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酒醉意亂
“老闆,我要一壇清泉釀!”
,以為自己聽到了迴音,不由愣了愣。一轉頭,見一粉林昔月話剛落衣少女也正好奇地眨着眼睛看她。
酒樓掌柜忙着算賬,頭也不抬地回道:“不好意思了兩位,清泉釀只剩下了一壇。”
粉衣少女生的靈動可愛,只見她扁了扁嘴,一雙水汪汪的圓眼滿是希冀地看着林昔月,柔柔道:“小公子,能不能讓給我呀!遠道而來,就為了這一口清泉釀呢!”
林昔月剛想說不能,眸光微轉,又突然覺得不能這兩個字威懾不夠,於是雄赳赳氣昂昂地抬起了頭,向左袖中摸了摸,神色不由一僵,但很快就恢復如常,又向右袖中摸了摸,臉色卻徹底掛不住了。
這一莫名其妙的舉動看得粉衣少女愣了好久,始終不解其意。
口頭威懾不夠,自然是用財力震懾,可如今...她換了身衣服,居然忘帶錢袋了!
林昔月和粉衣少女大眼瞪小眼,不消片刻,林昔月突然輕咳兩聲,搖了搖手中的摺扇,笑得文質彬彬,任誰看了都是一個翩翩君子。
“姑娘遠道而來,實屬不易,在下雖然也想要這壇酒,但君子不奪人所好,還是讓給姑娘吧!”
這番話說的漂亮,酒樓掌柜都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林昔月,粉衣少女更是熱淚盈眶道:“多謝小公子,小公子真乃君子也!”
林昔月一臉謙遜地笑了笑,“不敢當,不敢當。”
粉衣少女道:“小公子這般爽快,我倒是不好意思了,聽聞這清泉縣除了清泉釀外,梨花醉也是遠近聞名,我願贈小公子兩壇,就當是感謝小公子了。”
掌柜拍手附和道:“梨花醉還是有的。”說著,讓小二取了酒,放到了櫃枱上。
林昔月摺扇掩着唇,偷偷摸摸地笑得滿心歡喜,面上假意推辭道:“誒,這不好吧...”
“掌柜,這位小公子的酒錢我付了,就不麻煩這位姑娘了。”
林昔月看向門口,不由愣了愣,只見那白色錦衣的美人走了過來,他仍帶着面紗,只露出了一雙深沉美麗的桃花眼,卻是風姿卓然,令人難忘。
容珛將銀子放在櫃枱上,衝著粉衣少女溫聲道:“姑娘不知,我家小公子只喝我買的酒。”說著,一雙桃花眼泛着盈盈水波,看向林昔月,頗有些暗送秋波的味道,嚇得粉衣少女連忙垂下頭,付了錢捧着酒罈,磕磕絆絆道:“既然如此,我...我就先走了,有緣再會!”話落,人已經小跑出去了。
林昔月從容珛手中接過錢袋,指間不經意接觸,又是那般鑽心的涼意,手指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林昔月朱唇微抿,見容珛看着她,便無奈地搖了搖頭,失笑道:“容公子當真愛開玩笑。”
容珛眼角微微向上彎,似是笑了,但卻沒有說話,默默地將手藏回了衣袖中。
二人出了酒樓,肩並肩地散步回客棧。林昔月奇道:“容公子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容珛道:“知道是姑娘替我請了大夫,特去感謝,卻聽瀟兒姑娘說姑娘去了酒樓忘帶錢袋了,左右閑來無事,就來了。”
林昔月笑了笑道:“小事而已。”
容珛眸光微轉,微微笑道:“請姑娘喝酒,還是應盡的心意。”
林昔月撫了撫眼角,又掂了掂錢袋,緩緩道:“那是,容公子請客,我花錢,天經地義。”
容珛看向林昔月,深沉的眼中難得含了一點明顯的笑意,不巧,林昔月也在看他,四目相對,林昔月眯着眼笑了,眼中是千萬把刀子。
同時,還默默傳達:你小子別以為我沒看到,付酒錢的銀子是從我錢袋子裏掏出來的!
到了客棧後院,參天古樹枝繁葉茂,冷風吹過,枝葉沙沙作響。一輪明月高懸空中,散發著清而冷的光亮。二人坐在樹下的石椅上,石桌上放着兩壇梨花醉和客棧老闆送來的瓷碗。
夜深了,客棧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雅間還亮着燭燈,昏黃的燈光像是黑夜中的螢火蟲,雖然微小,卻不容忽視。
晚風有些涼,林昔月摸了摸衣料單薄的胳膊,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容珛眸光微動,伸手解下了披風,正要披到林昔月身上,林昔月卻是手快地制止了,輕聲道:“容公子身子不好,還是披着吧,我皮糙肉厚,喝點酒暖暖身子就好了。”
容珛並不強求,聞言,又將披風披了回去。
二人並肩而坐,林昔月迫不及待地打開兩壇酒,一人倒了一碗。
梨花淡淡清香緩緩飄散,清雅怡人,讓人沉醉其中。
林昔月閉上眼睛,嗅着空氣中淡淡的清香,讚歎道:“人都說酒香醉人,酒不醉人,人自醉。梨花醉都是這般,那清泉釀就更不用提了。”
容珛端起瓷碗,凝視片刻,不由搖了搖頭,頗為講究道:“好酒還是要細品,既然是細品就少不了要有好的酒具,玉碗或是古瓷杯都還不錯,這瓷碗終究還是太過粗鄙了。”
講究的容公子輕輕撩起面紗一角,纖白的手端着粗鄙不堪的瓷碗品了一口,又接着點評道:“清泉釀酒如其名,有着山間清泉的清冽,入口是清冽爽口,帶了几絲甘甜,但後勁不算猛,梨花醉卻是恰恰相反,酒氣醇香怡人,入口綿密,醇厚細膩,最開始不覺得有什麼,半壇下去,不知不覺間,人已經醉了。”說著,又淺品一口,緩緩道:“酒量好的人不算,只針對酒量一般的人。”
話落許久,無人應答,容珛這才看向林昔月,這一看,不由緩緩放下瓷碗,沉默良久。
只見林昔月一張小臉紅撲撲的,雙目迷離,正枕着胳膊側躺在石桌上,衝著容珛醉笑。
容珛微微挑眉,伸手拿起林昔月的酒罈,發現喝了三分之一都不到,又緩緩補充道:“不曾想姑娘連酒量一般的人都不是,容某倒是有些意外了。”
林昔月抱着酒罈,將臉側貼在酒罈上,閉着眼睛,迷迷糊糊道:“那是,我...我可是出了名的三杯...倒!”
容珛凝視着眼前醉酒的少女,卻突然微微笑道:“敢問姑娘芳名?”
這話題轉的巧妙。方才林昔月喝酒時聽着容珛在一旁絮叨什麼酒啊酒的,這一轉眼,她醉了,卻突然聽到容珛問起了名字,混沌的大腦反應了好久,容珛卻不曾催促,仍笑着耐心等待。
林昔月深深皺起了眉頭,指着自己,豪氣萬丈道:“萍水相逢,你不必知曉我姓名!”
容珛眸光微動,沒有說話。林昔月突然詐屍一般竄了起來,又高聲道:“你只需要記住我姓林就夠了!”
容珛彎着眼睛,忍不住笑了:“原來是林姑娘,失敬失敬。”
林昔月點了點頭,突然盯着容珛不說話,有點貓抓魚前那一瞬間的安靜。
容珛瑰艷的眉目間山平水靜,像是怕打擾到什麼,聲音輕如雲煙:“林姑娘,你醉了。”
林昔月像是聽不到似的,往前湊了許多,二人本就肩並肩坐着,她這一湊簡直快貼在了容珛的臉上,所幸,還隔着面紗。
她神色認真,只盯着容珛的眼睛看,卻突然支撐不住,倒了下去,容珛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胳膊,輕聲道:“姑娘小心。”
林昔月卻是垂眸,咯咯地笑了:“公子這雙眼...好美。”
容珛睫毛微微顫動,沒有說話。趁着容珛不防備,林昔月又一把扯下了容珛的面紗。
面紗飄落在地,一張陰柔美麗的面容暴露在空氣之中,林昔月出神地看了好久。
容珛的眼幽深如潭,深深地凝視着林昔月,讓人摸不清心中所想。他神情平淡,看上去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林昔月突然醉倒在容珛懷中,閉着眼睛醉笑道:“原來...原來公子這張臉,更美。”
月色無暇,清冷皎潔。
容珛微微勾了勾唇角,淺淺地笑了笑。這一笑雖淡,卻襯得容色瑰艷如畫。他將懷中醉的不省人事的女子打橫抱起,朝着客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