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金散盡

“今日朝後，羅首輔和雷尚書並肩而行，直至宮門。”身着紅衣蟒袍兩鬢斑白的舒貂寺緩緩說到。

“朕知道了。”趙禮說完擺了擺手。

利州，地大物博，素有讀書飽學之士。

“賣燒餅嘍！賣燒餅嘍！一文錢一個。”白髮老翁慢悠悠的叫喝道。

“孫小子，你今年多大了？”老翁問道。

“旁邊一個少年衣衫襤褸，嘴裏叼着一個黃瓜，隨口答道不及花甲。”

原本以為老翁會生氣，可老翁只是笑了笑。說道：“你說話總是那麼有意思。”

老翁說著回想起來第一次遇見少年時，鮮衣怒馬，風流倜儻，引無數女子竟折腰！少年每日在這北城酒館，溜達來溜達去，起初老翁以為又是哪個膏粱子弟。

可後來少年的做法讓他想法發生了改變。

少年來到北都城一月有餘，路過天橋之時。遇見兩鬢漸白的一位中年男子約莫不惑之年，放着大好年華，非要輕生。一番追問才知曉是做生意折了本，二十年家業就此付諸東流……無顏以對父老鄉親，列祖列宗。就想在這異國他鄉散手人寰。少年一聽，搖了搖頭苦笑道：“這有何難，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可因為區區碎銀就此輕生。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也！”說罷，散盡家財，贈予此人！自此少年在這北都城一時間成了名人。其中也有人暗罵少年傻子，就連店小二，也嘲諷少年，“這膏粱子弟就是膏粱子弟，不懂得江湖險惡人心可怕！”賣燒餅的老翁也勸過少年，人心險惡，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許他就是專門沖你來的。少年笑着道了聲謝，很誠心的那種。朗聲說道：我孫榮今日散盡家財，他日必定千金復還！

起初，不少人聽聞少年的豪爽，倒也是頓頓有酒有肉。可時間一久，以前再大的事，在今天也只是個故事而已，沒人在願意與少年整日把酒言歡稱兄道弟。這才有了少年的“乞丐樣子”只有一個賣燒餅的老頭，兩年來和少年一起被地頭蛇攆着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往後一看沒人追來，兩人哈哈大笑，吃着燒餅，就着黃瓜。就這樣兩年來在這利州換了好幾個地方，倒成了同甘共苦的忘年之交。

老日平日裏一貫稱呼少年孫小子，可今日不知怎麼卻改口了。

“小孫子，你說你也狗嘴裏能吐出象牙來，一輩子甘心這樣，被人當做乞丐一樣看待，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少年抬頭，詫異的望着老頭想說什麼卻最終沒說，依舊低頭啃着黃瓜，那模樣不知道的人以為少年吃的是什麼山珍海味呢。老人嘆息一聲，彷彿認了命一般不再說什麼。

令少年奇怪的是，老人每天都有燒餅，何時何地都能拿出來，問老人，老人只是高深莫測的笑笑，說道：“山人自有妙計出燒餅。”

回想起在這北都城的三年，第一年鮮衣怒馬少年郎，一日看盡長安花。夜夜笙歌，一時風光無二。後來的兩年結識了老頭，學會了做燒餅，知道了世人之艱難。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來，五更雞鳴的時候，老人一個人小心翼翼的起來，和面，打餅生怕吵醒了自己。可每次都是那樣，動靜大的咣咣響，響一聲，老人看一眼少年，看見少年還在睡着，老人懸着的心就放下來了，只是老人沒看到少年的側臉有兩行熱淚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