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冰釋前嫌
“我純情的大小姐，你那個男狐狸精哥哥也是個普通男人，有幾個通房丫頭很正常。”
常思慕還得去招待那些客人，方才管家來喊，他便找了這個借口糊弄了閑月，離開了。
諾大的院子只剩二人，閑月失落地坐在圓凳處，對衛景修的話充耳不聞。
衛景修貓着腰看了她一會兒，直起身道:“我就不一樣了，以前邊疆動蕩，我從小跟着父親在沙場長大，沒得時間去寵幸通房丫頭。再說了，我也不喜歡床上隨便躺個女人。”
說了半天話，閑月都沒理他。
於是衛景修坐到他對面，問:“是胡桃跟你說她是我通房丫頭？”
閑月動了動嘴皮，抬眼看他，搖頭。
見此，衛景修胸口舒坦了，又解釋道:“她是我母親撿進府里的，八歲進將軍府，那時我已經去邊疆了。她被當成養女一直慣着，所以性子不像普通奴才，說話也跋扈囂張。”
閑月噢了一聲，顯然不感興趣。
“她照顧我母親多年，府里上下也是她幫襯着打理。但是你放心，在我面前她還是個奴才，對你不敬，我照樣罰。”
“你這些家事幹嘛跟我說，你少些讓她來府吧。我還好，她說了什麼也罷，我到底也不會拿她怎麼樣。可要是被我兄長知道了，那就另當別論了。”
聽此，衛景修勾起一個笑，俯身趴在桌面上，劍眉微挑，看着她說:“我知道閑月小姐氣量大，不過，我可不能隨便輕饒任何待你不善的人。”
姜閑月臉色微變，蔥白的手指打轉着手絹，玩了一會兒。
“是不是各家各戶有通房丫頭都是很正常的事？”
衛景修側頭，“是啊。”
閑月的眼神黯淡些許，衛景修盯着她看，發覺她心裏還是有那男狐狸精的。
“你兄長必然是想讓你嫁個一心一意的人，所以什麼通房丫頭這類東西，才沒跟你說。你自小被奉雲兄護得好好的，接受不了這些也很正常。”
閑月眼睫毛瓮動，溫潤的眸子轉了一圈，語氣很軟:“是我誤會你了，方才席間是我失儀。”
男人臉側冷硬的線條瞬間柔和，榕樹下破碎的光斑處，他趴在桌面上一動不動地瞧着眼前垂眼的少女，額前的碎發隨風輕輕晃動。
“既然閑月小姐不再誤會我，也希望閑月小姐把我當個朋友相處，如何？”
姜閑月猶豫地思索片刻，最後訥訥地咬唇。
當是默認了，衛景修臉上的笑意更顯，站起身，“既然冰釋前嫌，這會兒閑月小姐該回府了吧？不如一起，我也正要找奉雲兄商量修繕馬場的事。”
常府仍舊熱鬧，常思慕正在大廳和客人說話，管家過來與他說閑月和衛景修一同回府，頓時神色異常，但很快恢復正常，點頭讓管家代送。
剛回溫國公府，閑月才托着衛景修的手下轎，老管家便急急忙忙地從大門小跑出來，滿面春風喜氣，額頭還有薄薄的汗。
“小姐小姐，大好事！”他啞着嗓子一路跑一路叫。
閑月穩穩下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麼了，慢些說話，小心沖胸口。”
衛景修也不解，彎腰把還耷拉在轎橫木上的白紗裙擺悄悄放下。
“咱們大小姐有消息啦！”老管家笑起來，眼角的皺紋增添幾重，像起風的湖面。
衛景修撓頭，“大小姐？閑月？”
“不是，我還有一個姐姐，當年因為公府動亂，雙親離世……她失蹤了，這些年哥哥為了父母的遺願，一直在託人找。”
閑月說到雙親時顯然有些難過，但一提起姐姐的消息，便立刻笑起來。
她轉頭看向老管家，“你確定嗎？是哥哥說的？”
老管家用力點頭，又看向衛景修，“巧了，姜大人正想找衛將軍商量此事，沒想到衛將軍先來了。兩位快些進去吧，這兒太陽大。”
衛景修個頭高，一直站在閑月旁邊，幫她遮了許多暑氣。閑月看見他鬢角濕漉漉的，便把剛剛把玩的絹子遞過去。
“你擦擦吧，別讓我兄長嫌棄。”
衛景修回頭，看見她手裏柔軟的奶黃色絲帕，上面綉着白嫩的梨花，一個月字落在角落，乾淨清爽。
“哪呢？閑月小姐幫我看看？”衛景修慣會蹬鼻子上臉，立刻彎腰側着臉湊前給姜閑月。
閑月嗔怒地拿帕子打他一下，“自己拿着！”
衛景修趕緊接過來，朝她笑道:“閑月小姐真貼心。”
老管家慈愛地看着這一幕，一起緩緩走進府里。
姜奉雲等候多時，看見閑月進來，便揮手讓身邊的丫鬟們伺候。
“哥哥，關於姐姐的消息我也要聽，你不能只告訴衛將軍。”閑月撒嬌的聲音從院子傳來，姜奉雲低低地笑了一聲，看見有旁人一起，隨後便端正臉色。
“知道了，你先喝碗茶去去暑氣，外頭這麼熱，你本不該去那常府。”
閑月坐到他身邊，接過姜奉雲晾好的茶，仰頭喝了幾口。
“衛將軍請坐。”姜奉雲與衛景修對視一眼，客套含笑。
“可是思慕哥哥今日生辰禮呢，我每一年都能去的，這是哥哥答應我的，不許耍賴。”
姜奉雲寵溺地搖搖頭，擺手投降地對衛景修道:“看吧，我家小妹可不是那些嬌滴滴的小姐，拿話搪塞我的功夫可是日益見長。”
衛景修也露出淡淡的笑，眼珠子盯着閑月片刻后，轉而正色。
“聽說姜大人找本將，可是有什麼要事？”
姜奉雲也收起玩笑的態度，摩挲着茶碗蓋，心事重重地模樣。
“若有本將能幫手的地方，還請姜大人儘管說。反正如今回來，邊疆無事，整日正閑得慌呢。”
姜奉雲輕笑一聲，道:“我想，請衛將軍幫忙帶回一個人。若事成，本府定有重酬。”
“帶回來？”閑月放下茶碗，疑惑着，“哥哥，你是說姐姐么？”
“是啊，她現在所處之地，說實話，並非普通家臣能隨便進出的。搞不好，傷財勞力，人還帶不回來。”
閑月立刻皺起眉頭，“是很危險的地方？那姐姐怎麼辦？這麼久了，她沒事吧？”
“這個打聽過了，四肢健全，神智清醒，倒無損失。”
這一聽，閑月才放心了一點。
“那是什麼地方？”衛景修問。
“是一個叫李家莊的地方，衛將軍多年不在此地，大約不知這是個什麼地方。”姜奉雲難得眉宇間全是愁霧。
公府不缺錢，可既然連錢都走不通的地方，那必然不是個好解決的問題。
李家莊，在離城門幾百裡外的一個鄉鎮。那兒聚了有名的地下錢莊，但凡能出入那兒的，最基本也是非富即貴。
最不缺錢的地兒，拿錢收買人，還會被揍得爹媽不認。
聽說那裏有個姓李的老大，掌管地下錢莊的所有事務，包括非錢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