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捨不得
成人禮在上午第二節之後開始舉行,完成儀式之後的時間沒有安排課程,一直到下午第一節同學們都是自由的。
何安予找了好久,打陸遠澄電話也不接,問莫鎧他們一個個都說不知道。
何安予在體育館的觀眾席上找到的陸遠澄。
他就靜靜的坐在那裏,看着高一高二上體育課的同學在下面活動。
兜里的電話響也不理會,入定了一樣。
如果不是睜着眼,何安予都以為他睡著了。
走過去坐在他旁邊,何安予戳戳他環着的手臂,小心翼翼問道:“你怎麼在這兒啊?我終於找到你了。”
陸遠澄保持着原來的姿勢,聲音冷漠,“找我幹嘛?”
“沒什麼,就是想見你就來了。”
他沒再說話。
何安予猜是因為他父母。
今天的成人禮幾乎每個同學的家長都來了。
還沒開始的時候陸遠澄的心情還是不錯的,他一直在看着進門的家長,似乎在等人。
很可惜,等到的是“澄澄對不起,媽媽的節目出了點問題,來不了了。真的很抱歉。你想要什麼禮物和媽媽說,媽媽補償你。”
陸遠澄說不要,慢慢放下了電話。
轉身神情就變了。
眼裏的光一點點黯淡、散去,眼底的溫暖瞬間冰封,寒徹骨髓。
他肯定很失望,很落寞,甚至是傷心。
他的父母,除了出生,在他快十八年的生命力,每一個關鍵的節點,從不曾出席。
不是一句抱歉就可以解決的。
一個孩子,幾乎從來沒有享受過依賴父母的感覺。
所以在面對所有有關他們事情的時候,才會緊張,無措或者全副武裝,劍拔弩張。
何安予碰了他一下,陸遠澄躲開了。
他現在就像是把自己封閉起來,誰也不想見,像只受傷的小獸,自己忍着痛慢慢把傷口舔好。
“你走開吧,我怕傷及無辜。”陸遠澄別過頭。
何安予失笑,“那我犧牲一下,你別傷到別人。”
“你走,我捨不得。”
“我不走。”
陸遠澄睨了她一眼,站起來,“那我走。”
“你去哪兒?”
“……”
何安予跟上去。
現在中午放學,門衛不攔人,他就出去了。
看這路線,八成是回家。
他不開心從不靠喝酒泡網吧,向來喜歡睡覺不吃東西。
何安予在他旁邊。
“陸遠澄,你別一個人把所有的不開心和傷心難過都憋在心裏好不好?”
“你不想告訴我你可以去發泄一下啊。”
“甜橙!”
不管她說什麼,他都置若罔聞,大步大步向前走。
何安予小跑才能跟緊他。
他停下來,吼道:“你別煩我行不行?!”
“我都走了你還要怎樣啊?”
何安予沒想到他會突然爆發,瞬間僵住。
陸遠澄吼完颳了她一眼繼續走,也不理她什麼反應。
“我就是擔心你,對不起……”何安予小聲嘀咕,很自責的樣子,眼眶有些紅,停在原地看他離開的背影。
“啊!”
何安予被人從背後突然撞了一下,兩個人同時倒地。
對方也是個女的,年紀不大,但像是出社會工作了。
手裏買的水果掉在地上,手機也掉了。
何安予幫她撿,“對不起啊。”
其實不算是她的責任,她就站在路的旁邊,行人路上也沒多少行人,還很寬敞,另一邊並排走過三個人都不成問題。
那女的看見她先道歉,大概知道她好欺負。
而且一副學生的樣子,臉看起來萌萌的,說話聲音也軟。
頓時就凶起來,顛倒是非,“你走路不看路啊往人身上撞?你看看我買的蘋果,這麼一摔不知道還能不能吃了。還有手機,壞了你賠嗎?”
何安予愣住。
我他媽就站在這兒,我剛剛用意念撞的你是嗎?
聽到有人大聲指責,旁邊湊過來了一兩個人。
那女的繼續道:“冒冒失失,哪個學校收你這樣的學生的?”
何安予看她氣勢漸長,而且還有人指責自己,站起來把手裏的蘋果狠狠往地上一砸,還踩了一腳,“你他媽不去寫劇本都是浪費了人才,我站在這兒你自己眼瞎撞上來怪我?”
“說句對不起只是意思意思你聽不出來嗎?還蹬鼻子上臉,誰教你這麼不要臉的?”
何安予是吼出來的,本來就不高興你還動我?
周圍的人都被她吼的一愣一愣的。
那女的還坐在地上,氣勢明顯矮了一截。
但是她不能打自己的臉啊,“你這野孩子怎麼這麼沒教養?撞了人還倒打一耙?你是哪個學校的,我要告訴你老師。”
“江北高中高三理科98班陸遠澄。”
陸遠澄去而復返,拉着何安予的手把她護在身後,眼神彷彿淬鍊過的利劍,要把地上的人“釘”住。
神色非常不屑,輕蔑,讓做了點虧心事的人無地自容。
“江北高中?江北高中了不起啊?你們這個態度說不定還會讓你們被退學!”
旁邊有人居然認識陸遠澄。
“這不是我女兒說的他們學校的理科第一名嗎?我還看過照片,是叫陸遠澄沒錯。”
“還真是北中的啊?”
“是啊,那女孩也是。很眼熟,但是我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了。”
陸遠澄漠然說:“選擇現在道歉還是查完監控再道歉?”
“我……”那女的四周都看了一下,沒看見顯眼的攝像頭,暗自鬆了口氣,“還想讓我道歉?我是受害者,你們別給臉不要臉!”
“這裏是沒有攝像頭,但對面的飾品店有,真要去看?”
看見她慌神,附近的人都瞭然了。
“這年頭,碰瓷兒的都沒點智商的嗎?”
“撞了人家還反咬一口,連個高中生都不放過,真是人面獸心。”
那女的撿起手機站起來想走,陸遠澄拽住她,譏諷道:“走路玩手機撞到別人不應該道個歉嗎?您這麼有教養應該不至於逃了吧?”
那女的面色發白。她只是習慣了出錯先怪別人,而不找自己的原因,看到個”好欺負“的想罵幾句,沒想到並不是什麼善茬,“對不起。”
陸遠澄還是沒有放開她,“你罵了她,也該道歉。”
“她還罵了我呢。”
“那也是你有錯在先。”
啞口無言。
“對不起。”
何安予:“這次只是撞到我,下次撞到別人,或者是撞到些別的什麼,就沒這麼好說的了。要是走路還是戒不掉玩手機的,多買幾份保險吧。”
何安予拉着陸遠澄走了。
那女的感覺很無地自容,蘋果也不要了就想跑。
結果又被圍觀的人拉回來,“把垃圾帶走,愛護環境人人有責,謝謝配合。”
迫於無奈回來把蘋果撿完裝袋子了,拎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