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土默特大汗
隆冬已至,一場暴風雪后,草原的變得愈的沉寂,連和林格爾的馬匪也不再外出活動。翟岩、燕七和烏力吉在草原上,山林間四處遊獵着。這一行人,由於燕七的箭法准,弓又shè的遠,十之七八的獵物都是燕七shè得的。
“聽說以前成吉思汗冬天遊獵的時候會出動一支軍隊!”烏力吉拖着一隻黃羊,樂呵呵地說,“他們會把黃羊群包圍起來,驅趕着收縮包圍圈,一群黃羊都不能夠逃脫。”
翟岩笑笑沒有言語,心想:“恐怕在成吉思汗眼裏,漢人也不過是一群黃羊。”燕七的斥候功夫連烏力吉都驚嘆不已,再加上箭法群,在雪天尋找動物打獵,並不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烏力吉說,這個冬天是他過得最輕鬆的一次。
在認真的扒完一張完整的大赤狐皮后,烏力吉說:“希望明年的商路能夠暢通,這張狐皮可以換一柄好刀了!”燕七問道:“連刀也可以換到嗎?”烏力吉抬頭道:“當然可以,但必須是熟悉的主顧,連樣式都可以定製!”
在接二連三的幾場雪之後,連翟岩和烏力吉等人也不再外出打獵,雖然沒有出現大的暴風雪,但是寒冷的天氣和呼呼的北風讓草原平添了一股蕭殺之氣。
這一ri夜晚,蒙古包外掛着呼呼的北方,燕七還在和烏力吉喝着馬nai酒,在草原,燕七沒的選擇,也只能慢慢習慣馬nai酒的滋味。帳篷外的幾隻牧羊犬忽然都“旺旺”的叫了起來,“有狼!”烏力吉馬上摘下弓箭準備走門,燕七靜靜的聆聽了一會,用手止住,道:“有馬蹄聲,可能是馬賊!”翟岩也是吃了一驚,連忙摘下腰刀隨着烏力吉走出了蒙古包。
雪sè下,遠處來到的是幾個騎馬的蒙古騎兵,“是汗王的騎兵!”烏力吉看見那幾個人鬆了一口氣,“是來征繳牲畜的。“
遠來的那幾個騎兵看見烏力吉等人出賬,怕起衝突,便高聲呼喊,“我們是俄木布大汗帳下的騎兵,前來征繳過冬的食物!”烏力吉回帳取了幾隻冷凍的牛羊肉,捆綁好,送了出來,待那幾個騎兵走到近前,烏力吉一邊送上食物一邊問:“汗王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把察哈爾的野人給趕走!”那幾個騎兵隨口敷衍道:“很快了,汗王正在聯絡其他部落還有大明的軍隊,明年我們就能殺回來,趕走察哈爾人。”翟岩在一旁突然說:“俄木布大汗在哪裏?我要見他!”那個蒙古騎兵抬頭看看道:“你是漢人!”烏力吉連忙解釋:“是,他是漢人中的勇士,來投奔汗王的。”蒙古騎兵將物品放在馬背上,回答:“我不能帶你去見汗王。”“他不是jian細,他們和我在集寧海子殺了十幾個察哈爾的騎兵!”那個蒙古騎兵只是搖頭說:“不行,不行!”翟岩想了一會道:“那便等你回去告訴汗王,就說大明來的使者在這裏等他。”
聽見此言,烏力吉非常吃驚,問道:“你是大明的使者?”
燕七“哈哈”笑着,拍打烏力吉的肩膀,示意他不用驚奇。那個蒙古騎兵看了翟岩一眼,“我會把你的話帶給汗王。”
夜深,燕七問翟岩:“你覺得土默特的大汗會相信你?”
翟岩搖搖頭道:“不一定,但現在他應該不會放棄一點希望。”
四個夜晚之後,不出翟岩的意料,深夜中,土默特汗帳騎兵悄然來到烏力吉的蒙古包外,“汗王要見大明的使者。”當夜翟岩和燕七便隨着那之而去。雪天的草原很不好走,他們進入山林,行走了一圈又一圈,一直到第二天晌午方才看見前面接應的騎兵。休整了一刻鐘后,從後面又趕過來幾個騎兵彙報:“沒有跟蹤者!”一行十七八人簇擁着翟岩和燕七繼續在山林中繼續轉悠,又走了一個多時辰,燕七已經在馬上打哈欠,表現的十分不耐煩。
正在此時前方跑來一個傳令官,高喊:“格ri勒圖,汗王有令,領明國使者直接進入汗賬。”一行人加快了度。
又拐過一個山道,面前是一個平坦的山谷,土默特部的汗王的大帳便立在這山谷中。翟岩和燕七在格ri勒圖的帶領下走進了大帳。所謂的大帳就是大號的蒙古包,正中裏面擺放着一張大椅子,上面鋪了一張虎皮,土默特的汗王俄木布正中而坐,兩旁是鋪着毯子的長條形的座位,右邊坐着兩個人,上是一個少年蒙古女子,頭上頂着一副小巧玲瓏的頭戴,耳上掛着兩隻綠sè瑪瑙耳墜,生的齒白唇紅,極其美貌。她身上披着一件裘衣,內穿一件銀紅小襖,腰中繫着絲絛,下面套着一條皮褲,皮褲外繫着一條青裙,腰下斜挎着一口彎刀,絲絛上掛着一個小口袋。
俄木布大汗的下坐着一位年老長者,下巴上稀疏的掛着幾縷黑sè的鬍鬚,瘦小的臉盤在一個大皮帽下都快看不見了。左手邊坐着的是兩個中年人,皆身着皮袍,看起來魁梧強壯,上的那人戴一頂皮帽,下那人頂着一頭好像綿羊毛般彎曲的淺sè頭。
翟岩暗中窺視。土默特的汗王令他意外,他的頭披散在後,眼神深邃,臉sè蒼白,身材也有些消瘦,腰上的彎刀點綴着寶石的光芒,看起來更像一件飾品。翟岩將右手臂斜在胸前,單膝着地,行了一個敬獻禮,“拜見大汗!”俄木布雙目如梭,仔細查看他,突然用手指着翟岩道:“你不是大明的使者!”
翟岩俯身拱手道:“我不是大明朝廷的使者,但我確實是來自大明的使者。”
右下的那個大漢聽罷大怒,道:“哪裏來的漢人jian細,敢戲弄汗王,綁了!”
翟岩用手擋住衝過來的衛士,道:“汗王,大明的使者不會比我帶來的東西更多,你且聽我把話說完!”
俄木布站起來示意衛兵停下,道:“你最好能夠說服我。”
翟岩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大明不會出兵草原,大明的使者最多便只能給大汗帶來避難之所,我給大汗帶來的是財富之路。”
那個蒙古少女插言問道:“你是個商人?”
翟岩點頭示意,道:“也可以這麼說!大汗知道,察哈爾人窮困,現在東口還有些互市,西口是盜匪橫行,從塞內到蒙古的商道幾乎都斷了。”俄木布微微點了點頭,翟岩接著說:“我便想幫助大汗打通這條商路。”那個乾瘦老者說:“這些都已經屬於察哈爾人了,打通殺胡口商道對我們土默特部有什麼好處,便宜了林丹汗吧!”
翟岩搖搖頭道:“林丹汗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經營商路,西口商路近通蒙古,遠通恰克圖、准葛爾,現在在林丹汗的治下沿途只剩下盜匪了。我是來幫助大汗取得財富的。在集寧海子我已經與土默特人合作殺死了十幾位察哈爾的騎兵,大汗不信可以去追查。”
俄木布冷笑一聲,說:“花言巧語,我現在蝸居在此,哪裏還有實力去佔據商道。”
“順義王和我大明一向親近,是漢人的朋友。我要經營這條商道不需要大汗出動力量,只需要大汗能讓在和林格爾和托克托的土默特部能支持我。”
那蒙古少女再插言,“你準備如何回報?“
“我會永遠處於汗王麾下,我的財富和部眾都會歸大汗所有!”
俄木布搖頭不信,“你沒有必要做出這樣的犧牲,我知道草原造就了很多富有的漢人,但他們沒有一個屬於土默特人。”
翟岩點頭道:“不錯,草原是蒙古人的草原。我今ri投奔大汗而來,當然有我的企圖,只希望有朝一ri土默特蒙古再次雄起漠南的時候,我要獨有殺胡口通往草原的商貿權。”
那蒙古少女“撲哧”笑了一聲,道:“你想的太多了。”
翟岩伸出手指搖了搖,說:“漢人有句話叫做富貴險中求,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女真人是不會容忍漠南蒙古被察哈爾人佔據的,這樣大明物資根本流不出關外。戰爭很快就會到來,土默特部只有和我們漢人合作才會有重新崛起的機會。”說完這些,翟岩心裏也是一陣緊張,之前都靠着一股氣來到了土默特的汗帳,所謂富貴險中求,一點也不假,如果俄木布不接受他的想法肯定不會讓他活着離開。
聽了此言,帳中諸人均面露驚sè,直到此刻他們才真正正視這個年輕的漢人。俄木布沉默了半響,道:“你容我三思一下,格ri勒圖,且帶這兩個漢人下去休息。”
翟岩和燕七離開后,大帳內的氣氛變得熱烈起來。那個消瘦老者道:“汗王,這個漢人來歷不明不可相信。但有些話我覺得還是有道理的,皇太極很快便會來攻打林丹汗,察哈爾一定會失敗的,我們可以去投奔女真人。”
俄木布問:“古祿格,皇太極打敗林丹汗和我有什麼關係,他會把漠南讓給我們嗎?”
古祿格張口,卻沒有言語。左上的那個頭像綿羊一樣彎曲的大漢接口道:“大汗,古祿格的話沒錯,女真人是可以倚仗的力量。”
那個蒙古少女突然笑吟吟的說:“你們倆都勸大汗去投奔女真人,你們聽過漢人的三國演義嗎?知道赤壁之戰的時候為什麼孫權不能投降曹netbsp;三國演義成書於明初,在明末已經非常普及,傳聞中**哈赤一家都熟讀三國,根據三國演義來出謀劃策,指揮作戰。杭高還真沒聽過三國演義,但是古祿格聽過,俄木布也聽過,這話明着是對古祿格和杭高說的,暗地是對俄木布說的,三國演義里張昭可以降曹,孫權不能降曹,對應於此時,杭高和古祿格投降女真自然無礙,但是俄木布投降女真后恐怕不會再有統帥土默特蒙古的機會了。
俄木布臉sè鐵青,古祿格的脊背冒出了一層冷汗,連忙辯解道:“烏蘭公主何處此言,我和女真人也曾有深仇大恨,都是為了土默特人着想。”
烏蘭公主轉向俄木布汗,“我那個漢人的話有些道理,從阿勒坦汗開始,我土默特部和漢人便離不開了,沒有漢人便沒有繁華的大板升和歸化城,現在我土默特部衰敗的時候,長生天便又送來一位漢人。”
杭高搖頭,“我們怎能如此簡單相信一個漢人!”
俄木布沉吟不語,猶豫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