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禁用
茶几上的茶此時喝起來，已經不再如開始那樣燙嘴，開始變得有些溫，甚至開始有些涼了。
“啊喲，我們聊了這麼久了，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由水結隨意地召喚出來一隻勞力士，看了看錶，並沒有重新燒水沖茶的意思。
“我有一個問題。”林心瑩此時豎起了一根手指，向由水結問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無論是紙鏡的身世，遊戲的系統，還是有關於“教授”由水結的真實身份，又或者有關於這個世界靈異的一部分真相......這一切都是由水結單方面在告訴她們，而完全沒有要求提供回報。
“很簡單。”由水結微笑着道，“算是某種開誠佈公的地對話吧？你能了解這些，也都是為了我們合作愉快。嗯——最重要的一點是，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我和奈亞都會很忙，當然也就無暇顧及你們。於是呢，就希望有個人能稍微關注一下我們抽籤抽到的人，免得到時候有傢伙找我們的茬，沒人罩着紙鏡。怎麼樣？你可以保護你的朋友，而我們可以忙我們的事情，是雙贏吧？”
一切事物都不是白給得來的，這一次的信息——對於他們來說也依舊有相應的價值吧。
“哈，你也太高看我了。”林心瑩笑了一聲，拍了拍裙子，扶好帽子坐了起來，“我可不認為我可以打贏和你同等級的傢伙。”
奇妙的茶話會是終於要結束了啊。紙鏡想着，也跟着站了起來。
“欸，紙鏡同學留一下。”
由水結惡意模仿的，略顯成熟厚重的聲音，有如高中時期的教導主任一般令人難以動彈。
對，是真的，物理意義上的難以動彈。不僅如此，此時的紙鏡覺得胸口壓上了一塊大石，連呼吸都有些小困難。
隨後，由水結還更加惡意的用略顯溫柔的聲音，對着林心瑩說道：
“林心瑩同學，對於今天的事情，你肯定還有很多想要取證和調查的吧？你可以先走了。”
鬧哪樣啊！紙鏡在內心驚呼。
“犯不着用心靈類技能塑造氛圍吧？！你可真是惡趣味啊！”林心瑩同樣地渾身感到一陣惡寒，但是語氣之中充滿了強烈譴責。
隨着林心瑩的話音落下......紙鏡突然覺得那種本能的恐懼下去了不少，不過內心不知為何波動並不是很大，還非常想吐槽。
林心瑩看着由水結，無奈地嘆了口氣，用抱歉的語氣和紙鏡說道：“可，抱歉。由水結說的沒錯，我確實在今天晚上之前，有一件必須完成的事情，而且時間不多了。”
“沒事兒，反正我們都打不過由水結。快逃啊！不用管我！！！”
紙鏡聲嘶力竭，一幅視死如歸的眼神。
“噗，整得我和大魔王一樣的。”這入戲的演出着實給由水結給整樂了。
“可惡，我一定會回來救你的！”
林心瑩用着並不專業（簡稱敷衍）的語氣，微笑着點了一下頭，走向了門口。
“演戲太敷衍了！而且差不多得了喂！趕時間就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了啊！”反倒是由水結在吐槽。
“差不多得了的是你吧！不要再欺負紙鏡了啊，不然到時回來我就是戴眼鏡也要和你再拼一波火力！”林心瑩甩下狠話，隨後打開門，朝着紙鏡揮了揮手之後，走了出去。
紙鏡回著林心瑩揮了揮手，看着林心瑩走出去之後，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之後，語氣略慫地向由水結問道：“呃，那個，莫非還有事情么？”
“沒有錯喲~現在，和你解釋一下剛才任務裏頭跳出來的東西，比方說那個什麼混沌信用卡。”由水結回應着，伸出手朝右，從一個憑空出現，半透明扭曲的原色金色平面之中，取出了一張卡，丟給了紙鏡，“喏，接着，現在用系統的鑒定看看那是啥。”
混沌牌信用卡？接過卡的紙鏡定睛一看。
這是一張卡體純黑色，鎏金燙邊的卡片，大小就和一般的銀行卡差不多。雖然卡片摸起來比一般的卡片似乎還要薄一些，但意外地有些分量，捏在手裏頭的重量似乎還超過了相同大小的鐵片不少。
於是紙鏡打開鑒定看了看。
【名稱：混沌牌信用卡】
【類型：特殊道具】
【品質：神話】
【功能：尋找【數據刪除】，請求祂將你的分數兌換成神力注入卡片。注入卡片的分數將大大提升分數價值。具體兌換事項請詳細諮詢【數據刪除】。】
【特性一：認主。本卡被認為丟失之後，會以合理的方式回到持有者手上，或者令本人想起存放的地點。】
【特性二：置換。可以將點數置換成相應的金錢。】
【特性三：堅固。此卡柔韌雖好，但不易損壞，相當於【數據刪除】的全力一掰才能弄壞這張卡。】
【特性四：適應性。在不同的世界中，以合理的方式通用。】
【特性五：禁用。本物品不可以以任何形式在本系統內使用。】
【備註1：算是提醒一下拿到這張卡的智慧生物們。人的慾望是無限的，使用這張卡的時候注意點兒吧。至少，會給世界的經濟帶來很大的困擾的。——【數據刪除】】
【備註2：檢測到違禁品，不可帶入系統內部。——系統提示】
“內容我都看得懂......可這個神話品質是什麼情況？”
這裏順便簡單介紹一下那個系統裏頭的道具品質。
如果是正常的話，是廢品、劣等、普通、精良、完美、傳說這六個品質等級。
廢品，這件物品已經極其難以利用，一文不值。
劣等，粗製濫造或是陳舊的東西，雖然毛病不少，但是使用還是沒問題。
普通，一件可以正常使用的東西，合理運用這件東西就能發揮出它應有的作用。
精良，在各個同類之中脫穎而出的良好之輩，是一件值得依靠的物品。
完美，毫無瑕疵，頂尖強大的裝備。
傳說，一件足以名流千古而傳世，產生對使用者極大的助力，是本身擁有極其強大力量的寶物。
光速讀過遊戲手冊的紙鏡也就理所當然的發問了......這個神話品質沒有在這幾個裏頭出現啊，這是個啥情況呢？
“神話品質的物品，算是一件系統定義的，足以讓系統本身都要燒掉不少算力來專門對付的‘隱藏品質’物品。簡單來說，這東西對於系統，它目前還沒有辦法處理。一旦出現了這類的物品——它就會把這東西當外掛封禁。”由水結的語氣不知為何似乎有些無奈，“同時，不僅僅是系統封了這個東西，現在這個東西因為某種因素，在現實之中也不能用了。”
“我倒是沒有期待過一夜暴富這種事情......”紙鏡脫口而出，但是拍了拍良心之後，還是略顯失望地把卡還回去，說道，“好吧，其實是有期待過的。行吧，說起來，這張卡是怎麼回事？”
由水結接過了卡片，然後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張卡是奈亞捏的，本來我們是想在這個地方開個後門，弄個類似黑市商店一類的東西，給你整些好玩意兒。結果——很不幸，奈亞那傢伙被隔壁宇宙的某個大佬那邊發現了這一作弊行為，然後給揪出來訓了一頓，並且封禁了有關這方面的權限。”
“......我總感覺我了解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我不會被滅口什麼的吧？”紙鏡虛着眼睛看着由水結，並且感覺這位在前世記憶裏頭赫赫有名的邪神逼格狂掉。
“說不準，大概也許可能不會。”由水結壞笑着攤手，“不過說到底，有損失的還是你。”
“我？我有什麼損失？”紙鏡有些懵逼。
由水結眼睛底下閃過一絲審視的光芒，隨後又恢復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算了，你要這麼覺得也是好事情。接下來——”
由水結看着紙鏡的眼神一下就熱烈了起來。更誇張的是，紙鏡甚至看到由水結的眼瞳裏面，和眼角旁邊，不知為何真的蹦出了一些特效一般的星星......
“你......你要做什麼？”紙鏡把“害怕”兩個字寫在了臉上，並且隱隱約約感覺自己的腦袋頭上，有一個大大的“危”。
看到了由水結憑空拿出來的東西之後......紙鏡先是一愣，然後臉色就變得慘白了起來。
“喂，喂喂喂，那是什麼，等一下，我還沒有準備好啊！你，你不要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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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
紙鏡此時身披着那件藍色的羽織，一頭短髮頭髮抓得凌亂如草垛。她盯着屏幕的眼瞳之中閃爍着莫名其妙的熾熱光芒，雙手在筆記本上快速地敲打着。
終於在屏幕前猶豫許久之後，她終於下定決心，按下了保存。
紙鏡長吐一口氣，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隨後，她用一種幽怨的眼神看向了另一邊的由水結。
由水結此時正一臉悠哉地戴着她的耳機，吃着爆米花，看着銀幕上正在放的電影。
幾個小時之前，由水結從虛空之中單手拿出了一個鐵籠子。
紙鏡只看一眼，不知為什麼，就明白了由水結想做什麼。
鐵籠子的裏面，很明顯是一個空間，而且是紙鏡再熟悉不過的，她房間裏頭的一部分——一張桌子，一張辦公椅，一個電線不知道連向了何處的筆記本電腦......
在呼喊上天不應下地無門之後，紙鏡就被按在了她最熟悉的辦公椅上頭，眼前最熟悉的筆記本電腦，裏頭小說的文檔也被打開......
“趕緊的，把這個月份的份額給寫完，不然不準出來。”
由水結地痞流氓似地撂下一句話之後鎖上了鐵籠子的鎖，無論紙鏡如何喊叫哀求，都不再理會。
懶人沙發上一坐，爆米花一拿，電視機一開......她看起了電影。
發覺紙鏡似乎會被電影吸引注意力之後，她還很貼心的給紙鏡看向銀幕這邊的方向貼了一個視覺上的純黑馬賽克，隨後將電影的音頻調到耳機，戴上了耳機。
而紙鏡......面對一個不能上網，不能打遊戲，界面被鎖在只能打字文檔的筆記本電腦，以及一個喝了就會補充水，無限供應水的水杯......
被狂熱粉絲監禁寫稿，任誰也很感覺很絕望。
無人應答的幾句吐槽之後，紙鏡再一次無奈地意識到了由水結的惡趣味。
平復了一下恐懼和怨念，紙鏡來了一個深呼吸，浸入了寫稿子的狀態之中。
想要紙鏡進入狀態，不是這麼個容易的事情。總是因為“想玩遊戲”，或者“想刷視頻”等理由，她經常地在寫了一會兒就開始失去狀態，開始摸魚。
但是，一旦進入了思考劇情，全身心沉入寫稿狀態的紙鏡，就會變得有些忘記時間，就像現在這樣，在紙鏡從寫稿狀態之中終於回神過來，她才意識到，時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
此刻的紙鏡，弱小無助，雙眼無神，飢腸轆轆。
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由水結摘掉了耳機，嘿了一聲。
“之前聽海斌老在編輯群裏頭吐槽你這拖稿的壞習慣，這不是能行嗎？”
“阿巴阿巴阿巴。”肚子又餓，注意力又潰散，又敢怒不想言的紙鏡嘴裏頭跳出來了一連串不明所以的音符。
“晚上想吃點啥？”由水結躺在懶人沙發上頭，拿出那支極具賽博朋克的煙具吸了一口，大手一揮，包裹着紙鏡周圍的鐵籠子消失了。
紙鏡眼珠子軲轆一轉，隨後，可憐兮兮地問道：“蕎麥清湯麵......一碗......可以嗎？”
“好咧——蕎麥清湯麵一碗！”
由水結搖身一變，一身白帶扣子的工裝穿了起來。腰間繫着一條略顯違和，五彩繽紛色彩的帶子，頭上還戴着一頂黑色的廚師高帽，嘴裏頭念念有詞。
她的面前，一個街邊小販那樣的小攤兒位就出來了，上邊有着爐灶等器具，一邊的塑料碗裏頭放着幾團蕎麥麵。
“案板上早就備好了麵條，一團團堆起來像是小山，一團是一人份。在下抓起一團面，繼而又加了半團......”
說著，她就要將麵條下水。
“慢着慢着，我吃不了這麼多！”尚來食而光盤的紙鏡看着這麼多的麵條，可是犯了愁。
“沒事兒，我也要吃嘛。”由水結說著，下了一團半的麵條。
“咦？你們神也要吃東西的嗎？”紙鏡問道。
“氣抖冷，神就不能吃東西了嗎？神就不能感受世間美好了嗎？”由水結微笑着，給自己的拳頭上頭附上了一個青筋的特效，另一隻手，則是手法熟練地燙着面。
紙鏡語氣逐漸沒心沒肺起來：“沒有沒有，想來是各種傳說誤我，道神仙不食人間煙火。”
可能是今天恢復記憶帶來的影響，紙鏡覺得和由水結待一起的時候，整個人似乎都活躍了一些。
不，倒不如說，整個人都有了太多的變化。
一個人的靈魂，經歷過不同的事情，並且，還經歷過一般生命不會有的一種經歷——“死亡”。
但最終，記憶仍舊還是一個人的。
而此時，這個靈魂，這個人，是仍舊活着的。
那我自己——到底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兩個人呢？還是說兩個都不是，是一個新意義上的人？
“......從未想過有這樣的事情。”紙鏡低聲自言自語道。
“人生是這樣的啦。”
一碗熱騰騰，有着淡淡香味的面，端到了紙鏡面前的小茶几上。
“總有不一樣的事情，總有出人意料的事情，可那又怎麼樣。十一秒后的未來我們神都無法預判，發生什麼，感受着，做出決定，並且走下去。”
由水結摘下帽子，給自己呈上一碗面，放在了紙鏡的對面，坐了下來，繼續用着那聽着就讓人感覺有些脫線且不正經的聲音說道：
“有過這些經歷組成了記憶，而這些所有就組成了生命——嘛，這像不像是那些文藝作品裏頭街邊麵店老闆會說的台詞？”
紙鏡嘴角一抽。
“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