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野外瘋玩
“誒？你們說，祖母這是預備着讓我們住很久？”王念念看着這些傢具，不是一朝一夕能打成的，因此疑惑。
“對啊，以後每年都可以來這裏住段時間散心，不過我聽說。”凌香陪着王念念又坐回四方桌旁的太師椅，神秘兮兮靠近她：“老爺剛回來的時候怕打到未峰，準備搬到這裏來的。後來這幾年，發現流民都被攔在了長郡附近沒再南下了。老爺直誇楚王好魄力呢，又收留了人，又安了封地原住民的心。”
“還有這事？想不到你已經跟家裏的管事們關係這麼好了，失敬失敬。”王念念對着凌香抱拳。
凌香握住王念念的小手，嬌嗔：“小姐，跟你說正經的呢。”
“好啦好啦，你說吧，誰告訴你的？可信不可信。”王念念也很好奇。
“是陳柏啦，他時不時地罰你們加強訓練，我為了打入敵人內部，跟他多聊了幾句，這次他送我們過來，路上跟我說的。”秋思居的丫頭們跟王念念很是學了些奇怪的話，現在凌香還能活學活用了。
“陳師傅在外院，又能時不時出門，倒是能信。那他為什麼跟你說不跟綠珠說，不跟留香姚黃說呢？”王念念想起丫鬟們私下說陳柏經常偷看凌香的話，眼神賊賊，盯着凌香。
凌香一愣，想起什麼，臉蛋紅了，耳朵也紅了。
最終凌香也沒回答上來，因為王引章帶着於輝來了，拖着王念念就走，鬧着出去玩水抓魚。今年於輝也跟着習了武，認了幾個字，佘氏這兩年伺候章哥兒盡心儘力，無一不妥，又去跟芸娘請求讓兒子當八少爺的貼身小廝，芸娘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河灘上佈滿了細沙和鵝卵石，王念念和王引章、崔沐黎、王苗苗在瘋跑着打水仗，後面跟着王引安、王引澤帶了丫鬟小廝，還有陳柏帶了四個護衛。
河岸上凌香和姚黃她們幾個舉着傘拿着小籃子笑着看他們跑鬧。
“幾年前我是不是說過教你泅水來着？”姚黃似乎是想起什麼，轉頭問凌香。
凌香想了一會，遲疑道：“應該是吧，不過那會我太膽小了，現在不用泅水我也不會再怕。”凌香目光沉靜，直視河水流淌。
姚黃看着她微微笑，想到些什麼，眼神一黯，望着陳柏的身影意有所指：“你還有希望，而我，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今年開春，陳銘再婚，迎娶了未峰縣丞十八歲的女兒為繼室。姚黃聽聞哭了好些天，然後告訴芸娘自己不要再嫁人，以後像趙粉一樣當個內宅管事。芸娘勸她回家去，姚黃說自己家裏父親娶了繼室，哥哥也成婚了，跟着二奶奶比家裏好，更不願意離開少爺小姐。
芸娘做了幾天的工作也沒能打消姚黃的念頭，最終同意了。
第二日夫人帶着兩個兒媳和王引安、王筱盈、去未峰半山腰的大佛寺上香，留了幾個小的在莊子裏。
王念念一群人早上捉蛐蛐，上午摘橘子，王引章中午休息起來就要去河邊玩水，王念念不許，硬拖着弟弟背了會書再練了會拳，挨到申時太陽快小了許多才出門。
快要走到河邊王引章看見有其他同齡小孩在半乾的稻田裏摸什麼，問了在摸田螺和泥鰍后就不肯再走，也要下去玩。
王念念捨命陪弟弟，掀起裙擺掛在腰部，擼起褲腿就跳了下去，王引章見了，尖叫一聲，也跳了下去。
王苗苗有點猶豫，眼神在衣裙和田裏的人身上徘徊。今天自己穿了一身新做的裙子，玩水還可以，要是玩泥巴回去姐姐肯定會教訓自己...這邊王引章見她婆婆媽媽，一捧泥巴甩上她的裙子，對她挑釁挑了挑下巴。
“啊！王引章！”王苗苗嚇得大叫，後退了一步，貼身丫鬟紅兒驚呼着扶住：“哎呀六小姐。”
“王引章看我不打死你！”王苗苗扯掉裙擺剩個中褲，也跳下田，朝王引章和王念念丟泥巴。
凌香、姚黃和紅兒在田埂上跳腳：“快上來吧，去河邊玩水都好過這裏，待會回去了被夫人知道還不知道怎麼訓導呢！”
淹沒在玩泥水，摸泥鰍，王念念的嬉笑，王引章和王苗苗的大叫打鬧聲中，到了後來，雅秀和原本在田裏捉泥鰍看熱鬧的幾個小孩也加入進來，一群人玩得不亦樂乎。
陳柏直接在田埂上坐上，兩個護衛見狀靠去了旁邊一棵大葉梧桐樹下休息。陳柏見凌香還在着急，把自己肩膀的汗巾子扯下來，鋪在田埂的雜草上，又把旁邊鋪了一把草，抬頭對她們說：“你坐下來吧，我看着呢，不會有事的。”
凌香見自己說了半天沒有一個在聽的，此時也口渴了，沒有猶豫就在汗巾子上坐了下來，小心翼翼攏着裙擺，再拉了一下姚黃：“你也坐下吧，乾脆等小姐少爺玩夠。”
姚黃看了看地上的汗巾子和草堆，很識趣地靠近凌香坐在了草堆上。
陳柏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把菱角，遞給凌香，凌香笑嘻嘻地道謝，再分一半給姚黃，三人開心地吃着。旁邊的紅兒見了，冷着臉遠離了些，跟樹底下的兩個護衛母丹和母曾聊天去了。
王念念看着時辰把弟弟拖回家，幾個泥猴子一路把地上滴出一條腳印和水線，又趕在芸娘回來之前沐浴洗頭。綠珠正把王念念的頭髮絞個半干，留香來報趙粉讓七小姐去正院和夫人一起用飯，綁了個小揪揪收拾好出門，過去娘親和姐姐弟弟已經在等了，幾人又往正院去。
路上芸娘和王筱盈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惹得王引章直跟姐姐咬耳朵：“早知道娘親這麼開心我們就多玩會了，我還有一條好大的泥鰍沒抓到，我已經記住那個洞了，還做了標記的，咱們明天接着去。”
王念念從未這樣在鄉下玩過，重回年少，很是放肆一回，但也知道不能沉迷於此：“明天我就不去了，我想到處去逛逛，看看有什麼其他好玩的。”
王引章捨不得如此好機會，又想跟着姐姐，撓了撓頭：“那...好吧，我再去玩一天，都跟王二狗約好了，我不能守信用。”最終還是捉泥鰍戰勝了姐姐。
“喲，小八你都交上朋友了，很是不錯，不過你捉到的泥鰍都得給他們，不許拿回來，那可是人家的糧食，不跟你似的玩耍。”王念念替弟弟開心，也不忘記交代正事。
“姐姐你就放心吧，今天我可是一條都沒拿，就拿回來了幾個田螺養着玩。”王引章一副我可機靈了的驕傲神態，王念念笑着牽了弟弟的手：“小八最棒了。”
“那你遇到什麼好玩的晚上回來記得告訴我。”王引章沒忘記補充一句。
“你們在說什麼呢，今天去哪裏玩啦？”芸娘回來就聽賽玉說兩個小的在家了，因此並沒有多問，此時見他們嘀嘀咕咕，還是轉頭問到。
“就在附近走了走。”王念念趕緊答。
“娘親我們去捉泥鰍啦！”是憨厚的王引章。
異口同聲中，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什麼！可有傷到了哪裏？怎麼還玩上泥了，那水可髒了！說不定什麼蟲子就爬身體上去，跟着的姚黃凌香呢，佘媽媽怎麼也不管管！”芸娘停下腳步，開始問責。
姚黃和凌香忙低頭請罪，王念念趕緊示意弟弟撒嬌，一起對芸娘解釋，王筱盈也幫着弟弟妹妹說好話。
芸娘最後一錘定音：“明天哪兒都不許去，就給我在莊子裏待着。”
兩人苦着臉到了正院，席間，祖母過問：“這是怎麼了？來莊子裏玩耍還這麼不開心。”
芸娘忙把事情說了。
“呵呵，芸娘，他們還是個孩子呢，本來出來就是散心，既然丫鬟婆子護衛都跟着，又沒傷着哪裏，也不用太過拘束着。”
“可是...”芸娘還要再說。
“我看啊，不如明天我們再抽兩個護院給他們，索性一起玩個痛快。”
“是。”婆母都這麼說了，芸娘無奈，只好妥協。
“祖母最好了！”“祖母英明啊！”王念念和王引章很是開心，圍着祖母轉圈，各自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惹得崔氏被鬧得大笑，直喊：“好了好了，我的兒。”
王苗苗蹦蹦跳跳也湊上去，王筱羽眼神不明，悶頭吃飯。
劉氏看了這個庶女一眼，嘁了一聲，轉頭討好地對崔氏說道：“還是母親會疼孩子。不過娘，我們跟丁家的事也算定下來了，您看我們要多少彩禮才好？可不能...”
“先吃飯！孩子們還在呢！”崔氏沉下臉，冷聲吩咐。
大奶奶劉氏臉上訕訕然，王筱羽垂下頭，掩飾眼裏的譏諷之意。
芸娘讓雙生子坐好，又站起來給夫人布菜，崔氏伸手攔了，芸娘回去坐下。
姐弟倆也不敢再鬧，大家安安靜靜地吃完，祖母留兩個兒媳說話，幾個小的先回了院子。
王念念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直接讓凌香去問趙粉，待凌香答了是剛轉身王念念又把人叫回來：“既然是祖母不想讓我們幾個孩童知道，母親和姐姐又都這麼高興，肯定不是壞事。我們靜待些時日便可知，回來歇着吧。”
“是，小姐明天去哪裏玩呢？”凌香又伺候王念念躺下，秋老虎還有些惱人，坐在床邊的小杌櫈上給她打扇。
“明天去看看稻穀，再找庄頭問問，我看這稻穀跟我以前...以前在書上看的有些不同。”王念念差點說漏嘴，自己第一次見田地，哪有什麼以前。
“明天就你和雅秀帶着母丹跟着我好了，陳柏師傅去照看弟弟。”王念念吩咐着凌香，又打趣了一句：“對了，你不會有意見吧？”
“小姐！”凌香不依，嬌嗔了一句，臉色通紅繼續給王念念打扇。
王念念哈哈大笑，驚走了窗外夜色中的香樟樹上幾隻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