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邊鎮亂】獻策
天sè泛白時，商隊便開始啟程，他們要抓緊一切時間趕路，此去漠北路途遙遠。
寧盛辭別了翟岩和柳全，獨自北去。寧盛是頭領，但他需要做的事情其實很少，翟岩手中也確實無人可用，才讓他去監督這支商隊。柳全出前對自己的夥計交代的很清楚，商隊的所有賬目都需要經過寧盛的眼睛。
托克搏帶領五百騎兵一路相隨，蒙古人一路上和商隊並沒有什麼交流，兩隻隊伍總是相距在兩三里的距離。托克搏抓住機會一路上教習自己的騎兵如何去佈陣、圍擊，將他們變成土默特的急需的戰士。
目送商隊離去，翟岩和柳全辭別俄木布汗返回和林格爾，同時帶走的是一千匹戰馬，這是俄木布汗付給他們的定金。商隊從漠北返回之時，便會付給他們需要的牲畜。土默特人現在擁有最多的便是戰馬，馬雖然也可以提供肉質，但牛羊才是他們最主要的食物來源。
翟岩和燕七並馬而行，柳全跟在身後。
“我要招收更多的漢人出塞！”翟岩在馬上伸展了自己的胳膊大聲說。
“虎豹騎要擴軍嗎？”
翟岩點點頭，“不錯，我們現在的人馬太少了，時不我待，招收的漢人變成勇猛的戰士還需要很長時間。”
燕七笑笑說：“只怕你招收的漢人十有仈jiu都成不了戰士，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去殺人。而且漢人的體質大多數都很虛弱。”
“所以我們要十里挑一。”翟岩已經下定了決心。
燕七唏笑，說：“這不是大明在募兵，你不會有那麼大的選擇餘地。”
柳全在身後插話說：“這個沒有問題，現在山陝乾旱，無數漢人沒有生路，只要你讓他們進入草原，一萬人也可以招收到。”
“如何才能讓他們進入草原？”燕七問。
柳全微笑不語。
翟岩腦海中靈光一閃，“只要告訴他們草原有活路那便攔也攔不住。”
燕七臉sè一緊，說：“你不能將那些漢人騙到草原，他們會死在這裏的。”
翟岩搖搖頭說：“不會，豐州灘和涼城都有大量荒廢的土地，兔毛川和河套附近的草原也非常適合開墾，草原擺脫乾旱后真的有漢人的活路。”
“那些都是蒙古人的土地！”
翟岩勒住自己的大黑馬，說：“所以我要去說服俄木布汗！”
燕七有些不滿，“漢人耕種那些土地只會成為蒙古人的奴隸。”
“即使是奴隸，也比餓死強，我會儘力說服俄木布汗招收漢人進入土默特部。如果說草原上還有一個部落可以與漢人相處，那必然只有土默特人。”
翟岩調轉馬頭，對燕七說：“這是最好的計策，你們先回芒牛山，我現在就回去找俄木布大汗。”
燕七感覺到翟岩的急迫，沒再勸解，留下二十幾個騎兵后，領着其他人離去。當虎豹騎的勢力越來越大時，燕七感覺翟岩的變化越來越明顯，他做出的決定不容置疑。
“只希望有一天彥直不要被自己的yu望蒙住雙眼！”燕七心中暗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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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化城外，俄木布汗送走翟岩后立刻召入烏蘭公主。
大汗傳喚，烏蘭急匆匆趕過來，剛剛進入汗帳。俄木布立刻屏退左右，偌大的汗帳中立刻只剩下了兄妹二人。
烏蘭感到有些奇怪，問：“有什麼大事嗎？為何如此神秘？”
俄木布汗看着烏蘭公主的雙眼，認真問道：“烏蘭，你老實告訴我，你和翟岩之間是什麼關係。”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正式的質問自己的妹妹了，尤其是這一年來烏蘭的作為讓他看待自己妹妹的眼光已經帶有一份尊重，要不然前些ri子也不會遵從她的意願拒絕了女真人的聯姻。
烏蘭臉sè一紅，說：“哥哥你亂說什麼，我和翟岩之間什麼關係也沒有。”
俄木布舒了一口氣，說：“當ri你拒絕了岳托的提親，說你和一個漢人定下了親事，是什麼意思？”
烏蘭臉sè尷尬，說：“那是我隨口一言。”
俄木布稍稍安心，他今天在席間將烏蘭看翟岩的眼神看的清清楚楚，擔心兩人之間有私情才如此着急詢問自己的妹妹。
他囑咐烏蘭說：“你討厭女真人，我也不喜歡女真人，所以你拒絕了他們聯姻的要求雖然冒着很大的風險，我也就遵從你的心意。但是你是萬萬不可嫁給一個漢人的。我土默特和漢人親近，已經和草原其他蒙古部落有所不同，和他們的關係已經不斷疏遠。如果土默特的公主再嫁給了一個漢人，會大大辱沒黃金家族的臉面，其他蒙古部落對我土默特人會更加鄙視。戰亂之後，土默特已經很衰弱，我們從來沒有像這樣需要其他蒙古部落的幫助。”
聽見此言，烏蘭感覺心情沉重，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俄木布用疼愛的眼光看向自己的妹妹，說：“我會在蒙古給你尋找一個合適的夫婿。”
烏蘭跺了一腳自己的小皮靴，說：“這件事情我要自己做主。”氣呼呼轉身出賬而去，留下俄木布大汗瞠目結舌呆立當場。烏蘭公主一肚子不開心，衝出汗帳跨上自己心愛的棗紅馬，往南奔去，感覺胸口一陣堵。
南行了一里地左右，迎面來了翟岩二十幾余騎。翟岩放緩馬，迎面給了烏蘭一個燦爛的笑容，伸手向他致意。烏蘭心中更是氣悶，雖然詫異翟岩為何又返回，對沒有多問，對他視而不見，在自己的棗紅馬上重重的抽了一鞭子，風馳電掣般從他身邊穿過。
翟岩呆立當場，回頭看烏蘭公主的背影越來越遠，不知生何事，無奈的搖了搖頭，徑直走向俄木布大汗的營地。
翟岩去而復返，俄木布驚訝萬分。
烏蘭剛剛離去，翟岩走進汗帳，其中空無一人，正合他的心意。兩人坐定后，他壓低聲音問俄木布大汗：“大汗覺得我土默特部現在形勢如何？”他剛剛被封為土默特的千戶，說這些話倒也不過分，只是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噁心。
俄木布不知翟岩來意，說：“土默特人剛剛擁有漠南，雖然讓女真人搶去了張家口，但形勢還不錯！”
翟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說：“曾幾何時，土默特人有控弦之士十萬人，如今成丁不過萬人。土默特東有女真人虎視眈眈，西有察哈爾人正為惡敵，形勢不但談不上不錯，反而是危機四伏！”
俄木佈點點頭說：“你說的這些也有些道理，土默特人確實衰弱了，都是察哈爾人損人不利己，土默特的jing銳在趙城一戰中損失殆盡。”
翟岩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說：“女真人雖然現在限制土默特人往東，但並沒有禁止土默特人往西進入河套。說白了，他們是希望察哈爾人和土默特人繼續在漠南大戰。”
俄木佈點頭，他不明白翟岩為何要返回和他說這些。
翟岩繼續說道：“說到底，部眾就是力量。以土默特人今ri的人丁，恐怕再難承受一場戰爭的損失。我剛剛得到一些消息，想到了一條良策獻給大汗。”
這個漢人已經給了他一份信心。如果不是一年前這個漢人的介入，現在土默特擁有的部眾恐怕會更稀少。俄木布沒有猶豫，“你說！”
“近年來，大明境內山陝連年乾旱，土地荒蕪，餓民四起。而草原今年的雨水充足，一改去年乾旱的局面。豐州灘和涼城有大量荒廢的土地，那些都曾經是漢人的心血。此刻只要大汗允許，我便可以幫助大汗招收成千上萬的漢人進入草原，加入土默特部，一則可以從事生產，二則也可以充實土默特的人丁。”
俄木布醒悟過來，“當年趙全就是這樣做的。”趙全帶入草原的是全部都是白蓮教的教眾。
聽見俄木布說起趙全，翟岩心中有些不舒服，他自認為不是趙全那樣的漢jian，而且趙全的下場也不好。
“真的能夠招收如此多的漢人進入草原嗎？”
“只要土默特人善待漢人，將其當做本部落部眾同樣看待，我有把握幫助大汗招入數萬漢人。”
俄木布興奮的在大帳內來回踱步，漢人加入土默特部，真是一個好主意。雖然剛剛進入草原的漢人只能從事農業，但他們熟悉了草原之後也會變得和蒙古人一樣能騎善戰。如果土默特擁有三萬到四萬的騎兵，他相信女真人也不敢像這樣對待他。
“你要我如何做？”
翟岩放緩聲調：“大汗只要確定進入草原的漢人歸屬的部落和土地，我便可以去漢地幫大汗宣揚。”
“好！一言為定！你真是我土默特人的福星。”俄木布看向翟岩的目光瞬間有些複雜，烏蘭的心思他也能夠看出來一些，如果這個人是蒙古人，將烏蘭嫁給他也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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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歷史上，土默特部落在察哈爾人被趕走之後只剩下成丁不到四千人，也曾大規模吸收漢人。喜歡看本書的投個推薦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