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歸宿】召見
中秋前後，陳家莊從沉寂歸於忙碌，各部歸附的勢力將山寨中能用之人分批送到此地，由燕七挑選能戰之士會編入騎兵，其餘人淘汰至外散佈在山野鄉鎮作為線人。
雖然翟岩在名義上任命燕七和曹謙是共同的領，但隨後的安排表明了他真實的想法。幾ri間大同的曹爺從炙手可熱變成門可羅雀，綠林中消息傳播的很快，很多人都知道陳家莊的老大換人了。曹謙不是個喜歡找人傾訴的人，即使是對他的好友奚思，但無疑翟岩的處置讓他心中不滿。這幾年他雖沒有經歷塞外的腥風血雨，但塞內的事務繁雜，他的名聲也是建立在辛苦之上，如今一言即被剝奪。
現在不比幾年前，翟岩的地位穩不可動，邊軍的勢力也已蕩然無存，曹謙只能相信翟岩的承諾，準備前赴京城。那裏對他來時完全是陌生之地，所有的達官貴人連他看一眼都會讓人覺得是高攀，金錢的力量未必能起到多大作用。
“東家最多能承受多大的花費？”他前往請示翟岩。
“這個你說了算，只要商盟承受的起。”翟岩目光清澈。
曹謙苦笑一聲，說：“此事如大海撈針，我怕花費了巨資忙活到最後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無顏見眾位兄弟。”
“無妨，你儘力施為，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翟岩想起當ri奚思的話，提示道：“走哪一條路子全靠造化，奚兄曾對我提過，也許中宮的是最便捷的道路。”
“我也是這麼想的！”曹謙坦言。軍中之人都曾見過那些文官的嘴臉，便是獻一座金山上去，那些人表面上也會裝作好似接住就髒了手一般。
“商盟的護衛隊還得交給你，好在běijing城離大同不遠，能者多勞，就拜託給曹兄了。”翟岩語氣誠懇，他給曹謙留下了商盟護衛統領的職位，那是油水最大的肥缺，在商盟支付的薪水也僅次於柳全。
中秋團圓夜之後，曹謙攜十幾個親隨離開自己經營了五年的陳家莊，遠赴京城。燕七和翟岩給他送行十幾里地方才回歸。
回來的路上，燕七問：“這樣對曹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連他這樣粗線條的人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繼承的是曹謙打下的基礎。
翟岩笑問說：“燕兄覺得曹謙的能力如何？”
“我對他不甚了解，但處事很jing細，為人知進退！”
“不錯，這樣的人一直留在陳家莊這樣的小地方不是太可惜了嗎？”翟岩抖了抖大黑馬的韁繩，說：“漢部的舞台越來越大，見過世面的人寥寥無幾，連宣大總督我也難見一面。我器重柳全才會讓他赴江南，欣賞曹謙才讓他往京城。”
燕七翹起嘴角，說：“但願他們能明了你的良苦用心。”他心中不以為然。這幾年他看着翟岩手段越來越高明，將漢部和商盟完全掌握在手中，心中既佩服又感到有些陌生。
中秋ri，天上月圓，地下家圓，這個中秋對右玉縣的很多人家都不同尋常。
柳家莊，柳全難得一連在家度了數ri，每ri清晨按規矩給柳老太爺請安，隨後教習兒子讀書寫字，家中人都知道他又要遠赴江南了，但沒人知道此去江南如同如出塞行商，恐怕要一年才能重返。
朱家寨子，五六十人相聚在月下，朱大膽在給三十二個從族中挑選出來的青年敬酒，那是他給翟岩挑選出來的親兵。他膽子很大，所以說服了自己的兄長願意就此一賭，以朱家寨子的地位如果不藉此機會攀上高枝恐怕再難有出頭之ri。
中秋後，曹謙離去之ri，朱大膽率三十多騎兵到達陳家莊。
平坦的曬穀場上，曹謙挨個給翟岩介紹：“這些都是我族中最優秀的子弟，懇請千戶大人收留。”如今他也已經知道翟岩已經是土默特蒙古漢部的千戶。
走到最後兩人面前，朱大膽停下腳步，拉出一人說：“這是我大哥的三子朱進成！”又拉出最後一人說：“這是我的次子朱進容。”
翟岩微露詫異之sè，仔細端詳，兩個少年神sè中有些畏懼又暗藏一絲興奮，提醒道：“出了塞，xing命都把在手上，朱兄可要想好了？”
朱大膽眉頭跳了跳，拱手朗聲說：“寶劍不經磨礪不見鋒芒，雛鷹總要獨自震翅，請千戶大人多多栽培。”
翟岩沒有接話，冷笑了一聲，邁步離開，留下朱大膽尷尬的立在原地。
八月底，經過一個半月的休整交接，大同府商盟經歷翻天覆地的變化，翟岩率一百多新收的親兵返回塞外。草原的秋天比大明要徹底的多，仔細看綠草葉的邊緣也開始泛黃，那道長城阻擋了北方騎兵的腳步，好像也延緩了來自極北之地的冷風。
初次進入草原的年輕人像幾年前翟岩一樣對這裏充滿了好奇，遠至天邊綠緞子令人心曠神怡，沿途是他們最輕鬆的時光，一旦到達了黃河邊的漢部兵營，奚思的皮鞭會讓他們認識到這裏的殘酷。不管他們曾經如何養尊處優，奚思的吼聲中，他們只有服從，這是漢騎的訓練準則。
沿途黑山和芒牛山的山寨自漠南大戰被關閉后再也沒有打開，只有少數值守的衛兵據守，這裏成了漢部與土默特人的分割線。漢騎不再出現在歸化附近，土默特人也不來往山區。漢部近似du1i了，這是俄木布汗不願意看見的局面，他需要漢部。
翟岩返回狄寨的第一件事就是命季興和俞士宏前往塞內在燕七麾下效力，接管曹謙留下的暗探網絡，將草原與大明連在一起是他的新戰略。女真人再次西征之時，他們已無可抵擋，逃是唯一的出路。蒙古人會向北方或者西方，而他正在為進入大明做準備。
土默特人的消息很靈通，翟岩回歸不久，俄木布汗就派來了使者，他要在歸化召見翟岩。
支走使者后，奚思一臉嚴肅的提醒：“你不能去！”
“他不會把我怎麼樣？”翟岩滿不在乎。
奚思冷靜分析：“岳托在俄木布汗手裏逃走的，兩千鑲紅旗的俘虜也是從他那裏逃脫的，要說他和女真人沒有聯繫，說出來鬼都不信。我若是岳托，整個蒙古只要解決了兩個人，不費一兵一卒，漠南草原就會重歸女真。”
“哪兩個人？”
奚思伸出手指指向翟岩說：“額哲和你！”
翟岩搖頭笑道：“俄木布汗若有這樣的膽識當初就不會放走岳托，我若不去，等於將孤立的土默特部推向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