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計中計中計
“在我的周圍，死亡和絕望的烈火包圍我!你若不讓薩拉斯特羅徹底完蛋……”《魔笛》夜后的詠嘆調在劇院中迴響，此刻的比爾卻無心欣賞
畢竟比爾此刻雖然不能說是“死亡和絕望的烈焰包圍着”，但一個不小心暴露了身份也就差不多了
他耳邊回蕩着歌劇的聲音，卻還能聽到外面噼啪的暴雨不停，滾滾悶雷闖入和諧的音調，讓人心神不寧
比爾比起之前緊張的情緒已經好了不少，但一直處於隨時準備處理任務的認真狀態顯然讓他不怎麼看得進歌劇，因此這明明算是十分精彩的劇目卻只能讓比爾如坐針氈
“啪啪啪啪……”一片掌聲響起，比爾忽的感覺有點煩躁，不知道是因為不安還是有某些預感，又或者只是單純的對這令人兩眼一抹黑的聯繫方式而不滿
“嗒嗒嗒嗒嗒……”外面暴雨降落的聲音里似乎混進了什麼其他的動靜，比爾忽然感到自己背後刺痛了一下，緊接有些發麻，就像是一股毒液從後方的脊柱蔓延到了身體上，他手腳變得冰涼
“嘩——”外面傳來的聲響變成了整齊劃一的盔甲活動聲，緊接着又是一些整齊劃一的鐵器作響之聲
比爾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他的臉現在也一陣一陣的變得麻痹起來，大腦忽然變得空白，他終於知道自己這股不安、煩躁和恐懼是因為什麼了
“停下！”彷彿吟唱着咒文一般的聲音佔據了整個大廳的主導，暴力的強行中斷了歌劇，大廳里的觀眾和演員露出愕然的表情望向了進場的地方，那邊緊接着就配合的衝出了一大堆荷槍實彈的不死軍，控制住了整個場地
“這裏有敵人的間諜，請各位配合檢查，十分抱歉打擾了各位的雅興”那彷彿有魔力一般的聲音繼續傳來
如同拎着手杖一樣拿着騎士劍的軍隊隊長緩步入場，雖然嘴上說著似乎禮貌的話語，但下達的指令和那舉手投足卻顯然沒給觀眾們留下拒絕的餘地
“怎麼回事……為什麼？”比爾茫然的想着，就像其他觀眾一樣向後望着那個隊長
只不過時間不等人，那領頭的隊長沒有額外的動作，數個黑袍巫師卻已經拿着魔杖進場，快步走到各個觀眾身邊探測起魔法物品來
“怎麼辦？”這是比爾的下一個想法，他一瞬間進入了絕境，這裏被圍的水泄不通，他的魔杖現在別說沒法藏了，就是能藏恐怕也會被細緻的檢查找出來，即使他壓下茫然紛亂的思緒也終究無法給出答案
“沒辦法了……”比爾的手伸進大衣兜里，摸到了自己的魔杖，打算嘗試硬闖
不過當然，他會等一會兒，因為這裏應該有不少友軍才對，說不定這在他們的預料之中或者有什麼安排，他必須忍耐住……
他才剛冒出這個想法，下一秒，光芒閃爍，劇院的房頂瞬間崩塌，露出金石鋼架，綽綽人影傲立於天光之中，咒文在比爾腦中爆開，震耳欲聾
“霹靂爆炸！”
劇烈的爆炸在劇院的外壁撕開了大洞，軍容整肅的包圍網瞬間被融化了一角，現場瞬間混亂不堪，人群亂做了一團，不顧軍隊的阻攔四處逃竄
“撤！”
比爾清晰的聽到了上方人影的叫喊，那發出指令的聲音正是比爾格，他立刻反應過來，跟隨着混亂的人群鑽入那個缺口
此刻的小隊隊長顯然已經對人群里的間諜失去了興趣，完全沒打算讓士兵攔下人群，他高昂頭顱劍指屋頂，發出了勢不可破的指令
“殺！”
一片彈幕瞬間如風暴般席捲的那裏，但佩騰躲的很快，潛藏進了陰影的角落裏，大批的軍隊傾軋，不死軍中唯一穿着輕甲的特殊行動隊射出勾索直接攀上了屋頂，黑色的洪流向著那個方向淹去
外面大雨磅礴，但人群為了躲避危險也只能不顧大雨拍濕身體衝出歌劇院，比爾並未失去冷靜，在逃出歌劇院后迅速選定了一條通往旅館的大街急速遁走，準備以最快速度回到旅館
“比爾”一個聲音叫住了他，比爾轉頭看去，只見佩騰竟然站在一條陰暗的巷口，他難道已經擺脫追捕了嗎？
“隊長？”比爾驚喜的叫了起來，立刻放棄了原本的打算向著那邊靠去
“跟我來”佩騰完全失去了昨日凌晨時的那種惡趣味，極其簡潔的說了一句便帶着比爾鑽入隱蔽的小巷
“隊長，你是怎麼擺脫……”比爾難掩驚喜，用很快的語氣詢問着，只不過他的話沒能說完
“先別說這個，比爾，解釋解釋這是什麼情況吧”佩騰忽然停下了，張口就將他的話打斷
“什麼？”比爾沒能反應過來，他忽然發覺自己背後好像多出了兩個人，而且他們已經抬起了魔杖
“除你武器！”佩騰突然轉身，紅色的閃電從他杖尖冒出，如同赤紅色的長鞭一般打在比爾手上，他的魔杖瞬間飛出掉到一旁
“啊！”比爾吃痛捂住了手腕“你幹什麼？”
“先給你介紹一下吧”佩騰向著他身後揚了揚下巴“你背後的左邊那位是本次行動的副隊長，真正的名字是什麼你不用知道，叫他白間就行了”
比爾回過頭看了一眼，那穿着維多利亞時期紳士風格服裝的人微笑着點了點頭
“另外一個則是本次行動的另一名成員，你也不用知道名字了，反正你也用不上了”佩騰看向了另外一個人，那人面色陰沉，穿着打扮像個密探，他聽到佩騰的介紹用手往下壓了壓自己的鴨舌帽
“這是什麼意思？”比爾有了很不祥的預感
“什麼意思？你應該最清楚才對吧？”佩騰冷笑一聲“看來你和你的老同學關係果然不錯啊，不惜冒着生命危險來給他當姦細”
“什麼？”比爾茫然而焦急“我怎麼會是姦細呢？”
“呵呵，你在詫異自己為什麼被發現了？”佩騰無視了比爾的發問
“我就告訴你吧，事實上今天在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麼接頭、行動，我和本次行動的所有成員都說了一個不同的柏林內的顯眼地標，並且告知他們前往的地方有重要行動會有大量我們的人參加”
“你應該能猜到這是為什麼”佩騰冷哼着
“你在試探有沒有卧底？”比爾眼睛瞪大，似乎明白了這一系列計劃，卻彷彿又變得更茫然了
“沒錯，哪個地方的坐標泄露就是哪個前往此處的成員是卧底”佩騰揚了下嘴角，似乎有點得意
“你們還真以為我們魔法部是傻子嗎？我們能想到破壞魂器你們肯定也能猜到我們在想什麼，這種重要的行動你們不會安插卧底？既然你們有本事往外派間諜，那我們自然也就能設計反間計！你果然如我所料的通風報信了，這下被詐出來了吧？”
“等等，我……”比爾慌了
要是他真的在行動中死去了，他的家裏起碼還能收到一筆撫恤金，就算他的父母會因此更加傷心他好歹也算努力完成了父親的願望，努力改變着這個家庭
可要是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人手裏，還被扣上個間諜的帽子，他爸媽會瘋的
“好了，我沒時間在這裏說這麼久了，白間，動手！”佩騰很果決的下達了命令
“四分……”
“卧倒！”佩騰又突然大吼一聲，他沒看比爾一眼，可比爾卻彷彿感覺到了這是說給他聽的，況且他也沒別的選擇，他立刻向著側面前撲翻滾，去搶自己掉落到旁邊的魔杖
佩騰手中的魔杖從指着比爾突然改變了方向，後方的副隊長還沒能念完魔咒，完全沒反應過來形式的突然改變，被佩騰魔杖中驟然噴發出的光芒砸了個結實
“昏昏倒地！”那個戴着鴨舌帽的成員反應很快，在白間被擊倒的下了一個瞬間就立刻回擊，但佩騰顯然並不好對付，迅速一揮魔杖用鐵甲咒彈開了那發擊暈咒
戴着鴨舌帽的成員看到了比爾已經撿起魔杖，自知不敵，藏到了巷子邊的一根柱子后，企圖以此隱蔽身形逃走
“霹靂爆炸！”佩騰沒給那種機會，甩出了他今天的第二發爆破咒，直接把柱子炸斷連帶着後方的那個成員也一同掀飛狠狠砸在地上
“阿瓦達索命！”那個傢伙竟然被逼急了，藉著塵土的掩蓋直接釋放出了索命咒
“沙石飛來！”柱子被轟碎的碎片迅速飛到佩騰身前組成了一塊巨大的石盾，顯然不是所有人的索命咒都是黑魔王級別的，那綠色的閃電只在這死物上留下一個不深的閃電形裂紋
“飛沙走石！”石盾下一個瞬間重新破碎為無數石塊猛的飛出，那個鴨舌帽已經飛出的成員痛苦的慘叫一聲，如同被超大號霰彈槍擊中了一樣被打成了篩子
比爾一臉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呼——”佩騰長呼出一口氣，理都沒理比爾，而是走向了那位白間副隊長
他此刻整個胸腹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傷口，他仰面衝天，瓢潑的大雨不斷的湧入那豁開的胸腹之中，無數的血水向外溢出
“真……冷啊……”佩騰稍微用了幾個治療魔咒，讓白間即便傷成這樣也能說話“佩騰，你……究竟要幹什麼？”
“我還想問你究竟想幹嘛呢”佩騰的表情變得冰冷“咱們可是老朋友了，你為什麼會為他做事呢？你應該知道我們都怎麼講他，那個哈利·波特，他是黑魔王！”
“又或者是救世主？”白間在將死之時反而笑了“咳咳……算了……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我是這麼選擇的……咳咳……嘔——”他吐出了一大片混雜着雨水的鮮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比爾此刻彷彿一個局外人一樣，他茫然的站在佩騰背後，看着面前這一幕，甚至有點不知道是否該提出問題
“我在這次行動之前特意去見了哈利·波特曾經的老師，那位你應該很熟悉的鄧布利多先生”佩騰用着冰冷中帶有一點點哀傷的語氣講解着
“他對哈利·波特很熟悉，真的很熟悉，我從他那裏得知了不少事情，就比如他非常喜歡以將計就計的手法玩弄敵人並以此從敵人手中取得利益，因此我在制定計劃時會特別留意這點”
“我其實之前就懷疑你了，白間，但我沒敢相信，所以在制定今天這個簡單的計劃時我臨時下了決定，決定把它變成對你的測試”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我故意向你透露出比爾此次的任務地點時你向你另外一邊的上級通報過了吧？”
“哈利·波特的手下看起來也染上了和他相同的習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是打算將計就計，讓不死軍來查這個任務地點，栽贓他從而更好的隱藏你，放長線釣大魚，一次性把柏林城裏隱藏的所有我們的人全部揪出來”
“我說的沒錯吧？”
“……”白間沉默了片刻，然後笑了，他苦笑着“所以你就設計了一個‘計中計中計’，用來測試我？”
“是的，比爾·韋斯萊從接到任務到現在的一舉一動全都被我親自嚴密監視着，我敢保證他絕對沒有機會傳出消息，除了他和我以外知道這個地點的就只剩下你了”瓢潑大雨中的氣氛十分壓抑
“如果不死軍真的來到了這裏，那就意味着是你”
“更何況剛才那麼多的不死軍如果沒有接應我幾乎必死，可他們卻輕而易舉的放過了我，這讓我比以往的任何時刻都還要更加確定”
“我也沒想到你會懷疑我，說真的，我很抱歉，佩騰”白間依舊苦笑着
“我也很抱歉……”他看着自己老朋友胸腹上的傷口，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咳……咳咳……”白間口中開始頻繁的冒出血水，他的瞳孔已經有些渙散，他時間不多了
“呼——”佩騰做了一個深呼吸，像是在嘗試適應這一切“來吧，最後一件事，讓這一切做個了結”
“攝魂取魄”他半蹲下來，閉着雙眼，顯然很不想對自己的老友使出這種禁忌的魔咒，但他必須用
白間本就已經行將就木，在魔咒的摧殘下瞳孔更是直接無法聚焦
“求你了，最後再幫我一次，我知道你能聽到，我的隊伍里還有沒有卧底，如果有，他們都是誰”佩騰深深埋着腦袋，不敢看自己的老朋友，用着一種很輕的語氣說著
白間那渙散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可他卻又一次微笑起來，不是無奈的苦笑，而是真正的微笑，就像對一個朋友的微笑
“願死神……與你同在”他留下了最後一句話，隨後他的生命消逝在了雨夜的狂風裏，在這生命的最後時刻，他沒有再欺騙朋友，卻也沒有背叛自己所信奉的道路
佩騰沉默着站了起來，比爾獃獃的望着他，啞口無言
“立刻離開這裏，不死軍會追過來的，別用魔法”他留下了命令，然後跌跌撞撞的鑽進了深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