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蛇
哈利又在做奇怪的夢了,在那狹小擁擠的雜物間裏,他剛剛從噩夢中驚醒,睜開他那墨綠色的眼睛,他的瞳孔若不是圓的,恐怕就像蛇一樣,那眼睛並不澄清,更像是一團深邃的死水,又或是積澱了酒渣的綠色雞尾酒
哪怕這雜物間擁擠而狹小,一切也都有條不紊,毫不雜亂,簡直是個潔癖和強迫症患者的安全屋
飛速的穿好了自己的衣服,但卻又顯得從容不迫,一頭微卷的黑髮配上那墨綠色的懂孔,讓人覺得他沉穩、冷靜、孤僻卻又有些……強大?
拿起自己金絲邊的眼鏡,帶上,耀眼的金絲和那綠色的眼睛相得益彰,顯得高貴而智慧
打開儲物間房門,步入客廳,外面連陽光都沒有,這個時間恐怕連貓頭鷹也沒睡覺
一進入客廳哈利就見到了令他厭惡的一幕,天吶!那些禮物,前一天收到的禮物雜亂無章的堆在桌子上,不僅雜亂,而且毫無美感
哈利只得將這些禮物掃到了地上,隨後一板一眼的向它們堆了起來,竟然合成了一個像長方體一般的禮物堆
接下來,便是日復一日的工作,哈利早已習慣了,熏培根,煎蛋,然後是香腸……
“早上好,姨媽”……
“早上好,姨夫”……
“早上好,達力”……
沒有收到回話,對此,哈利依然習以為常,甚至覺得有些滿意,這安靜,起碼比大吵大鬧的怒吼好的多了
自從他幾年前捅了達力一刀子,把達力送進醫院躺了半個月,這個家裏的人就把他當做一個會做飯、會掃地的幽靈了,除非是必要的交流,不然根本不和他說話,這個家裏繼續堅持欺負他的,也就只有達力了
與其說欺負,不如說像小肚雞腸的報復,但哈利也總能找到還擊的機會,這個大胖子蠢得像豬一樣,只知道輪着他那大臂打人,根本不會任何計謀,正因如此,每次他欺負哈利,哈利總能找到機會還以十倍的報復
德思禮夫婦曾經計劃着想要扔掉哈利,但他總能自己找回來,然後讓他們為自己做的事後悔
至於報警什麼的……他才是被欺負的那個,德思禮夫婦就算報警,被抓走的也會是他們才對
今天是達力的生日,事實上,他不喜歡惹達力,如果可以的話,他根本懶得搭理他,哈利只喜歡安靜的看書
一會兒,他們要去動物園玩,今天達力總該不會給他添堵了吧?
……
“我也去動物園”平平淡淡,沒有任何語氣的一句話,更像是例行公事一般的通告
“不!不行!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的!最開心的應該是我!不是他!”這麼一句話卻令達力暴跳如雷
“達力,你該明白,去動物園對我來說還沒有在家裏看書好”
“不!你喜歡那些蛇,那些貓頭鷹!你甚至把一顆雞蛋放在癩蛤蟆的肚子底下孵化!看到那些奇怪的東西簡直比見了你的父母還開心!……”
達力大喊大叫的怒吼還沒完,哈利手中的餐刀便已飛出,釘在了達力的餐盤前,一下子讓達力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你忘了上次被我捅是因為什麼了嗎?”達力上一次挨刀就是因為在哈利面前提及他的父母
“夠了!哈利!”弗農姨夫大聲喊叫着,生怕面前這個少年情緒激動,把叉子飛進他寶貝兒子的眼睛裏
達力蠢,但不傻,他可不想真把這瘋子逼急了,於是也就沒再說下去
……
在那充滿萬千生靈的奇幻之地,人們絡繹不絕、來來往往,這歡聲笑語令人精神振奮,但代價,卻是這些無辜生靈享受風的權利
兩棲動物館,或許是這裏最光怪陸離,也最奇幻的地方,無數奇異的生物們聚集在這裏,或許潛藏在陰影里,又或許懶洋洋地趴在光明下,但對這些動物來說,這裏是最壓抑的地方
哈利很喜歡蛇,他覺得蛇是最美的動物
這些身體流線型的奇異生物潛藏在樹陰里,靜悄悄的吐着信子,彷彿十足溫順,但那豎起的蛇瞳卻象徵著野心
不動如磐石,動便若驚雷,潛藏着無盡的野望,腹中藏着無窮的才華,但卻從來小心謹慎,不卑不亢,永遠都在等待着時機變得更為強大,將下一個受害者變為自己最滿意的作品,卻又永不滿足,繼續追求更多
而當那少有的歇息時,他們便靜悄悄的趴在光明裡,再也不去忍辱負重,而是享受自己如今所擁有的片刻光陰,但是卻又不會驕傲自滿,向著全世界炫耀自己的功績,只是安靜的享受片刻溫存,然後繼續投身於下一場藝術的創作
此時,哈利正看着一條黃金的大蟒,他在欣賞這些美麗的動物時從來都這樣,安安靜靜,不會發出哪怕一點聲音,彷彿只要有一絲雜音便是對這些美麗而強大生物的不尊重
“你在看些什麼?”那大蟒忽然發出了聲音
“……在看你”哈利愣了一下,他不清楚這隻大蟒為什麼會突然說話,但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對這,他也習以為常了,他身旁總是會出現些怪事,像什麼頭髮永遠保持在一個長度,身上穿的衣服縮的越來越小,最後那些達力剩下給他穿的衣服居然不大不小的縮成了他的身材尺寸……
“我有什麼可看的,你獃獃的盯了我很久了”大蟒有些不解
“在欣賞你的花紋、體態,你或許不太懂,我們人類對美麗的東西是非常着迷的,尤其是繁雜而高超的東西,如果這些繁雜而高超的還東西來自於自然,那會令人非常瘋狂”哈利的語氣很平靜,但卻透露出無比的着迷
“你們人類真奇怪啊,我們不是一樣的嗎?只不過你們更強些”大蛇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或許是因為他壓根就做不出表情
“自然是不一樣的,我們……”
哈利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哈哈哈,你這傢伙,不會在和蛇說話吧?媽媽真該把你送進精神病院!”達力忽然從一旁橫插過來,一把推開了哈利,哈利瞬間就能想明白是因為什麼了,是對早餐時威脅他的報復
“你好呀,大傢伙,你能聽懂這小子在說什麼嗎?在那裏嘶嘶作響,真以為自己是條蛇了吧”達力依然大聲嘲笑着,他知道哈利愛面子,在外邊的公共場合時從來不對他動手,所以他有恃無恐
一邊對着黃金大蟒陰陽怪氣,一面雙手撐着玻璃,在那上面拍來拍去,這吵鬧的聲響令休息的大蟒支了起來,瞳孔豎著,顯得十分厭煩
“給我閉嘴,達力!”哈利喊了出來,這令人舒適的寧靜被打破令他無比惱火
“我就不,你能怎麼樣?”達利對這威脅根本不屑一顧,哈利只知道事後報復,根本就是個陰險小人,今天我就要教訓教訓他,我看他現在能拿我怎麼樣
然而還沒得意完,那面他撐着的玻璃就忽然消失,這個胖的像個鯨魚一樣的大胖子,一下栽進了大蟒棲息的水裏,炸出了如深水炸彈一般的巨大水花
“呃啊……呃啊啊啊!”大蟒和達力中間什麼阻隔也沒有,甚至距離還不到15英寸,欺軟怕硬的達力一下子嚇得大叫起來
大蟒卻完全不管他,看上去雖然無比平靜,但實際上對那消失的玻璃異常喜悅,他終於能從這狹小的地方出去了
“謝謝”簡短的對哈利道謝后便準備爬出玻璃展櫃
“……”哈利沉默了一小會,彷彿在思索些什麼
“這可是有代價的,我不給人做免費的午餐”那大蟒將要離開玻璃展櫃時,哈利卻突然叫住了它
“你想要什麼?”那大蟒沒覺得有什麼,或許兩棲動物的情感波動都不是很大吧
“……”哈利沒說話,像是又在思考,但盯着的一直是達力
“我懂了”大蟒明白了意思,他沒覺得有什麼,在他的種族裏,同類相食都是正常的事,這又算什麼呢?
緩慢地回過頭,金黃色的瞳孔瞬間變為豎瞳,死死盯着跌坐在地,雙腿發軟的達力,嘴微微張開了些縫隙,像是在熟悉許久沒有做過的事業
“天啊!達力!”剛剛趕到的德思禮夫婦大聲驚叫了起來,猶如百米衝刺一般,向著他們的寶貝兒子衝去
“嘶啦啦!嘶啊!”然而這毫無用處,那金色蟒蛇的血盆大口為可憐的達力敲響了喪鐘
“嘶……”哈利在用蛇佬腔喃喃低語,不知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