸案,便去了警署,面見對方。”
“你沒有殺他?”彼得像是鬆了一口氣,皺眉問道。
維羅妮卡還以為彼得是怪她沒有處死對方,連忙說道:“陛下,兇手罪大惡極,但也需要法律公審,臣妾只是派人用刑具...並沒有真正殺他,免得讓陛下染了塵埃,落得法理不公的惡名。”
彼得冷笑道:“既然你知道了要依法律,為何私自動刑?”
“這...臣妾...臣妾只是一是沖昏了頭腦,對方殺了臣妾的兒子,臣妾實在冷清不下來。”維羅妮卡終於明白,陛下似乎是在責怪她私自處罰了程祈年,而不是沒殺掉程祈年。
彼得陰翳的眼神讓維羅妮卡的心驚顫不已,但對方終究沒有降下懲罰,甚至連怒罵也沒有,而是說道:“你近日不要出宮,我會派人監視你,兇手的事以法律來辦,不得動用王室權力,明白嗎?”彼得大聲斥道,見維羅妮卡唯唯諾諾地點着頭,他才揮袖離去。
見不到彼得的身影后,維羅妮卡的眼神忽然變得陰冷狠厲:“慫包,女人肚皮上的廢物,王國遲早會毀在你手上。”今夜的出行計劃,被迫終止。
......
昨夜。
程祈年被送進流沙河監獄牢房,前腳程祈年被安頓下來,後腳維羅妮卡就抵達了警署,得知對方的去向,維羅妮卡彷彿一隻循着味的禿鷲,一路追到了郊外的流沙河監獄。
監獄內並沒有想像的污穢不堪,而是整潔得出乎意料,由於自己判的是死刑,被關在了單間,不僅有洗漱台,還有淋浴間。
“沒想到是監獄裏住的最好。”程祈年自嘲了一聲。
“新來的?怎麼進來的?”合金門側對面,一些人在另一邊合金門探着臉問。
“殺了個渣滓。”程祈年答道。
“人家怎麼得罪你的,要殺了他泄憤?”那些人來了興趣,追問道。
“你知道我殺的是誰嗎?”程祈年忽然笑道。
“誰?別吊著胃口啊。”
“派克,一個王室的人渣。”
監獄頓時安靜了下來,走廊響起了鈴啷聲和腳步聲,一個拉長的黑影出現,原來,是獄警折返回來巡邏,“都安靜下來睡覺,新來的,你也安分點,不懂規矩裏面有手冊。”說完又拿警棍敲了敲對側的合金門,也敲了敲程祈年的合金門,站了好一會才離開。
“牛逼,老哥。”黑夜裏,程祈年隱隱聽到對側的聲音,他笑了笑,收拾好自己后爬上了床。當監獄內徹底寂靜下來,外面忽然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噠噠噠——
腳步聲愈來愈清脆,直到他門前方才停下。
怎麼又回來了?程祈年奇怪地想,於是,他抬起頭看向門口。
那是一個高挑女人黑影。
特別服務?單人房還有這種待遇?程祈年剛想說話時,對方陰冷的聲音傳了出來,讓他頭皮發麻。
“真能逃啊,像個喪家之犬,還不是被抓回來了!程!祈!年!”
程祈年的雙眼瞬間發紅,他狠狠地咬着牙,像是要把它們咬碎!
“維羅妮卡!”
“呵呵,沒想到賤民還認識我。”維羅妮卡譏諷地說道,監獄的燈光重新亮了起來,讓程祈年看清了女人的樣貌。
“呵!怪不得生出派克那下水道一般的老鼠,原來是遺傳了你的賤相!”程祈年起身,蔑視地盯着維羅妮卡的雙眼說道。
“希望等下你還能這麼神氣。”維羅妮卡心中彷彿憋着一團火球,她冷笑着離開了牢房。
隨後,兩名扯着鏈條的獄警打開了牢門,走了進來。
......
深夜,監獄深處傳來一聲又一聲嘶吼,伴隨着怒罵,和各種各樣瘮人的聲音,還有女人張狂的笑聲。
“你知道嗎,你知道了吧,呵哈哈哈,你那賤人,像條母狗一般,爬上我兒的床,想要榮華富貴,你這個沒用的廢物,連女人想要什麼都不懂,你也配做男人嗎!?不知道的話我告訴你,我把那個女人挖了出來,赤身裸體吊在你家小區,不過臭的厲害,最後丟去丹山裡喂狗啦......”
“呵呵,你繼...續幻想吧,就你那公...豬一樣...的兒子,全城都...知道他...是什麼德行,他死了...全城都...會歡呼。”
“繼續!把他的指甲釘上釘子,淋辣椒水,再一塊一塊給我撬下來!”維羅妮卡彷彿發了瘋一樣,“你最好祈禱你的死刑晚一點到,我會給你最熱情的對待,每晚,每晚!哈哈哈哈哈——”癲狂的笑聲回蕩在監獄中,所有犯人都蓋緊了他們的被單,將頭埋進黑暗中。
......
終於,維羅妮卡在12點多離開了。
程祈年如同死狗一般被扔回了牢房,那是一件又臭又髒的雜物房,老鼠,蟑螂,螞蟻,蜘蛛,飛蛾,還有各種看不見的虱蟲,觀察着這塊龐然大物,他們聞到了血腥味,他們在等一個探查兵,他們,正蠢蠢欲動!
一隻紅眼的老鼠悄悄爬到程祈年的腳後跟,靈敏的鼻子嗅着裸露的傷口,接着,一點一點開始啃食......
嘰嘰嘰嘰,他們準備開始盛宴。
“哼!”
腳後跟的老鼠腦袋瞬間被砸成肉醬,程祈年撐起身體,他目光血紅地看着周圍,“維羅妮卡,維羅妮卡!”他的希芙!竟然落得這個下場!想到這裏,他的怒火宛如待噴的火山。
他要報復,他要狠狠地報復,他要給維羅妮卡,他要給利耶尼亞,留下一道抹不去的傷痕,他要給荷丹王室留下永遠的痛楚!
周圍再次陷入寂靜,毒鼠蟲都隱匿了起來,程祈年盤膝而坐。
氣開始運轉,樞田中的種子逸散陣陣氣流,程祈年感覺到受傷的部位開始發癢,傷口慢慢長出肉芽,宛如破種的小苗。
雪漸漸變得稀少,沒能在地面留下一絲痕迹,鬧市區行人街也逐漸安靜了下來,逢度車上的三人,還有身後幾輛電三輪載着的十二個人接連下了車,重新回到路路通偵探所。
”啊,終於出來了。“
”老大,你辛苦了。“
”關了幾個月,我們的偵探所都生灰了。“
”......“
看到他們熟悉的面孔,和依舊未變的性格,逢度感到說不出的愉悅,他露出微笑。
”明天,我們要重新開張嗎?“艾琳走到他身旁,抬頭看着逢度,金邊眼鏡下的眼眸藏着喜悅。
其他人也看了過來,眼中露出興奮的光芒,只要老大一聲令下,後天之前,大街小巷的老百姓都會收到路路通偵探所強勢歸來的訊息!
”不了。“逢度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老大,那我們什麼時候才開張。“
”對啊,再不開張油水都沒有了。“
一群人又開始嘰嘰喳喳地討論。
逢度抬手按壓,示意眾人安靜:”各位,我作為你們的老大,很高興和你們共事這麼長時間,但是,路路通偵探所,今後不會再開了,很抱歉。“他不想做一個掃興的人,但如今形勢所逼,他不得不做出這種決定。
”......“
眾人張着嘴,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但卻無一人發聲,現場鴉雀無聲。
”各位經歷過這件事後,應該明白了很多事,今後,路路通不會再在耶利尼亞營業了。“逢度接着道,”接下來或許還會發生一些可怕的事情,和我有牽連的人可能都會遇到不公,我勸各位儘快離開荷丹,請各位記在心上。“
”老大,你不會犯罪了吧?“
”胡說,老大當過法醫和律師,怎麼可能知法犯法呢?“
”那一定是得罪王室了吧。“
”不可能得罪國王吧。“
”笨,得罪國王老大還能接我們出來嗎?你還不如說炸了王國園呢。“
”......“
現場又開始了嘰嘰喳喳的討論,逢度揉了揉眉頭,”總之各位該打包行李就打包行李,去媯海帝國,林木王國,還是馬士革帝國都好,總之不要留在荷丹了。“
”老大,你打算去哪?“一個戴眼鏡的女子問道。
逢度沉思了一下,說道:”或許會到媯海,重開一家偵探所,或是律師所。“
艾琳靜靜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今天的討論就到這裏吧,各位回去吧。“逢度終止了眾人的談論,已經快11點了,明天他還要早起收拾行囊,再次踏上行程。今後路路通偵探所的人或許是天各一方,又或許會重聚一堂。
凌晨3點,海姆小區,一個黑影出現在街道,站在原地張望了一會兒,又如鬼魅般消失。
流沙河傳來擊打水花的聲音,那是漁夫在河上捕魚,程祈年咽了口口水,頭頂忽然傳來冰涼的感覺,他愣了一下,馬上抬起頭張開嘴等待。
“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