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程簡沉默半晌，緩緩開口道：“我偶然讀過一本古籍，裏面有記載說蠱王可解百蠱。”

外面的雨像是在發泄着什麼，瘋狂地潑灑，風也撒潑般的呼嘯着，厚重的萬年青有些吃力地拍打樹葉。

長安抬頭，一串串水珠順着屋檐傾灑，有那麼一瞬間，他臉上表情有些似乎茫然。

他的聲音在雨中顯得有些空洞，道：“去哪兒找蠱王啊，我遇到掌柜的之前，連聽都沒聽過。掌柜的見多識廣，也只是有緣見過一次。”

程簡不語。

長安臉上沒有絲毫氣餒，“但是我們從未放棄過月牙，更沒放棄過尋找蠱王——就算以後都找不到它，有我們幾個在，也能攔住她出去傷人！”

他望向屋子，眼中清澈見底，“她救過我的命！這麼多年了，我就是她的親人！”

屋內，玉娘瞥了眼北湘，道：“你就讓長安把這麼重要的事告訴他了？”

北湘坐在床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月牙，輕聲道：“無妨。”

說的輕鬆，月牙體內的蠱蟲雖然讓他們吃盡了苦頭，但是對於某些人而言，這可是稀缺的東西。

只要有人放出消息說清河樓月牙的體內有這玩意兒，鐵定會引起不小的轟亂，到時候，單憑他們幾個，可是護不住月牙的。

玉娘還欲說什麼，餘光看見月牙手指動了動——北湘那一掌其實並不重。

玉娘眉心一跳，眼看着月牙動作幅度越來越大，一把拉過被子將她蒙了個嚴實，結結實實地壓着被角，然後看向北湘，意思是讓她趕緊想辦法。

北湘臉色十分難看，之前月牙體內的蠱蟲都是……

突然，她的耳朵動了動，像是聽到了什麼似的，道：“好像是羊伯回來了！”

玉娘眼睛一亮，瞬間鬆了一口氣，道：“這老頭真是及時雨啊！”

北湘對着門外揚聲道：“長安，快去開門！羊伯來了！”

原本聽着屋裏的動靜，長安正急得團團轉，但礙於月牙是個姑娘，他不好直接進去。

聽到北湘的話，他先是一愣，繼而欣喜若狂，拔腿奔向大門，激動地大喊道：“掌柜的，你可別騙我！羊伯不是去窮游四方了嗎？怎麼會……”

北湘連門都沒出，就聽見長安大着嗓門，“哎呦！羊伯！真的是您啊！太好了羊伯！您回來，月牙就有救了！”

只見長安畢恭畢敬地跟在一個山羊鬍老頭身後，還殷勤地替他擦腦門上的雨水。

老頭看起來年歲不小了，頭髮全白了，乾瘦的身子看起來還算硬朗，走起路來昂首挺胸，精氣神十足。

谷山羊怒氣沖沖地拍着衣服上的雨水，一巴掌拍在長安腦袋上，罵罵咧咧道：“你關門的時候就不知道看看門外嗎？！我就站在門口十步外！我還以為你要來迎接我的！結果啪的一聲給我關外頭了！”

長安被罵得一臉懵逼。

谷山羊氣得臉紅脖子粗，邊走邊道：“我風餐露宿地趕回來，結果連門都不讓我進——就站在外頭淋雨！你們知道外頭的風雨有多大嗎？！老頭我差點兒被凍死！”

長安賠着笑，道：“是是是，我們的不是……話說羊伯您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谷山羊依舊耿耿於懷，道：“你們聽不到，她北湘也聽不到嗎？！我叫了半天的門！她是不是故意的！”

長安乾笑着。

這老頭哪哪都好，就是這個脾氣，忒臭！

“山羊爺爺！”星兒小跑着上前，小短腿一發力，撲到谷山羊懷中，開心道：“山羊爺爺，您可回來了！星兒快想死您了！”

谷山羊方才還趾高氣昂，見到星兒的一瞬間卻眉開眼笑，連生氣都忘了，一把撈起北星抱在懷中，慈祥道：“爺爺也想你！嚯！小星兒又長高了，爺爺都要抱不動了！”

他一說話，白色的山羊鬍一撅一撅，看起來很好笑。

星兒揪着他的鬍子，焦急道：“山羊爺爺，您快去看看月牙姐姐吧！她剛剛又發作了。”

一聽這話，谷山羊又開始吹鬍子瞪眼，“老頭兒我回來就是為了此事，沒想到千里迢迢回來，你們連門都不給開！”

星兒和長安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程簡也無奈地搖搖頭，這老頭的脾氣就和真的山羊一樣，又臭又倔！

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原來是北湘打開了門。

她臉上微微發白，向著谷山羊福了福身，語氣中的焦急令人怎麼也忽略不了，“羊伯，怠慢了您，是我的不對，您快進來看看月牙吧，玉娘一個人堅持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