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小試牛刀
本朝工業發展快，冶鍊水平極高。富貴人家的陶瓷，紡織品，首飾，裝飾品種類繁多，甚至做出了時鐘。但現在看來對農業這塊還是非常不重視，農民的地位也發生了變化，南方沿海有些地區甚至隱隱有重商輕農的趨勢。
自己剛出生那幾年中原和北邊一直自然災害，洪水、乾旱、蝗蟲和可怕的瘟疫。
燕王即位后正在打壓此種風氣，開始漸漸以糧食為國本。
王念念這幾日看着王家莊，稻穀一年只收一季，春播秋收，居然連基本的打穀桶都沒見着。打穀桶用料十分簡單，王念念決定自己製造一台，幫助佃戶提高效率。
現在王念念的繪畫水平早已度過了基礎的線條勾勒，後來祖父知道了還給他們欣賞了許多佳作，提點了幾個技巧，餘下的便讓他們多練習，王苗苗見了，也跟着學了。
畫了一天，修修改改，拿了成品圖與木匠老彭父子細細講解，特別吩咐用密度高、木質堅韌、質量輕的泡桐或者杉木製作。
老彭父子身材高大，眉目粗獷，長得很陽剛。十五歲的小彭拿了圖紙皺着眉問老爹：“這看着挺簡單的，跟個柜子似的，能有七小姐說的那麼好？”
今年剛過三十的老彭看着圖紙，摸了摸鬍子斜睨了兒子一眼：“你少給我啰嗦，夫人和二奶奶都沒意見，等我們做出來了，自然知道好不好。”老彭父子專門給王家做木工，打些小傢具。雖然這麼說，但是他也有些拿不準。
第二日午後就出了成品——一個梯形的大柜子，有一人多高，四周的木板還伸出了頭。
芸娘帶着王筱盈和王引章正圍着院子中間的一個東西指指點點，王引章還好奇地把腳伸進去，被芸娘給拉出來了。老彭還是沒琢磨出來這是怎麼使用，站在一旁摸着下巴沉思。
王念念走過來，眾人都看向她問。
芸娘道：“念姐兒，你這是做什麼的，像能裝幾個人進去，有什麼作用？”
“是妹妹新打的儲物櫃嗎？”是亂猜的王筱盈。
“看着能放水裏，是做一條小船玩嗎？”王引章疑惑地歪頭。
王念念轉了一圈，看着跟圖紙差不離的成品道：“都不是！看我的。”說著，在一旁摘過一根樹枝，踩住一根板，用力地朝內里光滑的板面摔打。
好暴力！眾人退開了些，神情驚愕望着王念念。
王念念眼睛發亮，拿出一根光禿禿的樹枝，大家都圍攏一看，葉子都掉在桶底。
“我懂了，我懂了！哈哈哈！七小姐真是奇思妙想，我們王家莊的莊稼把式有福了！”老彭對着王念念作揖，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芸娘幾個還是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叫打穀桶，綠珠去把族叔叫過來，不，我們搬去院門口吧，讓族叔叫幾位佃戶來試試好用不好用。”
“小的一個人就能扛起來，不用勞煩你們動手。”老彭試了試站姿，扛着打穀桶就笑着走了。
“娘，姐姐，你們先進去吧，外邊曬。這是農具，不是什麼好玩的。”王念念左右手一邊挽着一個，催她們進屋。
芸娘拿手點了小女兒的額頭：“就你會胡鬧，又弄出個什麼打穀桶，這次可別再麻煩你舅舅，要多少銀子我來出。”
“娘你就放心吧，如果好用，肯定要多做幾個，到時候祖母定會讓伯父走公中的賬。”王念念被點得往後一縮。
“娘，妹妹哪次淘氣不都是為了做正經事，可從未出過什麼岔子。”王筱盈聲音柔柔的，幫妹妹講話。
“好好好，你這個姐姐只管慣着他們，倒成娘的不是了。”芸娘坐下，接過趙粉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對王筱盈說道。
“姐姐你快點！我們也去看看。”王引章已經在院子裏喊。
“娘親我去啦，等我回來吃晚食。”王念念跳出門往外跑。
芸娘站起來，走到門口，倚在門框喊：“別回來太晚了，晚上做你最愛吃的魚蝦，冷了不好吃。”又伸手向後招呼丫鬟們：“你們快跟着去，別碰到了哪裏。”
“知道了娘。”王念念牽着弟弟的手已經跑到了院門口。
“是！”凌香姚黃帶着人也魚貫而出。
到了祖宅的大門口，平地上已經站了一堆人，正圍着打穀桶看，王以南和王小東也在，見王念念過來，王以南作揖：“七小姐，不知這個東西是哪裏看來的，老朽居然都沒見過。”
其他佃戶也交頭接耳：“是啊，我們這裏可從來沒有這玩意兒，看着也不古怪，跟個木櫃似的。”
糟糕，忘記這一茬，這怎麼好說！王念念沉思了一會：“我也忘記在哪本書上看來的了，就是畫畫的時候想起來在哪裏見過，就做出來了。”
王以南想起王家的書，點點頭沒有再問，摸了摸發白的鬍鬚看向兒子：“去看看割稻穀的人回來沒有，讓他們趕緊的。”
過了一會，兩個黝黑的漢子拿着一把割好的稻穀過來，遞給王小東：“東叔，您先試試，我怕弄壞了。”
“我來吧，先給你們示範一下。”王念念伸手，王小東又把一把成熟的稻穀正欲遞給她：“七小姐您可小心點，小心割了手。”
“讓我來吧，我已經看七小姐用過，不勞煩七小姐動手。”老彭笑着伸手接過稻穀。
老彭一把抓過稻穀，握住根部把穀粒朝着櫃裏的滑坡用力摔打，抖落。沒幾下，穀粒伴隨着零星幾片葉都掉進去，王念念又指揮老彭翻過來繼續摔打，沒一會兒，就拿出一把杆子，上面只剩下零星的幾顆穀粒。
這下人群炸開了鍋，議論紛紛：“居然有此妙處，好，好哇！”
王念念在旁補充：“不想摔打用竹條也可以的，都一樣。”
“竟然如此省事，豈不是在田裏就能完成？都不用再費勁挑去很遠的打穀坪！”
“有一台這個，得省下多少時間！”
“這下下雨也不怕了，打完了放在田裏用雨氈子蓋上就好！”
“哈哈，可不是嘛！”
......
“七小姐真是人小智慧大啊，我替莊稼把式好好感謝您。”王以南臉上都笑出褶子，對王念念躬身作揖。
王念念見了，也很開心，示意弟弟扶起王以南的手：“不敢當王爺爺的禮，今天還有半天，你們可以先試試，明天我去告訴祖母，好用就多做幾架。”
“我七姐從小就愛做些小東西，沒想到真的有用！”王引章笑着扶起王爺爺，眉眼飛揚，好像得了誇獎的是自己一樣。
“好好，不必七小姐說，我自會去求夫人的。小東，走，我們去稟報夫人這件大好事，哈哈哈...老彭，你收好這個...額這個打穀桶也跟上吧！”王以南差點沒記住這個名字，想了想對老彭招手。
小彭小心翼翼地扛起打穀桶，被一群看熱鬧的佃戶們托着，舉上了肩膀。
“小姐，太陽太曬，我們也進去吧，您還要練射箭呢。”凌香笑着，對王念念說。這下小姐做的東西真的得到了大家的認同，二奶奶知道了，肯定會替小姐高興。
“行，傍晚再看使用情況。”說著，招呼弟弟進了門。
看熱鬧的人喜笑顏開，經久不散，準備去田邊告訴家人們。
晚上就聽凌香得了消息，祖母決定做二十個先用。
第二日下午，芸娘派趙粉來給王念念送了一套高價淘來的書《仇英繪畫錄》，王念念摸着書本愛不釋手。
趙粉道：“七小姐，這可是昨日二奶奶請夫人出面花了高價從知縣夫人那裏得來的。”怕小姐不懂這個的價值，又對王念念解釋：“知縣夫人姓杜，娘家是江浙人，跟着許大人被外派到這裏來，她手裏有好些古籍字畫，就是近年江浙那邊整頓，她的莊子收益也不好，想拿些銀錢傍身才讓我們得了便宜。”
王念念頭也不抬翻看內容，點頭道：“明日一早去母親那裏用飯，我去好好謝過母親。”
凌香拉住趙粉的手，笑道：“我們小姐就是這樣，看到新書本就高興得不行，背書雖然沒有八少爺快，但是論看書，大公子不算上，府里幾個少爺小姐也沒我們家小姐看得多。”
“祖父還有好些書沒讓我看呢，這次回去，定求祖父讓我進大書房多拿幾本瞧瞧。”王念念看着這本珍品，前世也聽過此人的名字，居然在這裏見到了，那是不是其他名人字畫自己也有機會接觸到？
送走了趙粉，王引章來了，見姐姐在認真看畫，無聊地坐了會，到底忍不住出聲：“姐姐，我們出去打棗子吧！娘說帶我去，一直沒去成，這是個難得的機會，我們讓小東叔帶我們去山邊走走吧！”
王念念不僅看，還學着勾勒幾筆，看了一眼天色道：“瞧着明日要下雨了，今天去玩會也不打緊，但是我書還沒看完，要不過兩天下雨你哪兒也別去，就跟我看書畫畫好了。”
王引章還有點猶豫，好像用兩日換半個下午划不划算似的。賽玉見了道：“我看行，少爺這幾天都沒以前好學了，外邊這麼多好玩的，心思都不知道飛到哪裏去，小姐您還是陪着去一趟吧。”
“是啊是啊，七小姐您不去，晚間少爺做夢都會惦記。昨天午睡還說了夢話呢，什麼太滑了，什麼泥鰍抓不起來，我和佘媽媽給他打扇細細聽了半天才聽明白。”姚黃也在一旁道。
王念念噗呲一聲笑了，望着這個和自己一般高矮的弟弟，給他遞了杯茶，王引章有些羞赧地接過，握着茶杯嘿嘿地笑。
“那就去吧，拿幾個網兜，不知道要不要爬樹，你先回去換身衣服，我們二門見。”王念念不想破壞弟弟的好興緻，放下了筆。
“好！姐姐你可要快點。”王引章說完，帶着賽玉健步如飛出去了。
“我瞧着七小姐和八少爺的腳步越來越輕快了，現在連秀雅我們都比不過。”凌香看着王引章的背影說道。
姚黃也在一旁搭腔：“早知道我就堅持下去了，現在這麼大了再學，不知道陳師傅還收不收。”看了一眼給王念念換衣裳的凌香，又拿帕子捂住嘴笑：“若是凌香姐姐要學，陳師傅肯定傾囊相授。”
凌香轉過身子，半是羞惱半是埋怨：“死丫頭，小姐還在呢！渾說些什麼，可別帶壞了小姐。”
“哈哈哈，你們說吧，我聽不懂。”王念念捂住耳朵，掩耳盜鈴。
這下幾個丫鬟都笑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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