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送鸚鵡還倒貼錢的敗家將軍
溫國公府,一抹粉色身影正步履匆匆地踏進金漆走廊,身後兩側的僕人們小心翼翼地跟着。
“閑月小姐生氣了?”
“沒有。”
“我怎麼看着氣鼓鼓的?”
“說了沒有!”
管家抹了額頭上一把汗,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轉。也不知閑月去了一趟將軍府,到底發生了什麼,總歸現在看着是不太高興。
甚至還慌裏慌張的。
衛景修送她回來,一路上嘴沒停,二人的對話叫旁人聽着幼稚極了。
“你別跟着我回來,這兒是溫國公府,你回你家去!”閑月忽然頓住腳步,回頭說道。
衛景修雙手交疊,抱於胸前。他個頭高,跟在嬌小的姜閑月身後說話時,像是一對鬧矛盾的小夫妻。
不過少將軍嘴角含笑,瞧着就憋了一肚子壞水。
他環顧四周,讓管家後退幾步,然後俯身悄悄與閑月說道:“方才抱你時就想說了,你平日裏有沒有好好用膳?這麼輕,我都怕抱壞了你。”
說完,閑月的臉頰立刻燒起來,一把推開他的胸膛,“要你管,再說這些浪蕩話,我就、我就不客氣了!”
“哪裏浪蕩了,本來就是嘛。”衛景修擺出無辜的表情,雙肩一聳。
閑月眼眸含羞地瞪着他,衛景修微微揚起下巴,一副篤定自己正人君子的模樣。
直到姜閑月嘴角有些下撇,衛景修神情鬆動,周邊的奴才管家們一看就知道自家小姐又要哭鼻子了。
只是閑月以前一直很懂事的,乖巧得不像話。近來這少將軍常常來府以後,她的情緒波動就大得很,叫下人們有些吃驚。
“好了好了,你瞧瞧,這是什麼。”說著,衛景修朝身後攤開掌心,侍衛江肆小心地從懷裏掏出個小玩意。
閑月看他們神神秘秘,不禁好奇。
“我本想等你回府的時候給你的,沒想到鬧得你不開心,現在好了,成了賠罪的玩意兒。”
衛景修雙手合著,捧到姜閑月面前。
“可別眨眼。”衛景修溫聲道,眼神落在姜閑月的臉上,無比柔情。
片刻,衛景修雙手緩慢攤開,一隻通體黃色,臉頰兩坨紅色,胸脯高挺圓潤,腦袋滑溜溜的小鸚鵡撲閃着翅膀出現!
這是一隻黃化玄鳳鸚鵡,個頭小小的,尤其可愛。
頓時,閑月的表情變了。她彎起圓潤的杏眼,伸出手指在那小鸚鵡的頭上輕輕地點了幾下,那鸚鵡特別會撒嬌,一個勁兒地往她手上蹭。
“好可愛……”閑月感嘆道,衛景修瞧她喜歡,便轉身放進她的掌心裏。
小鸚鵡很輕,姜閑月捧着的時候整個人都不自覺縮成一小團,眼睛不住地打量這個小東西。
“閑月喜歡?”
“喜歡!”閑月頭也沒抬,她雖生在溫國公府,可她的兄長姜奉雲向來不喜歡飼養活物。
就連鯉魚池還是閑月苦苦求了許久,才勉強做了一個。
想到兄長不喜歡,閑月的表情忽然垮了。
察覺她的低落,衛景修歪頭看她,“怎麼了?”
“可是我兄長不喜歡這些,不准我養。你還是拿回去吧……”閑月這樣說著,手上的動作卻僵在原地,不肯輕易還回去。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道理?既然奉雲兄不喜歡,那我來替你噹噹說客,如何?”
聽此,姜閑月驚喜抬頭,主動往前一步,仰着小臉,“真的嗎?你可以說服哥哥讓我養這隻小鸚鵡?”
瞧她如此,衛景修再是說破嘴皮子也心甘情願了。他點點頭,“只要閑月小姐高興就好。”
閑月笑呵呵地回頭,雙手高高地舉起,那隻小鸚鵡似乎也感受到她的快樂,靈巧地在掌心跳來跳去。
當然,做個說客也不容易。衛景修後來見着姜奉雲了,被人家誆掉了十匹馬的錢。
江肆自然覺得這買賣很虧,只是他沒說,但身邊伺候的胡桃便愛多嘴了。
在送完小鸚鵡后的三天,衛景修正在院子裏喝酒。
他一邊躺在藤椅上,一邊舉着那支梨花白素簪。
透過陽光,那支素簪在手裏純白無暇,乾乾淨淨。這東西本該還給閑月的,可衛景修揣懷裏了,就捨不得了。
他有事沒事拿出來看,每看一回就想起閑月愛生氣的樣子,動不動要哭鼻子,可乖言巧語哄幾句,又好了。
衛景修便缺德地總想這麼反覆逗她。
“十匹戰馬啊,少將軍。那可不是尋常馬,姜大人可真夠黑的。”
遠遠地,胡桃端着幾碟點心過來,一邊說一邊翻白眼。
正認真觀賞梨花白素簪的衛景修沒理會,她便自顧自地走到男人身邊,把東西放下。
“少將軍,那姜大人本來是求你辦事的,該給你好處才是。結果為了送一隻鸚鵡,又搭進去十匹戰馬的錢,那家人可怎麼好意思的。”
旁邊佇立的江肆抬眼看了看胡桃,她今日穿得一身粉色,頭髮不像從前那樣扎兩個辮子,而是半盤起來,發間一對白色不知名花樣步搖。
乍一看,以為是姜閑月。
可又比姜閑月俗氣不少,也遠沒有少女那股嗔怒可愛。
衛景修看都沒看她,坐起身對江肆說:“那小東西不會那麼容易養死吧?可別叫她傷心了。”
“不會的將軍,那鸚鵡千挑萬選,性子也最活潑,定能討姜小姐高興。”
“那就好。”衛景修聽了,放心躺下。
胡桃被冷落在一旁,臉上儘是難堪。她坐起身朝遠外走去,剛走了幾步,聽見頭上的白色步搖,立刻拔下。
她怒氣沖沖地走回房間,坐在銅鏡前。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啐了一口,罵道:“披麻戴孝似地,國公府千金也不過如此,戴了個這玩意兒顯得自己多清高,我呸!”
罵完,她把手上的步搖扔到鏡子面前。
這股氣生到天黑,她像往日一樣準備衛景修的晚膳。可剛擺筷子,江肆就來了。
“不用弄了,將軍剛剛喝醉睡下了。都收起來吧,晚點再看看。”
胡桃不冷不熱地哦了一聲,然後轉身安排丫頭。弄着弄着,她心裏忽然有了別的想法。
“哎江肆。”胡桃喊住正要走的江肆,扮起一個乖笑,“后廚那邊還沒關灶,你幫我吩咐他們做個解酒湯吧,我這兒忙不開。”
江肆沒說話,點頭出去了。
真是個臭啞巴,一天天地死了爹似地擺臉子。胡桃心裏罵道,她扔下手裏的筷子,把活兒扔給別人收拾。
而她,則悄悄地朝衛景修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