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歌卿

令和國師閉關三日，在出府時已是一派憔悴模樣，皇上請國師入宮閑談此次閉關。

令和國師跪於大殿，朗聲宣佈已觀出下任皇後人選，皇帝忙問是誰。

“歌家小姐。”

堂上一片嘩然都認為是歌家長女歌知青，開始紛紛向歌仲道喜。

令和國師對於這些恍置未聞，重重一禮后道:“乃是歌家五小姐歌卿。”

如若是歌卿的話，眾人這禮道的倒是有些早了。歌卿並非歌仲親女兒，是他大哥所生之女，大哥戰死沙場后，皇帝垂憐封歌卿為淮盛公主，賞江南一塊封地。

這皇帝對歌卿可謂是萬千寵愛真當自己的女兒對待般。可壞就壞在剛滿十歲的歌卿便搬出皇宮好言相勸下才去了淮盛公主府。

至此，便有了淮盛公主與皇帝不和的消息。

果真，令和話一出，本來還嘴角帶笑的元啟帝臉色裏面陰了下來，他揮了揮手:“現太子還未立，淮盛下嫁於何人?”

“陛下……”令和國師出聲。

“此事日後再議，無事便退了吧，令和，你留下。”

眾人俯身稱是，雖然便快速離開。

待人全都走光后，元啟帝才稍顯疲憊，他揉了揉眉心道：“此結果是你算的還是攬星閣給的。”

令和不答只是低着頭，他年紀已經很大了脊背卻一點不彎，只是辯不清低着頭是什麼神色。

元啟帝心中瞭然，卻仍是有些哀傷，他起身走到令和面前道：“那些人說卿卿會禍國殃民甚至為禍蒼生，這麼多年了，你給朕一句準話，卿卿到底會不會?”

“陛下，攬星閣以說……”

“朕不信攬星閣，朕信你。”

令和一僵，抬頭，“陛下，攬星閣才是連接天道的。”

元啟帝猛的踱步，氣沖沖道：“那朕貴為皇上，是真龍天子，我說卿卿不是，她就不是！”

“陛下……”

“令和啊，卿卿才十六歲，她從小就跟在朕身邊長大，朕能不知道她是什麼性子呢？一個小姑娘，怎麼就天下人人得而誅之呢？”

令和沒說話，元啟帝也不說話。

靜了許久后，他才揉了揉眉心，“小福子，傳令下去，十年祭司定到驚蟄。今年驚蟄是卿卿生辰。”

————

淮盛公主府內，歌卿坐在一棵桃樹枝上已有一個時辰。

桃樹很大，在京城嫌少能種出這麼大的桃樹，這是御花園的，小時歌卿看着好看便向元啟帝要了，她要，元啟帝便也給了。

現如今一晃六年過去，這六年她幾乎閉門不出，甚至將皇上堵在門口這事也做了出來。

歌卿忘不了那日玄容宮聚了很多人，有男有女，個個仙風道骨，個個指責她是為禍蒼生的存在。

她一向尊重的令和國師，站在元啟帝旁邊悲哀有無力的望着自己。

這場來自攬星閣的訪談持續了很久，久到她連自己什麼時候出去的都不知道。只記得自己被安上了一個妖女的名頭。

出去后的日子與其他時候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皇帝伯伯也沒有對她說什麼，令和國師也依舊慈祥和藹。

周遭所有人都一樣，這讓歌卿有一種，如果不是自己不小心闖入玄容殿的話應該什麼都不知道。

那時公主府已經建成，歌卿卻沒有到搬出去住的年齡，皇帝伯伯說要為自己建一個最氣派好看的公主府，他確實我做到了。

歌卿開始夜夜噩夢不斷，沒日晚上都是落着淚滿身汗的起來，擾的元啟帝跟着憂心忡忡也沒怎麼睡好。

在這樣持續的被噩夢纏身的情況下，歌卿病了，那是很嚴重的一場病，幾乎是甚至垂危，最後還是攬星閣出人來救好的。

來的是為少年模樣的公子，深藍色布料更襯的他臉色蒼白，他告訴元啟帝，那位邪靈已經纏上歌卿了。

這話聽的元啟帝臉色發青，叫來和令一起商議，卻根本毫無辦法。

大病初癒那天離歌卿生辰不過幾日，她和元啟帝一起在逛御花園，她面色有些慘淡的指着一棵巨大的桃樹說：“伯伯，阿卿喜歡這棵樹，它好漂亮。可不可以把它給我。”

皇帝應允了。

要說促使歌卿真的要走的不過是一批宮人，生病時照顧歌卿的宮人全部都死了。

歌卿要走，元啟帝問她去哪，她低着頭：“去哪都好，不想連累伯伯。”

元啟帝說不會，歌卿眼淚卻直接掉下來，她有些更咽：“撒謊，那些宮人我全都認得，我不要你死，伯伯。”

令和也在旁邊勸，可是沒用，最後歌卿在自己生辰這天搬到了公主府，她一個傭人也沒帶。

走時御膳房剛上好菜，她朝元啟帝重重一拜，便頭也不回的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