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小獸
(開篇)
傳說,盤古開天時期,
他的好兄弟祖龍
背叛了他和鴻鈞道人。
接着,不知所蹤十萬餘年。
在這期間盤古的身體分別化成
女媧、伏羲、東皇、帝辛、犼。
後來,又不知為何,
犼被其它四神合力封印在北冥之淵。
再後來,女媧封六界,掌神族。
伏羲東皇分別管理着人族妖族。
“爺爺,那帝辛呢?”
“帝辛去哪裏啦!!”
“犼又為什麼被關起來啦!”
一道稚嫩小女童的聲音響起。
爺爺看着小獸頭上的那隻獨角
又看着它那一臉天真的面孔道:
“爺爺啊,都老糊塗嘍!”
“爺爺就只記得起這些。”
老人笑容和藹,拍了拍身邊的小獸提醒它
“思偕,卯時該睡了。”
小獸有些撒嬌似的,扭了扭獸身
“爺爺!請您以後給思偕”
“換其它故事講吧……哎。”
老人依舊笑着
“好好,都依小思偕的。”
“但現在,你該去睡了。”
小獸十分不舍的“哦”了一聲。
接着又乖巧說
“知道了,爺爺。”
思偕在紅芝樹洞中,一處枝幹上躺平后,
嘟着小嘴,心中頗有些抱怨
“爺爺每次都不把這個故事講完”
“爺爺每次都這麼敷衍我,哼!”
“我以後再也不聽了!睡就睡!”
想着便不再理爺爺,轉過了身去,把自己身體纏進有紅芝花味道的冰冷枝幹里。
她的動作很大,又滾了好幾圈,枝幹更是弄的皺皺巴巴,也不知她到底喜不喜歡,睡覺這件事。
爺爺念着咒語,她被紅芝樹花緊緊包圍。
不一會這小獸打了哈欠,也漸漸合上眼…
睡的沉靜香甜。
老爺爺看着小思偕睡了,才放心了。
他就站在這樹的旁邊,笑呵呵守着。
(前情)
老爺爺很年邁,但眼神卻亮的出奇。
他常披一件灰色混濁披風,破又丑。
跟長他身上似的,像寶貝一樣護着。
不管旁人如何議論譏笑也未曾摘下。
老爺爺一個人住在這的紅渡崖很久。
可不知哪天,他的身旁突然就多了
一個男相女身,頂着一隻呆萌的角,
長着滿頭白鱗的小尾巴獸類。
她的尾巴很奇怪,非蛇非龍。
一點也不像紅渡崖這的生靈。
補充(???)男相女身
(指思偕面相十分的英氣)
(不是那種溫婉可人模樣)
(這樣的面相在紅渡崖上不被認可)
幼獸初入天地心中疑惑眼下迷茫。
老爺爺收留她,教她,起名思偕。
思念的思,偕老的偕,這名字裏,
彷彿有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存在,
只是又不知,是為何人而存……
老爺爺遇到她的時候,她還不曾開口學話。
只會嘶啞的吐着舌頭,獸身是完全裸露的。
整張臉上完全潰爛了!
半身上面的鱗片並不完整,像被什麼東西拔掉過,幼小的後背上,疊着一堆腐肉皮。
而小獸胸口處更是傷痕纍纍,也看不清楚
這究竟是怎樣原本的獸身了。
這是第一次老爺爺毫不猶豫
把他的那件披風,拿下給她。
那天老爺爺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她
帶到了自己常住的那顆紅芝樹洞中,老爺爺想讓這樹洞
做她這幼崽的巢穴,要她在這安家。
這期間,紅渡崖的元鶴小崖長前來
探望過,他也被小獸的傷所驚駭住。
本來他還想,跟着老爺爺搭把手,
卻不料被老爺爺幾句話就趕走了。
“你小子,該幹嘛幹嘛去!”
“你的靈力,對她可沒用。”
老爺爺日夜為她消耗自己的靈力療傷,
起初小獸因為傷口處,十分劇痛難忍。
以為老爺爺也是個壞人,要害她欺她。
她一點也不配合治療,能打翻的那些
葯湯也全都一併打翻,性子倔強。
竟還不吃不喝,挺了足足半月余。
但老爺爺,仍舊悉心照料着這頭小獸。
不曾有過任何埋怨,只用愛來感化她。
終於,得到了這頭小獸的信任和偏愛。
老爺爺還專門為她做了一朵紅芝花結。
用來緩解她的心疾,小獸也愛不釋手。
紅渡崖上的其他生靈,平時跟老爺爺
關係一般,面上也不過問老爺爺的事。
其實,大家都不怎麼喜歡跟老爺爺親近。
是因為老爺爺的性格從不接受任何生靈。
它們也害怕,老爺爺沖它們亂髮怪脾氣。
在老爺爺遇到這小獸之前,
他總是獨處,他不常說話,
還有些神神叨叨的怪嚇人。
只有小崖長願意找他,還陪他說些話。
關於另類小獸…
這事私下,大家才敢互相議論紛紛。
紅渡崖其他的生靈,東一嘴西一話。
“那住在北邊的老怪物家裏面,養着
一個長相,十分醜陋怪異的小獸。”
“你見沒見過,你呢,你見過嗎?”
蛤蟆精如小丑跳獨角戲。
“她看着就怪,怪不吉利的啊!”
“誰都不了解她到底什麼來歷!”
“大傢伙說,她該留嗎?留嗎?”
蛤蟆精激動的在其他生靈旁,來回蹦躂。
“我這可是為了崖上的大家着想!”
“到時候她連累到大家,就晚啦!”
蛤蟆精最後故意壓低了嗓音,嚇唬大家。
一個肥胖的蛤蟆精,塞着三隻大雞腿,
便滿嘴冒油也不知清理一下的在說著。
一般這種時候,生靈們往往容易
被情緒推動。
生怕自己頭上會惹上大禍,難逃一死。
哪怕這個東西,不懂,也與自己無關。
於是,被情緒推動的生靈們齊集一起。
生靈們,要求小崖長給大家一個交代。
對於這種來歷不明的小獸,原住民們是有權利過問的。
(知識點(???)小崖長)
紅渡崖,是由覆蓋很廣的主靈木所創造。
紅渡崖上還存活着一種,鮮艷的紅芝樹。
它就是在北冥之淵附近,生長出的東西。
在它上面,又有很多的,美麗的紅芝花。
年代久遠,便常有微弱生靈倚仗它為生。
一開始,各個路子來的生靈們也不消停。
總是喜歡打個架,佔地盤。
最後大家定出一個崖長,來管理紅渡崖。
每個生靈都有屬於自己的樹洞在這居住。
紅渡崖的崖長
歷代都由元鶴的家族接管。
最新這任小崖長就是元鶴。
是紅渡崖第888位管理者。
而這位老爺爺,在第一位崖長在時他就在。
也可以說所有小生靈,都是他看着長大的。
元鶴兒時,就總愛找老爺爺…元鶴敬重他。
元鶴本領,也是老爺爺有意無意地指點的。
元鶴心裏,老爺爺不是怪物,而是他老師。
元鶴也是老爺爺在這唯一看入眼的小崽子。
作為和老爺爺關係
還不錯的元鶴小崖長
曾經特意找過他談話,還耐心勸導他
“老爺子,有些事都已經過去了。”
“您管不了的,您老就別再管了。”
“不要哪天禍到門口了都不知道!”
元鶴憂心嘆道:
“您費心收留她,但又能護她到何時?”
“我看,您不如就……”
聽到這裏,老爺爺突然高聲呵斥道:
“元鶴,我以為你跟他們不一樣!”
“難道你也覺得我老了不中用了?”
“你是不是也要,讓我放棄掉她!”
元鶴不知如何勸,只能頻繁地踱步
憋漲着一張臉說了一句
“老爺子,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老爺爺只是覺得,她就是一可憐小幼獸。
還是一個不太容易存活,心臟出問題的。
老爺爺看出,小獸似乎是後天形成殘缺。
而他一想到,能傷害到小獸的那些東西
老爺爺手掌,緊緊攥着,又無力的鬆開
似隱忍,又似憂傷。
但老爺爺仍對小崖長,
固執,沒好氣的說道:
“小思偕,她能做什麼?
她哪裏是你們口中的禍。”
“她是什麼,
總歸該她自己說了算!”
元鶴低下頭,沉默了。
老爺爺也一言不發,片刻,鄭重地說
“她有這個權利,留下來。”
“出了什麼問題,我負責!”
元鶴小崖長看向他,又深吸口氣,道:
“罷了,隨您老任性一次。”
老爺爺擺擺手,笑嘆元鶴看不懂。
但還是跟小崖長並肩並排的走着。
他不知道是怎麼,還是因太年老了。
他的手臂,卻一直在輕微的顫抖着。
他看着眼前那片一直波濤涌動的海
手裏面,不知摸着什麼怪狀的東西,
伴着有些刺骨的冷風,跟小崖長說
“這一天啊,終於給等來了。”
“不論如何我都會護她長大。”
“我會替已故之人守着她愛她。”
“願思偕能快樂的度過這一生。”
刺骨的冷風中,小崖長停下自己的腳步。
他望着老爺爺,眼中已閃過極大的敬意。
心中卻暗自嘆了口氣
“老魔使,您這是何苦呢。”
元鶴不是不懂,是他不能懂。
他知道,一個人的力量微弱。
眼下勸不動老爺爺,他執拗。
元鶴也已爭取過,便隨他去。
但小崖長還得給原住民們一個交代。
他只好承諾,此幼獸不會冒犯大家。
如若她日後惹事,也決不輕饒了她。
大家得到了想要的心理安慰,這才
暫時鬆了口,讓思偕留了下來。
但大家對她的印象,卻已定下。
那就是,她另類怪異,太晦氣。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下去。
思偕是一個好孩子,從不惹事。
這時候老爺爺還未曾給思偕住的
樹洞設界。
每隔幾天,老爺爺還會帶思偕在附近轉轉散心。
只不過,總有些嘴賤的生靈,在思偕背後說,議論她的身份,污衊她低下。
老爺爺不想讓思偕聽到這些話胡亂想,
加上思偕幻形之路,十分艱辛不易練。
爺爺留在樹洞陪她的時間越發多起來。
有次,老爺爺被元鶴小崖長有事叫走。
把思偕一個小獸,單獨留在樹洞裏面。
那以蛤蟆精的孩子,小蛤蟆為首的
幾個能幻形的淘氣生靈,竟然趁着
老爺爺不在,偷偷溜進思偕住的樹洞。
它們的行為和它們年紀好像從不匹配。
並認準了思偕是一個外來的怪物敗類。
它們要打倒敗類趕走敗類,做大英雄。
它們覺得思偕的尾巴並不好看,那麼
為什麼還要讓思偕的尾巴留着?
幾個孩童般笑臉模樣的生靈做出的卻是欺負一個未能幻形,比自己弱小的小獸。
在思偕什麼都沒做錯,也沒招惹它們的前提下,它們摔壞了她家裏所有的東西。
它們在思偕的尾巴上,塗了厚厚一層屎。
它們理所應當認為只有臭屎和她是同類。
在它們真的認真思考,該怎麼剁了這條小怪物的醜陋尾巴時,老爺爺趕了回來。
他揪着它們幾個,直接找到元鶴小崖長。
元鶴小崖長知道情況后,罰了幾個崽子面壁思過四個月。
而以蛤蟆精為首的,前來認領崽子的家長並不滿小崖長的處理結果,並理直氣壯說
“不就是幾個小孩子間互相玩鬧嗎?”
“怪誰,怎麼不怪她自己不爭氣呢!”
“崖長,您至於動用這麼久的處罰!”
“崖長,我看您就是存心護着那個…”
元鶴這麼好脾氣的人,都被蛤蟆精說的聽不下去了,他不耐煩打斷她
“行了,你說夠了沒有!”
“融桑老爺子家的思偕被它們幾個小子搞得那麼狼狽,你哪隻眼睛看不見?”
蛤蟆精又要開口反駁,元鶴沒給她機會
壓抑着心中怒氣說道:
“就只有你家的孩子是寶貝,別人家的,就只能任由你的孩子欺負到頭上嗎?”
“在我這,還沒有這樣不講理的道理!”
元鶴小崖長背過身去,負手一揮衣袖,最後正色道:
“來人,立即把這幾個小妖帶去思過。”
“沒有我的令,誰也不許私下探望!”
“遵命!”
旁邊的幾個大妖,押着幾個小妖走了。
蛤蟆精一看沒有帶回來小蛤蟆,哭哭賴賴
“我的兒啊,我這苦命的兒!”
“是娘親沒用啊,我的兒啊!”
“是為娘的護不住你,兒啊!”(……)
元鶴小崖長親自上門給融桑老爺子
送去補償他樹洞被砸壞的物品,
還給思偕帶去了好吃的和止痛藥。
這事,就算這麼過去了,可小思偕
好像知道自己是個討厭鬼,喪門星。
只要她在紅渡崖一天,就一天遭人唾棄。
在紅渡崖,每年的桂月之季。
小思偕都可以跟爺爺一起外出,
是被爺爺帶着去一個叫
姜之谷的地方,尋找風鈴果。
這些果子即好吃,還可以提供靈氣修鍊。
往往成年獸無需用它,都是給自家崽子用。
紅渡崖上的崽子,大多為魔類,或者妖類。
元鶴小崖長屬妖。
風鈴果一年之內,就只能成熟那麼兩次。
並且如曇花一現,摘下就要半日內食用。
它能根據吸收者,改變自身的靈氣屬性。
所以很乾凈醇厚。
別家的崽子大多能幻形,思偕卻不是。
怕它們又無中生出事端,老爺爺決定,
帶着思偕先行一步,他真的不想撞見那幫愛誇大其詞的生靈,惹的眼不凈。
思偕很乖,被爺爺裝在了腰間的布袋裏。
一路上倒是沒顧着和爺爺聊天,光顧着看紅渡崖之外的景色了。
她小聲嘀嘀咕咕
“如果我能學會幻形之術…”
“自己去找那風鈴果就好了。”
“爺爺,也就不會這麼辛苦。”
一想到自己的修鍊進度,比蝸牛都慢。
她又小聲獨自嘆息
“哎,我真是個笨笨的獸!”
(補充)
對,她是紅渡崖唯一的獸類。
即使,她的身體長着些白鱗。
靈力高的,能一眼看出小崽子們屬性。
但靈力高的,卻可以隱藏自己的屬性。
隱藏屬性后,連真身也會叫人看不破。
在六界,靈力也是分好幾種的。
小蛤蟆他們幾個用的都是妖力。
姜之谷,老爺爺是第一個領着思偕到的。
這裏是有危險的,也有守着的兇殘物種。
他為了保護思偕,又想爭取時間多拿些就只能把思偕暫時
藏身在谷中一處有湖的,湖水中了。
爺爺跟思偕說自己很快,就會回來。
讓她不要亂跑,她也是乖乖答應了。
(鏡耀湖)其實很大很大,湖水很深卻乾淨,
湖面上面,長年有一些靈氣輕輕縈繞周圍,
從上方看,湖形狀像一個月牙彎彎的樣子。
但小思偕第一次見到這個湖的時候,遠遠望去,她下意識脫口而出一句“大白魚!”
在她的心裏,這個湖的形狀更像一條真實活着的魚尾巴,上面鑲滿了白色的小水晶,
忽閃忽閃還怪好看的。
小思偕被老爺爺用一個彩色大泡泡裝着,在這個泡泡里,她水下剛好能正常呼吸。
她一開始好奇似的探索這個湖,又小心。
過了幾分鐘,便放下戒備,在湖裏大膽翻滾,推着彩色泡泡,開心玩耍起來。
而她絲毫沒有察覺到,那最深的水下,
彷彿有什麼東西飄過去了……
紅渡崖其他生靈帶着崽子來的,也並不慢都是為了崽子着想,不讓它們去太危險的地方,於是也放到了姜之谷唯一的湖邊去。
那些小崽子年紀小,不懂事,自家家長
平時說什麼,它們就覺得是什麼。
所以,它們,全都不喜歡小思偕。
可總歸找不到能打壓思偕的時機。
是啊這年頭,誰都怕一盆髒水潑。
它們做壞事,也需要遮遮掩掩的。
它們也害怕,被別人指責不端正。
不過那蛤蟆精的孩子,小蛤蟆。
他自然學得他媽媽那張嘴真傳,
什麼難聽說什麼,什麼八卦,
就說什麼,加上上次因思偕被罰的事他懷恨在心,今天便非要跟她過不去。
小蛤蟆,是一個幻了形八九歲的,大男孩。
被那隻蛤蟆精養的,也是蠢胖的離個大譜。
當他發現湖水中,有一個奇怪泡泡的時候,
又看清楚裏面是落單的思偕時,他恨不得立刻馬上,扯着嗓子喊來所有崽子圍觀!
“大野,二毛子,小尖嘴!”
“你們快過來,都快來啊!”
“我找到了那個,醜八怪!”
思偕在水中,聽到了這個刺耳的聲音,頓時驚慌起來,心裏預感會有不好的事情。
還沒等她往水深一點的地方,游遠過去。
小蛤蟆帶着那幾個小跟班已經開始興奮。
小蛤蟆幻成的男孩,可以把舌頭伸出去幾米遠,他直接就用舌頭把泡泡戳破了。
思偕沒了泡泡保護,不能呼吸不會游泳。
在水裏拚命的掙扎,狼狽,無助,痛苦。
小蛤蟆和幾個小跟班,站在湖邊輪番嘲笑
“醜八怪,醜八怪!”
“你的尾巴真難看!”
思偕羞怒,想反抗,可是她的修鍊不如這些小崽子厲害,並不管用。嘲笑不停
“醜八怪,醜八怪!”
“你的樣子真丟臉!”
似乎不夠過癮,還要拿起石頭扔下水,他們幾個比誰扔的有準頭。
嘲笑繼續
“醜八怪,醜八怪!”
“砸死它,砸死它!”
思偕這具獸身,此時已被他們戲弄的鼻子也發酸,眼眶也發紅,委屈極了。
伴隨着那些被石頭砸中她的聲音,
思偕身上剛痊癒不久長出的鱗片,
再一次,開始掉落了!
“也許我生下來就是錯的。”
“為什麼…為什麼丟下我!”
想着自己從小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爸爸媽媽,想着,他們可能就是嫌棄自己是個怪物才不要自己的,這種聲音被無限放大。
思偕索性不躲也不再反抗,她的心像一條被折斷的水草,等待着死亡漩渦,等待着一個結果,是徹底的解脫……
就在小思偕被其它崽子折磨的,逐漸墜落深處的那幾秒,她恍惚間望見了一條向她優雅游來半身為人的大魚。
他辮髮及腰,
面上戴着雲峰白面具。
面具下露出一點
高圓鼻樑和仰月唇。
透過那面具背後,她看到他的雙眼
是那樣靈俏萬千,
這身姿何止驚艷。
“大…白魚…”
思偕輕聲呢喃,隨後暈了過去。
鮫人云淡風輕一攬,擁住思偕傷痛獸身,
她的小尾巴,本能反應盤觸上他的腰背,
白鮫在水中旋轉了兩圈,續力向上躍起!
霎時,石子四濺的湖面,好像涌動起比
扔石子帶出的水波更大的水浪…
而小蛤蟆他們因為一時得意,未曾發覺。
突然“——轟!”的一聲響,水中冒出一條五米長的雪白色鮫人尾,皎勁如鉤,
橫掃湖邊的一切陰暗。
強大的靈力,讓小崽子們皆睜不開雙眼,
它們竟然被這靈力逼的直接顯回了原形。
戴面具的鮫人,把懷裏的思偕輕放回岸。
他目光從思偕獸身劃過一秒,接着
他轉身一躍鮫尾徹底消失在湖水中。
這強大的靈力,把方圓幾里所有來採集
風鈴果的成年魔類,妖類,全部召喚回。
蛤蟆精,雙手捧着自己家的蠢胖崽子,
哭哭賴賴,想先發制人,讓風向改變。
老爺爺回來看到思偕好不容易養出的那些鱗片功虧一簣,剛采完果子那還有點喜悅的心情啊,瞬間變得暴怒…
一雙多年清澈的雙眼,竟發出嗜血之光。
他走向那幾個小崽子,那件混濁的披風
直發出讓人膽寒,大風呼呼割裂的聲音。
“說…你們幾個?”
“是誰!動的手!”
蛤蟆精好像不敢再老爺爺面前,哭哭賴賴。
見着形式不對,摟着小蛤蟆連連後退。
可大野,二毛子,小尖嘴嚇得尿褲子。
這時倒忘記了,剛才一同並肩嘲笑思偕的短暫友誼。
它們三個通通整齊的把手指向小蛤蟆
“就是他!是他先動的手!”
老爺爺盯着小蛤蟆,那根拐杖的頭飛快的纏住小蛤蟆的脖子,竟是要廢掉它全部的修為。
蛤蟆精扯住小蛤蟆,嘴上還恬不知恥,開始顛三倒四邊哭邊說
“你個瘋癲老怪物,你這是在幹什麼!!!”
“當初紅渡崖上大家心好留她,她才能活。”
“你們一老一小不知道感恩大家也就算了。”
“可如今你們終於露出真面目了吧!”
“好的很,你們現在要殺我兒啊!”
“大傢伙都看吶,它們都不該留!”
老爺爺實在看不下去這惡毒蛤蟆精的嘴臉。
也不欲和她爭辯什麼,只想為思偕討公道!
這時,姜之谷的上空,一道素雅飄逸的白鳥身影沖所有人飛了過來,落地時瞬間化成了一個純善之姿的男子,是元鶴來了!
他一手拂上老爺爺的拐杖,對老爺爺微微搖搖頭,還是敬重地看他,並正色道:
“融桑老爺子,小蛤蟆縱然有錯,
也錯不至散去他全部的修為…”
“這樣對他亦是不合,三思啊。”
老爺爺並不理會元鶴小崖長,他從不動手懲戒,既然出手,那便不會輕易收回決定。
突然,一陣咳嗽聲傳來。
“爺爺…咳咳。”
“我們回家吧。”
思偕從眾多,紛雜吵鬧中,清醒過來。
她不想讓元鶴和爺爺兩個人,因為她
弄的兩邊僵持,她現在只想快點離開。
老爺爺,看向躺在一旁受傷的思偕
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治傷要緊!
他放開了小蛤蟆,一拐杖把他懟遠。
小蛤蟆被懟翻了幾個大跟頭嗷嗷哭。
“以後,誰敢背後傷這孩子。”
“休怪我這老頭子跟他翻臉!”
老爺爺帶着思偕,回了紅渡崖。
留下元鶴小崖長安撫現場殘局。
蛤蟆精哄着嗷嗷哭的小蛤蟆,面上的骯髒醜態和毫無愧色,始終不曾褪去。
紅芝樹洞裏,老爺爺
給思偕療傷。
思偕慢吞吞,趴在一個小窩裏面。
獃獃蔫蔫的,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老爺爺帶着一點自責的語氣說
“思偕啊,都是爺爺的錯。”
“爺爺找風鈴果回來晚了。”
思偕費勁微微揚起頭,衝著老爺爺吐舌頭。
“是思偕的修鍊,讓您失望了。”
她扭過頭想把自己藏起來,羞愧說
“學不會幻形照顧不好自己。”
“都是我的錯,與爺爺無關。”
老爺爺不知道怎麼安慰小思偕,只好轉移話題說
“爺爺在姜之谷時,突然
感知到一股強大的力量。”
“思偕當時發現什麼了嗎?”
思偕聽到這個,欲言又止,但一想到爺爺是自己信任的,所以把當時情況詳細講了一遍。
老爺爺也有些疑惑,姜之谷怎麼會有鮫人的蹤跡,它們明明該生活在長洲。
但這都不重要,思偕的健康最重要。
老爺爺沒多想,就繼續為思偕療傷。
老爺爺由愛故生憂,由憂故生慮。
經過這次的受傷事件,他守思偕
時間越來越嚴格,幾乎不曾離開。
老爺爺把她這小獸一留,
便已有一百年之久了…
每一年的桂月之季,去採風鈴果,
老爺爺也不再讓思偕一個人獨處。
而每次思偕隨爺爺去姜之谷的時候,都會特別眺望一次那鏡耀湖,只因為她心中還有一絲期待,她希望,能再見到一次大白魚。
她想跟他親口說一聲“謝謝!”
謝謝這個非但不嫌棄她真身醜陋的模樣,
還在她生命脆弱的時候出手相助的好魚。
可這一絲期待,卻從未如她的願,自從那一天起,那條住進思偕心裏的大白魚便再也沒有出現了。
她只能把這件事深深藏起來,成為秘密。
此後,融桑爺爺
還常給她講講現在的六界繁華。
有(神,人,冥)(魔,妖,獸)
大抵說的,是一些基礎的常識。
思偕也從一個小獸長成更大的獸。
可她還是,沒有學會幻形(……)
老爺爺對她什麼都好,都依。
不過,有一事例外,那便是…
爺爺不准她外出,白天就關在家裏睡覺。
晚上讓她修鍊自己的尾巴,什麼時候能學會幻形之術,她才能離開這顆紅芝樹。
紅芝樹結界是老爺爺所設,非尋常不破。
老爺爺把她保護的很好,時間也很久,
可她在修鍊上很慢,並很難幻形成功。
思偕也不知為什麼……
她和這崖上的其它崽子不太相同。
它們的尾巴也有,不過是好看的。
好看的崽子,幻了形也是好看的。
她找不出,跟她一模一樣的崽子。
她曾經很想找出跟她一樣的崽子,
只有這樣
其它的崽就不會覺得她很奇怪了。
她有時很羨慕,其它崽子的生活。因為它們的家本就在這裏,並且都是完整的。
有時穢語聽久了,她心思敏感建起圍牆。
她真的覺得自己很醜陋,如果不是爺爺一直陪在她身邊給她關心,她挺不過去。
思偕只對自己信任的人,才能敞開心扉。
這天,爺爺走進紅芝樹洞,一臉的神秘。爺爺不對勁!
惹思偕好奇發問
“爺爺,你這是怎麼了?”
“這手後面拿的是什麼!”
“快給我看看,我要看!”
爺爺笑嘻嘻從背後
拿出一件月羽靈衫(整體是白色的)
衣領上有,一豎分開,兩兩成排的,相當秀氣帶着藍銀寶珠的中式盤扣。
袖子口是用銀絲冰蠶帶繞圈綁成的。
尺寸嘛!看起來就不像爺爺的衣裳。
倒是像一個天生俊俏的小少女穿的。
思偕第一次見到,這麼好看的衣裳。
一直在衣裳旁邊,滑來滑去很雀躍。
爺爺在一旁,看到思偕那麼喜歡它
也不繞彎子,把話挑明了講道:
“這個,就是爺爺給你準備的。”
“給能學會幻形的小思偕穿的。”
思偕雀躍的心,突然沉默了。
她還不會幻形,怕是不能穿。
思偕對它的興趣,瞬間收回去一大半,沖爺爺“哦”了一聲,繼續修鍊去了。
爺爺沒說話,笑了一下,
只是把這衣裳掛在一旁,
用來激勵她。
------題外話------
想寫寫,六界那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