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誤會與尋找
送走胡桃,姜閑月坐在軟榻上生悶氣。
此時,那隻被帶回來的小鸚鵡正在桌上自顧自地玩鬧着,似乎感受到閑月的不高興,於是主動跳到她手邊,仰着小腦袋看她。
閑月低眸,看見那可愛的樣子,心頭的火總算壓了一點兒。
她轉過身,一隻胳膊支着撐起下巴,一隻胳膊放在小鸚鵡背後,拿食指輕輕摸它。
“那衛景修到底是什麼毛病……一天一個樣,見着我時好像時刻都怕得罪我,可每回差那丫鬟來,說的話卻又這麼難聽!”
閑月對着鸚鵡說道,臉上有些怒氣。
旁邊的丫頭走上來,順着閑月的長發,輕聲道:“小姐何必在意他,您瞧那胡桃剛剛跟您說話的樣子,趾高氣昂的。沒有衛將軍給她撐腰,她哪敢?”
撐腰?姜閑月坐直身體看向她,那丫鬟繼續道:“小姐您不知道,我啊聽說過這個叫胡桃的,將軍府的人都把她當主子看。您想啊,得是什麼樣的丫鬟才能被當主子看?”
閑月不知,她自小跟着姜奉雲長大,在這四角小院子裏就沒怎麼出去過,男女之事更是不懂。
“哎呀,小姐,咱們姜大人是不屑安排通房丫頭,可這不代表其他府里的男主人也是這樣的啊,況且人是將軍,不得一身火要泄啊!”
姜閑月更聽不懂了,“什麼通房丫頭?什麼火要泄?你在說什麼啊……”
說話的丫鬟一拍腦門,“我給忘了,姜大人不許我們帶壞您。”
見她說一半又不說了,閑月可不依。
“你悄悄告訴我,我保證不說嘛,快告訴我快告訴我……”閑月纏着丫鬟的胳膊撒嬌,那丫鬟掙脫不開,只好一一解釋。
她環顧四周,確定院子裏沒有別人了,才俯身靠近閑月的耳畔。
“通房丫頭就是私下裏與主人同房的,泄火就是做男女相悅之事。”
說完,姜閑月漲紅了一張臉。她獃獃地坐在榻上,半天沒回過神。
腦海里暴風般掠過很多羞人的畫面,閑月站起身走了兩步,靠近窗檯時,她眼神落在自己的床上。
不知怎的,她竟想到剛剛那位胡桃與衛景修……
“啊!”姜閑月忙捂住眼睛尖叫,嚇得丫鬟們趕緊上前。
“小姐小姐,您別糾結這事了,要是被姜大人知道我們跟您說了什麼,保准被罰!”
姜閑月哪裏還聽得進其他話,她這會兒已經認定胡桃就是衛景修的通房丫頭了。
霎時,過去幾天二人形似小夫妻的打鬧曖昧都成了泔水之物,直叫姜閑月犯噁心。
而另一頭,將軍府里也亂成了一遭。
“再仔細給我找!”
院子裏傳來衛景修的怒喝,府里所有的奴才被叫過來找梨花白素簪。院裏院外,泥里池塘里,只要看得見的地方,衛景修通通都要翻一遍。
胡桃從外面回來時就撞見這副場面,她有些得意,心想說:“你們翻到猴年馬月也不可能找到那支玩意兒。”
今天衛景修一醒來,還在洗漱時剛想拿出簪子看一看,沒想到左右懷裏撈了半天,什麼也沒有!
他立刻清醒,揮開身邊伺候的奴才,在房間裏翻了個底兒朝天,就是不見那個寶貝。
衛景修又慌又煩,忙叫來所有人一齊找。
可這院子裏的泥縫都挖開來看了,那寶貝就是瞧不見。
這可把衛景修急壞了。
一旁的胡桃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對着無心分神的衛景修說:“奴才給您準備午膳了。”
衛景修沒搭理她,胡桃心裏又惱又樂,轉頭扭着水蛇腰離去。
但胡桃萬萬沒想到,衛景修的這份執着到了何種程度。
午後的太陽隱在厚厚的雲層里,夏至總是如此,雨與晴來得沒有道理。
彷彿跟隨着衛景修的心境,未道午膳時,雲霄傳來幾聲悶悶的轟隆。
他把院子裏礙手的奴才全都趕走,一心覺得是這幫人沒盡心找。
於是便脫去常服外套,先入池塘沼泥中尋找。這池子的水被舀了大半,如今一腳下去泥濘不堪,還滑得很。
衛景修就這麼躬着腰,眼神掠過每一角,那原本握兵器的手,現在插進骯髒的泥水中,一捋一捋地仔細翻着。
“將軍,這些事我們做就好了,您快上來吧!”江肆抱着衛景修的衣服喊道,若是夫人老爺還在,看見這副場面,怕是要狠狠責罰這幫不稱職的奴才了。
“你。”衛景修直起身,額頭兩側的青筋隱約浮起,他指着江肆的腳邊,“往後退,別把簪子給我踩壞了。”
江肆聽了無言,只得離開這片地兒。
雖說衛景修是個將軍,平日裏體力訓練不少。可彎腰在土坑裏找了一柱香的時間,便已經有些背酸眼黑了。
他額頭的汗水順着眉骨落下,齁得眼睛幾次睜不開。這濕泥都不敢往實了踩,就怕一個不小心,把藏在裏頭的簪子給踩碎了。
衛景修哪裏為別的姑娘做過這樣的事,可他一心想着簪子太重要了,那麼乾淨無瑕的東西怎麼能落在這麼臟地方。
找了許久,天空再次轟鳴。
緊接着,一滴滴的水落在衛景修的背上,“啪嗒”一聲,他抬起酸痛的脖子。
“下雨了將軍,您快上來,別找了,小心着涼。”江肆喊道。
衛景修臉色晦暗不明,他看向江肆,指着道:“我何時這麼柔弱?軍中訓練你都忘了?”
被這麼堵一句,江肆不敢說話了。
衛景修繼續彎腰找,走廊盡頭的胡桃急匆匆走來,外頭的雨下得很快,從細小至瓢潑,夾雜閃電與雷鳴,十分嚇人!
“江肆!”胡桃遠遠地怒喊,“你怎麼放任將軍如此不愛惜自己!”
她早就備好的午膳,卻遲遲等不來衛景修,派人去催了幾遍,被打發回來說是還在院子裏找梨花白素簪。
胡桃心裏很是不耐,跑過里一瞧,才發現雨中的身影竟是衛景修!
她急得不行,連帶江肆也不客氣了。
“將軍的意思是一定要找到,你不用勸了。”江肆冷冷地低語,聽得胡桃簡直覺得不可理喻。
她看向男人的背影,此刻的心情宛如倒了數百瓶醋,酸澀難解。
“將軍!”她忍不住喊了一聲,衛景修偷都沒回。
三人僵持着,忽然江肆眼裏閃過一絲什麼,他猛然抬頭,看向胡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