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除了月牙,其他一切都好商量。”玉娘笑眯眯道。
谷山羊惡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訕訕地接過北湘手中的茶,猛嘬了一口,茶香撲鼻,這才稍稍壓下心中的鬱悶。
他又不死心地問北湘,“你留着月牙那丫頭作甚?蠱王那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多少人尋了一輩子,連蠱王的影子都沒見到。”
北湘笑眯眯的,卻不說話。
“反正你們沒法子根治她,只能無力地看着她發狂痛苦,留着也是個禍患,不如交與老夫,老夫向來對稀奇古怪的東西感興趣……
“你將她交與我,我就算不能治好她,也能狠下心來,在必要時讓她解脫啊!她不用再這麼受苦了,你們也不用再……”
“這是今年的新茶,”北湘執起茶壺給他添滿,道:“前幾天月牙採的新鮮桂花,中秋月圓前的桂花最是可貴,晒乾泡水清新可口,您嘗嘗。”
谷山羊睜大眼睛瞪她半天,她半點都不退縮,笑眯眯地看着他。
最後谷山羊又猛地呷了口茶,嘆了口氣,不了了之。
拋開月牙的事情有些分歧外,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很好的,勉勉強強算是忘年交。
玉娘倚在萬年青樹榦上,雙手抱胸看着她和谷山羊對峙,隨口道:“阿湘,長安和月牙……”
“長安說,”北湘打斷道,“他拿月牙當親妹妹。而且,你沒聽見月牙喚他阿兄嗎?!”
越是親近的人,就會在稱呼前加個“阿”字,就像谷山羊和玉娘喚她“阿湘”一樣。
月牙平常不愛言語,喚她時是“湘姐姐”,喚玉娘時是“玉姐姐”,喚長安卻是“阿兄”!
玉娘不置可否地一挑眉,嘟囔道:“喚阿兄怎麼了?他倆又沒有血緣關係……”
北湘十分不雅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道:“月牙才多大?長安又是什麼年紀了?!他們兩個怎麼可能!你都在想什麼啊!”
玉娘挨了嗆,撇撇嘴。
谷山羊問道:“那個新來的小子是怎麼回事?來路不明……我總覺得看不透他,很是不對勁!老夫看人看了半輩子了,極少遇到這樣的人。”
玉娘一拍大腿,激動道:“我當時也是這麼說的來着!”
兩人當著北湘的面,默契地擊了個掌。
谷山羊道:“你也看不透他?”
“不!我是覺得這小書生來路不明,十分可疑!直覺他有所圖謀!!”
“……”
谷山羊翻了白眼,不想搭理她。
北湘看着谷山羊道:“您前半輩子看的都是些什麼人吶?他和您看的那些人不同,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您看不透他,估計是你倆氣場不合吧!”
玉娘和谷山羊對視一眼,完全沒料到她會給出這個答案。
玉娘眼神亂飄,語氣堅定,“我直覺他圖謀不軌!”
“你直覺錯了!”北湘不甚在意道,“我於世間浪跡,無賢身貴體,無珠寶神跡,所行之事九死一生,前方的路鋪滿了荊棘,如此孑然,何得思量?”
玉娘弱弱地開口,“萬一,他是圖謀你這人呢?”她悄悄觀察着北湘臉色。
北湘面不改色,手腕輕晃,杯中花茶盪起細細的漣漪。
她抬頭看着院牆外幽深的天空,似是在發獃,半晌才開口道:“待我將所有事情辦妥,星兒也該長大了,我便將他送去他舅舅身邊,然後我就尋個山林寺廟,青燈伴古佛,了此殘餘生。”
谷山羊見她神色不像玩笑,惋惜地嘆了口氣,沉聲道:“這些本不該你來承擔的,若是你阿爹他們還在……”
“什麼人!?”玉娘警惕地看向茂密的樹葉,大喝道。
北湘反應極快,兩指夾起茶杯便甩了出去,卻被一柄匕首擊碎。
匕首直直地插在地面上,距離玉娘的腳尖不過一寸!
玉娘身形一閃,便已離開原地。
北湘看着一黑影在樹冠與屋頂間奔躍,漸漸隱於黑暗和遠方。
她的臉色鐵青,這人來歷不明,竟直接出現在了他們頭頂,他們還沒察覺!若是有害人之心,那麼他們……
北湘心中一陣后怕。
玉娘和谷山羊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
她瞪着那幾乎看不到的黑影,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過。
這時,不知從何處而來兩個黑影,如箭矢般銳利,直奔遠處的黑影。
谷山羊撫了撫山羊鬍,滿腹疑惑道:“來人藏匿了這麼久都沒被你們發現,連暗衛都不曾發覺,實力強之可怕,青楓城何時出了這等人物?”
難道在他外出遊歷期間,青楓城發生了什麼大事?
原本平靜的青楓城突然來了這麼個恐怖如斯的傢伙,究竟是好是壞呢?
谷山羊撫着鬍子,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眼中滿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