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夜色惹人迷 酒後吐真意(二)
葉風手機短訊的消息提示音,響了一聲,此時她正想着出神,一時竟沒反應過來,等到第二條消息傳來時,才拿起手機來查看,是許傑發來的:“蜂姐,我這會兒在你公寓樓下!有空嗎?要不要出來喝一杯!”。這個許傑,他是現在公司里,除了姐姐外,自己不算討厭的少數幾人之一,年紀不大,卻是公司里的“老人”了,自進公司里以來,其它人要麼冷淡疏遠,要麼熱情假意,只有他,總是默默的給予自己一些關注與照顧,葉風總是淡然受之,既不拒絕,也從不感謝。葉風看着信息,沉默了片刻,隨即發信息回復:“樓下等我!”許傑馬上便回了一個笑臉過來。葉風抱着手站在衣櫃面前,審視般的看着可供自己選擇並不豐富那幾套衣服,最終決定換上那件去年公司年會時穿得紫色套裙,屋外乍暖還寒,她一咬牙,也只是在身上多加了一條披肩,而平時很少化妝的葉風,不知今天是那根神經被觸動,竟翻箱倒櫃的四處尋找,終於在一角落處找到一隻不知是誰送的口紅,並不熟練的,在自己本已十分好看的嘴唇上塗抹了一番,又在穿衣鏡前細細打量了一下,這才滿意的合上門出去了。公寓大樓門外,許傑正獨自在過道口吸着煙,他修長的身形,穿搭着一身合體的休閑服,臉上那老練成穩的氣質,與他的年齡很是不相符,見葉風出來,他連忙掐滅了手中的煙,快步迎了上來,當看到葉風的裝扮時,明顯一愣,看來他也很少見到如此穿着的葉風,隨即,他眼含笑意的說道:“蜂姐,今晚好漂亮呀!”葉風白了他一眼:“約我去那喝酒?別去公司開的那幾家啊,我不想遇到那些人!”
“夜風酒吧”,就在離葉風公寓樓不遠處一僻靜背巷裏,由於知道的人不多,而且它又似乎有意在選址時,就刻意避開城市喧囂的位置,使得酒吧里人很少,三三兩兩散落在四處,或在陰暗角落低語,或在吧枱獨自買醉,悠揚舒緩的薩克斯獨奏音樂放慢了這裏的時間,昏暗但卻暖意的燈光讓人們不至沉淪其間,酒保熟練而周到的服務讓到這的每一個人,都不會覺得遭受冷落,卻也不被過度打擾,這一切,給這個都市裏,忙碌的人們提供了一處難得的心緒放鬆之所。葉風和許傑選坐在了吧枱的高腳凳上,喝着各自杯中的酒,卻都沒有開口說話,似乎就是約在了一起發發獃,各想各得心事,互不打擾。許傑平時在公司里,人情練達,上上下下的關係都處理得很是融洽,而他本身又是周醒龍身邊的紅人,隨時跟進跟出,周醒龍在場的許多場合里,許傑就是他身旁,出現頻率最高的那一個,這自然成了許多人眼中的未來可造之才,前途無量的公司績優股。對於許傑的背景身份,私下裏,人們有很多的猜測,可許傑總是淡然處之,既不主動澄清,也不出聲反對,一副聽之任之的隨性態度,可越是這樣,人們就越是覺得許傑這人年紀輕輕,卻老練穩重,前途無可限量,於是,時常有公司里的,或清純可人,或風情萬種的女孩在他身邊有事沒事的噓寒問溫,裝嗲賣萌,而許傑卻只是隨口應付,從不主動出擊,既不給人難堪,卻絕不出言輕浮,叫人誤會。唯獨對葉風,別看他平時即使在周醒龍面前,也是不卑不亢的樣子,可一見到葉風,卻總是一副又怕又想親近的惶恐模樣,那個平日裏,言語間行動上自信洒脫的青年才俊,便消失不見了,只剩下拙口笨言的囧相。
許傑端起酒杯,自顧自的喝下一大口,藉著酒精的刺激,他仍舊小心翼翼的問道,“蜂姐,能問你個問題嗎?”,“嗯!”葉風看着自己杯中的酒,隨口應道,“你...你有男朋友嗎?”許傑聲音小的快只有他自己能聽到了,葉風正用指甲有些無聊的划動着自己的酒杯,聽到這話,斜睨了許傑一眼,沒好氣的回道:“問這幹嘛,你想跟我玩姐弟戀呀!”許傑被這話懟得一陣發窘,梗在口中的話,如一塊吸滿水的海綿,一下堵在了喉頭,上上不去,下又下不來,只能尷尬的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想要以此舒緩一下,但卻被酒嗆得直咳嗽,本就想借酒壯膽的他,來時便要了一杯酒吧里酒精度最烈的,這時,辛辣的酒精刺激着他的喉頭與嗓子,嗆得鼻涕跟眼淚滿臉橫流,原本今天心情並不太好的葉風,被許傑這副狼狽的窘樣,逗得笑了起來,她用手輕輕去給他拍了拍背,又向酒保要了杯純凈水,遞給許傑。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許傑早已滿頭是汗,面紅耳赤,他一抬眼便看見葉風正饒有興趣的看着自己,又是一陣尷尬,不過,兩人間的氣氛卻是比之前輕鬆了不少。“對了,蜂姐,上次我們和周總在廢車場,綁得那個姓舒的男人,後來怎麼樣了?我看他,也就是個異體初階者,而且對自己的能力似乎認知也不多,我...我看你對他...蠻...蠻感興趣的!”葉風眉毛一挑,杏目微眯:“感興趣!為什麼這麼說?”許傑問出口后便有些後悔了,可見葉風追問過來,只能硬着頭皮回答道:“我...我只是感覺你...你是故意放他走的!啊,只是我自己的感覺,也沒對其它人說!”葉風心中一驚,如果許傑可以看出來,那周醒龍那種老奸巨猾的人,怎會看不出來,那自己對他說得那些理由,他會信嗎?見葉風沉着臉並不回話,許傑有些擔心的解釋道:“我猜是因為除了劉總他們,你也很少能遇到與自己相似的異體者,所以有些於心不忍吧!只是那人中得是周總的‘蛇涎’毒,即使能逃出去,性命也難保!你又何必非要這樣做,引着周總對你起疑心呢!”葉風眼波流轉,黑色的眼瞳在酒吧燈光的掩映下,一閃一閃,她定定看着許傑,許傑則被她的眼光盯得心中直發毛,眼睛看她不是,躲也不是。葉風忽然開口,說道:“許傑,估計你是這世上除了我姐姐外,唯一會對我說這些話的人了。我和我姐姐自小便一起長大,現在,我倆卻很少能見面,在公司里,在這座城市裏,沒有可以信任的人,我真得感覺有些孤單!我到並非完全是因為同為異體者的於心不忍,是那人信守他人所託,臨危卻不棄的精神打動了我,就如今天的你,我們非親非故,你卻能如此的推心置腹!”許傑有些愣住了,他沒想到葉風會對他說這樣的話,可他也沒弄懂,這是表達親近的態度,還是一種禮貌的疏離。看着身旁還在發愣的許傑,葉風舉起自己的酒杯,輕輕碰了一下許傑面前的杯子:“謝謝你!”
夜色越來越濃,但酒吧里的人卻也不見多,吧枱后的酒保見怪不怪,認真得用手中白凈的抹布,擦拭着剛洗拭過的酒杯,眼神專註而認真,一絲不苟,似乎這才是他在這裏的正經工作,而酒吧生意的好壞,並不在他關注的範圍內。幾杯酒下肚后,原本酒量就一般的許傑,眼神開始大膽起來,他略帶挑釁看着身旁的葉風,而葉風的酒量明顯在他之上,且越喝眼神卻越亮,她感受到了許傑那熾烈的目光,卻沒有側頭回應,只是自顧自的品嘗着杯中的酒。許傑說話已有些舌頭打絆:“蜂姐,你是不知道,在...在這公司里,我就喜歡你一個,可...可你為啥總...總是對我愛理...愛理不搭、忽...忽冷忽熱的?你是不知道,公...公司里倒追我的女孩,多...多了去了。你...你別看我只是周...周醒龍身邊的一小跟班,我......我可是小老......老闆的人,他......他周醒龍也知道我......我是小老闆的人,所以他做事不敢瞞着我!”葉風聞言,目光一凜,舉起的酒杯也停在了唇邊,她側轉頭看向許傑,見他眼神迷離,臉上帶着酒精刺激后,多巴胺分泌引發得不自主的笑意,他見葉風看向自己,有些得意於剛才的話引起了她的注意,而被自己心儀的人所重視,這讓許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快意,他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再想叫酒保加酒時,卻被葉風伸手擋住了。“你說得小老闆是誰?是周醒龍上面的老闆嗎?”葉風用手扶着身體已經有些搖晃的許傑問道,許傑點點頭,舔着臉笑着說:“別看周醒龍在...在公司里,牛逼...牛逼哄哄的,小老闆安排...安排他的事,他可從來不敢違抗,那個何...何冬換腎的事,被他辦砸后,嚇得...嚇得他好長時間不敢去見小老闆!”葉風心念一動,問道:“那個叫何冬的,他的腎是換給了什麼人,需要讓周醒龍親自出馬去辦這件事?你不會不知道吧!”許傑聽到她的問話,眼中閃過一道憤恨,說道:“哼,本來這事小老闆是安排我負責的,可周醒龍想用這事去邀功,非要自己去辦,結果還是搞砸了!弄得小老闆現在也對我也有些不滿!”“何冬的腎換給了誰?”葉風急忙又問了一遍,“當然是換...換給呂老了,哦...小老闆和周總他們都叫他‘貴人‘!“‘貴人?’為何會這樣稱呼他?”葉風有些好奇的問道。“呵呵...我...我也問過小...小老闆,他...他只說呂老對公司很重要,而且還是整個公司的恩人,讓我...我們只能叫他‘貴人’!”這時的許傑,超量的酒精在給他帶來的興奮與大膽的勁頭過後,此時變成了一劑不停催促他快點入睡的安眠藥,他感到眼皮發沉,腦袋也越來越混沌,身體周圍任何一處可以依靠的地方,都是可以堪比五星級豪華酒店套房的柔軟大床,若不是意識中一直有個聲音在提醒自己,面前是自己愛慕的蜂姐在問他問題,他可能早就順勢躺下,仰面倒頭呼呼大睡了。葉風仍不死心,用力搖了搖已快進入夢鄉的許傑,“這個‘貴人’現在在那?”“嗯...呼...嗯...貴人...人...做完手術,感...呼...效果不好,一...一直在住院,呼!”“那家醫院?許傑,許傑,那家醫院?”“呼...呼...他...他在...呼...省...省屬...呼...省屬第...第一醫院!”葉風一愣:“省屬一院!那不是萬一森他們在的那家醫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