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高地兵

然而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孟梁伯父沒有像我預想的那樣，用武力脅迫，僅僅只是讓人把我給“請”了出去。

我邊下着樓梯，邊想：難道是要把我帶到一個黑暗的角落裏，將我這個眼中釘“秘密解決”掉？

是我又自作多情了。

不到一眨眼的功夫，臟辮保鏢已然把我送了出來，在我踏出「萬仙酒樓」的那一剎那，背後的大門”砰”得一下，緊緊合上了。

我就這樣毫髮無損地走了出來。

格蕾在不遠處的車內，藉著車燈正津津有味地閱讀着《第一次世界大戰》。她見我歸來，還不忘打趣道：“怎麼樣，繼承了屬於你的億萬家產嗎？”

我重重地坐到了副駕上，喘了一口長氣，一心只想趕緊回到山上。

格蕾卻貌似是誤解了我的神態，轉而帶我去了阿伯丁里的一所知名奶茶店——沒想到這位純凱爾特妹子還好這一口。

後來聽她說，很多東亞的東西最近都火了起來，日漫、韓劇、和奶茶，當地人逐漸接受了這個文化，甚至一度影響到了很多傳統咖啡廳的生意。“先前在我在星巴克打零工時，老闆經常抱怨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排着隊去隔壁的奶茶店。”

我反而不喜歡這種飲品，主要是太甜膩了，還是苦澀的咖啡更加適合我——正如我的人生一樣。不過，裏面的珍珠嚼起來確實挺帶感的。

“你什麼時候對「一戰」這麼感興趣了？”排隊時，我明知故問道。

“我的高祖一輩曾被捲入了這一場世界大戰，參加過「惡名昭著」的索姆河戰役，後來在作戰中被毒氣熏傷了眼睛，在戰壕里蹲了大半年後光榮退役。”她指着書本上標註的戰役時間，用略帶自豪的語氣介紹道，“本來我對戰爭史的知識屬於是一片空白，正好藉此機會好好了解一下先輩們的過往。”

“哦？你祖上居然當過兵，而且還有如此光輝的一頁？簡直太酷了！”我一下起了勁，“如果是參加了索姆河戰役的加拿大兵...莫非你高祖所屬大名鼎鼎的「紐芬蘭兵團」？可是我沒記錯的話，那個兵團在開戰當天就...”

格蕾搖了搖頭。“不，我祖上那會兒還並沒有來北美——是蘇格蘭人。代表大英帝國參加了戰役，後來他兒子那一輩才移民到了加拿大。”

“那不是正好躲過了二戰的蹂躪？”

“嗯...也不全對吧。”她吸了一口奶茶，嚼着珍珠，“我們家族世代有從軍的傳統，來到了北美大陸也沒閑着，我太爺爺二戰後期也投了軍，當然這次是代表加拿大出戰，參加了諾曼第登陸，以及解放西歐的戰役。”

“諾曼第登陸——朱諾海灘！”

“是的。據說在下到登陸艇前，太爺爺在戰艦甲板上吹着風笛——我們高地家族的傳統藝能哈哈！”

我驚嘆道：“蘇格蘭高地兵...再往上搗騰，你先祖不會還參加過名垂青史的滑鐵盧戰役吧？”

“是這樣的！”她頻頻點頭，“雖然我不知道戰役具體的過程和細節，但「滑鐵盧」這個名字不止一次出現在了我們家族的紀念堂中。為此我在高三時還差點報了東邊的那所大學*呢！”

“在軍神拿皇面前不動如山的高地兵團啊...那可是硬綱老近衛的帝國精銳！”我不禁感慨道。

格蕾同時也投來了敬慕的目光。-

我對戰爭史的興趣，

可謂是從認識第一個字母開始就與我相伴了。經過日積月累的閱讀，不能說到了專家的級別，但對大多數基本知識點可以很自信地說是：了如指掌。何況是一戰這樣的大事記。

之前看到了一句話：人類史其實就是一部戰爭史。古今中外的歷史長河中，真正的“和平時期”加在一起不足寥寥三百年。

如果之後有機會做研究的話，一定會往「戰爭史」這個方向發展。當然，任何史料的研究，都沒有一句「自己祖上曾經歷過」來的實在。所以，我心裏還是很羨慕她家族的光輝過往的。

我由此趁熱打鐵，向格蕾道出了我在「第壹卷」里的發現——那位神秘代理下士的真實身份。

她反覆看了幾遍，隨後不可思議道：“經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是這樣！莫非這是孟教授有意為之？”

我聳了聳肩，“可能是留給我的一個小彩蛋吧。”

她思索過後，點了點頭。“如果孟教授的這份檔案是自己虛構出來的情節，為的是提醒你自己所隱藏的東西的位置所在，那圍繞着一個有爭議的歷史人物進行描寫這種用法，就不足為奇了。”

“但前提是：這些檔案要是虛構的。”我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了這一句。

她吸嗦着，喝完了最後一點奶茶。“走吧，過了午夜的列治文市可是一個是非之地，和東邊的素里市一樣，很多地段被黑道勢力控制着，暗巷中經常爆發槍戰。”

我瞥了一眼手機。這聊着聊着，就已經悄然過了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