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掘墓人
畢索爾的宿舍里還真的有鏟子,那種迷你型工兵鏟,便於隨身攜帶,他說是為了參加一次露營而特意準備的。
從山上下來后,我們在麥當勞解決了晚餐。他倆的胃口非常好,畢索爾連吃了兩份雙層巨無霸,而格蕾已經點了她的第三杯草莓聖代了。我只是默默嚼下了一份薯條,心想這兩人是怎麼維持身材的。
趁此機會,我也給畢索爾大概梳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滿是麵包的嘴叨咕道:“所以,你們是在尋寶嘍?”
我愣了一下。格蕾替我說道:“是挖掘出孟教授之死的真相。”
他“咕嘟”灌下了一整杯可樂,抹了抹嘴。“不管怎麼樣,我可喜歡掘土了。”
我們重回「山景墓地」時,剛好是晚上十一點差五分。鄰近的別墅群基本上都熄燈了,街道上空空如也,大地重歸寂靜,偶爾有一隻黑貓流浪到馬路中央。
格蕾先是圍着墓園繞上了一圈,然後才將車子停在了離墓地隔着三條街道的小巷中。我發覺這個外表看似活潑的女生,在關鍵時刻總能保持着異於常人的謹慎。這大概就是法學生的素養吧。
深夜闖入墓地,好似踏進了另一個世界——屬於亡者的國度。氣氛陰森森的,寒氣逼人,一座座青石墓碑像是一個個幽靈,極其詭異。原來那些用來嚇唬小孩子的鬼故事並不是騙人的。
畢索爾背着一個大包,裏面有一整套野外生存的設備,說是跟系裏一哥們借的。他此時掏出了軍用手電筒,其紅藍二極管打亮了一排排碑文。
一番摸索,我們順利回到了「穆雪山」的石碑前。
三人沒有更多的交流,很默契地開始埋頭進行挖掘工作。格蕾在沿路上收集了幾根樹枝,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場,伴隨畢索爾揮動的鏟子,我們在旁側進行搗騰。這泥土異常鬆軟,像是那種新墳上才有的,叢生的雜草也被輕易排開...那三棵蒲公英卻不見了蹤影。
大概挖到了半米深的位置,只聽畢索爾鏟子一聲響亮的“哐啷”,我們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打住了。
格蕾甩開樹枝,興奮道:“淘到金子了!”
我卻沒有那麼樂觀,甚至有些慌,暗自擔心會不會是挖到了人家的棺材了。雖然我不信那些牛鬼邪神,但觸碰了逝者的安息之處,這無論如何都難以讓人心安,何況我還是盜墓類小說的忠實粉絲...
畢索爾戴着手套和口罩,彎腰在下面折騰了好一陣,最後捧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長方形物體。
帶到光下,發覺那是一個黑木匣子,看光澤和漆色,應該入土有些年頭了。
匣子是純黑的,表面沒有雕紋刻字,或是任何多餘的顏色,開關上下有兩道鎖環,可均沒有上鎖,金屬上已有銹跡。
在我和格蕾的點頭授意下,畢索爾很輕鬆地翻開了匣蓋。
裏邊是空的。
他轉而向我們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格蕾沉默了片刻,肯定很不甘心,因為下一秒她便撿起了鏟子,往下又繼續挖了幾尺。我越發擔心會砸到這位“穆臨”先生的棺材。
畢索爾摘下口罩,滿臉通紅,大口喘着氣,又猛地咳嗽了好幾次。他從小就有先天性哮喘,隨身需要帶噴罐的那一種。
“我小時候還覺得孟先生是一個很嚴肅的人,沒想到他挺有幽默感的呀,即便不在這個世上了,還能把我們耍的團團轉。”他說著,咳得更凶了。
“不會的。
”格蕾在一旁還在不停地挖土。
這萬籟俱寂的夜晚,此刻迎來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我們身後的街道上,在兩排昏暗的路燈的打照下,一黑色車輛高速行駛而來,側門上印有粗粗的大字:「溫哥華警察」。
我們即刻熄滅了所有的燈光。我則屏住了呼吸,祈禱這是一輛例行巡邏的警車。
那輛警車快速劃過了我們,正要目送它拐進下一條主街,不料在十字路口突然來了一個急轉彎,車頂隨即亮起了刺眼的紅藍警燈。
這明擺着是沖我們來的。
該死的,這也太倒霉了,鬼知道是哪陣風把他們吹來的!方才是畢索爾的咳嗽聲實在太響,還是我們的動靜有點大?
格蕾從后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還愣着幹什麼,快跑啊!”
我這才緩過勁來。肆意破壞別人的墳墓,那可是重罪。
草草收拾完我們的“作案工具”,包括那個黑匣子,我們三人撒丫子開始跑路。只聽背後,近在咫尺的某處,車門沉悶的一關一合,隱約還能聽到兩名警察咆哮。
我們穿過了一整個墓園,由東向西地一路狂奔。畢索爾邊跑邊往嘴裏噴了一罐葯。
這一陣風的功夫,我們越過林立着的石碑。也不知道哪一座是阿帕的墳墓,他老人家若是地下有知,定會失望地搖搖頭。反正我已經有點暈了,完全喪失了方向感,直到跑到了那座一戰紀念碑前
終於逃到了墓地邊緣,格蕾一馬當先地沖在前面,遇到了邊界的鐵柵欄,好似一匹高挑的駿馬,“嘩”的一下,乾淨利落地跨到了另一邊。
我和畢索爾兩個難兄難弟吭吭哧哧,也不敢回頭。格蕾的轎車還遠在東邊,而這空蕩蕩的街道上,必須要找一個地方躲起來,否則兩條腿是跑不贏四輪車的。
“轟隆——”發動機啟動的聲響。
行人路上停着一輛白色的保時捷卡宴,此時亮起了燈,彷彿在恭候着我們。走上前,只見車窗緩緩搖下,裏面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嘿二哥,想搭個順風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