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生一對
如同水到渠成一般，自然而然的兩個人截然不同的人就這麼靠在了一起。沒有想像中的驚心動魄，惶恐不安，歡天喜地，此刻的姜玉姝心中滿滿的滿足與憧憬。
二人一問一答完誰也沒有打破這來自天地造化的美景，直到朝陽盡出，硃紅色的朝霞變成暖陽，二人才起身往山下走去。
這時香山來往的人也慢慢的多了起來，二人避開行人行走在一條小路上，這是二人這麼多天在香山晃蕩的成果。
林明瑾眼神晦暗不明，神色遲疑，躊躇了半天。終於下定決心袖中摩挲的手指猛的握緊，低聲喚着走在前面開路的姜玉姝，“姜姑娘，我有……”
姜玉姝聽見林明瑾的稱呼立刻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着他一臉嚴肅的說道，“姜姑娘這個稱呼我想不適合用在現在的我們身上，你可以喚我玉姝，或者跟阿娘一般喚我阿姝。”說完神色一轉，從一臉嚴肅到嬉皮笑臉無縫切換，“我以後……喚你阿玉可好，美玉無暇，獨一無二。”
鬱鬱蔥蔥枝繁葉茂的初夏盛景為底，晨暉為色，搭配着姜玉姝的戲謔一笑萬金不換，深深的刻在了林明謹的心裏，每每想起甜在心裏。
美色當頭，林明瑾險些忘記自己的正事，羞窘的輕咳兩聲，率先移開視線，對於姜玉姝的提議置若罔聞，既沒有出言訓斥也沒有羞惱而去。
姜玉姝也不指望林明瑾能夠給出什麼答覆，但是當她看見林明瑾羞紅的耳朵，和慌亂移開的視線的時候就知道他並沒有因此而惱怒。
不着急，來日方長，反正不用擔心人突然跑了，總有一天我……還沒等姜玉姝展望完美好未來就被林明謹的話給震在了原地。
“玉姝，我……我家中有一個六歲的小姑娘。”
姜玉姝原本熱血沸騰的一顆心頓時停了一拍。
托着下巴，看着雖然羞窘但是固執的盯着自己的林明謹，看着他通紅的耳朵尖慢慢的變成了雪白，才笑着開口說道：“誰家的？現在是歸你養？”語氣輕鬆，林明瑾擔心的事情並未出現。
林明謹聽到姜玉姝的話下意識的鬆了口氣，這時才發現自己一直是僵着身子，屏住呼吸憋着氣彷彿在等待審判一般。
看着姜玉姝清亮的雙眸下意識的避開，剛剛的勇氣固執消耗殆盡，眉眼低垂的看着腳下路邊的青青小草，啞着聲音回道：“是明瑾同窗摯友家的女兒，父母皆去了，從三歲的時候便喚明瑾爹爹。”
“三歲……”姜玉姝喃喃自語，心裏一算，現在六歲，三歲的時候跟着林明瑾，那豈不是……“粗粗算來，你十九歲就喜當爹了？”
林明謹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為什麼要在荒郊野嶺和一個姑娘家討論幾歲當爹的事情。但是林明謹知道必須要把事情說清楚，既然認定了這個人，就不應該有任何欺瞞。反正最艱難的一步已經邁出去了，林明謹也破罐子破摔毫不顧忌了。
“對，明謹家中除了父母兄嫂，還有祖母和大伯小叔，雖已分家但是來往密切，父母兄嫂皆在京城………父兄在京城為官，明瑾雖跟兄長一同參加會試，但明瑾不是做官的料，原是想着此次回家在族中私塾任職，為鄉里的孩子們啟蒙一二，也不枉明謹這些年讀的聖賢書。所以……所以若是日後你我二人成親，明瑾給不了玉姝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生活，但是明瑾發誓定不會讓玉姝受半點委屈，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相濡以沫白頭相守亦是明瑾所願，若是、若是玉姝不嫌棄，明瑾亦可陪着玉姝仗劍走天涯，游遍人世間。”
姜玉姝目光幽深的看着面前這個越說頭越低但是言語誠懇情真意切恨不得把族譜都背給自己聽的人，臉上原本玩味的笑也隱了下去。
林明瑾的情況姜玉姝在這些時日裏摸得差不多，並非有意查探，而是……總感覺面前這人在自己跟前從不設防。來往密切了，這些基本信息也自然而言的知道，不過，讓姜玉姝動容的是此刻林明瑾推心置腹真正的說著二人的以後。
以前的姜玉姝就像是一片雲彩，隨風漂泊走走停停，如今的姜玉姝除了瀝泉山莊從此以後又多了羈絆，還是姜玉姝心甘情願的套在自己身上的。以情為筆，畫地為牢。
我以前從不相信一見鍾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但是你的出現卻讓我明白了什麼叫做一眼萬年。
在山巔互明心意后二人之間的氛圍卻沒有了原先的融洽，反而束手束腳了起來，直到此刻姜玉姝才明白過來。
上前一步，強硬的抬起林明謹羞紅的腦袋，看着因為害羞整個人通紅的林明謹一字一句嚴肅的說著，彷彿在進行什麼誓言一般：“我家中只有父母兄長，兩位兄長皆已娶親，兩位嫂嫂也都是和睦之人，等到我在香山的事了了，我便回去告知父母你我二人的事，阿玉，第一次見你時我就覺得我們兩應該是天生一對，也許是月老在我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在我們身上緊緊的綁了一根紅繩，不然為何我一眼看你就覺得如此熟悉。從初時的驚艷欣賞到後來的非卿不可想要跟阿玉共度餘生，不管是在鄉下男耕女織粗茶淡飯還是行走江湖遊歷大江南北只要有阿玉在旁就是姜玉姝的一生所求。”最後的四個字鏗鏘有力。
看着面前原本羞紅的臉到現在的兩眼淚汪汪姜玉姝滿臉無奈，放下鉗住林明瑾下顎的手，伸直手臂把人攬進懷裏，輕拍背部：“阿玉啊，從今以後你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一直都在，只要你不言放棄，無論何時我都在。”
半晌，姜玉姝便感覺到頸窩濡濕和着林明瑾的呼吸帶來的陣陣癢意，過了片刻才聽到林明瑾沙啞的聲音：“好。”
你看，我就說我們是天生一對吧，無需言語，一眼看去便能知道你需要什麼，而恰好，你缺的我都有。
李家兄妹二人怕是怎麼也想不到，看了十來天的景兒都沒動靜僅僅是一個日出，姜玉姝二人就這麼訂下了終身大事。
看着牽着手走進客棧的姜玉姝二人，李家兄妹五分相似的臉此刻震驚的神情卻是一模一樣。二人呆若木雞，傻傻的看着，到底姜還是老的辣。姜海老馬二人連忙上來連聲道賀。“恭喜大小姐林公子。”
老馬一聽這話，立刻用胳膊肘拐了拐姜海：“還叫什麼林公子，應該叫姑爺。”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雖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說，但是若身無婚約，兒女自行找到心意相通之人親長們倒也不會去做那棒打鴛鴦的棒子。因此老馬才會這麼說。
“是是是，是姜海說錯了。恭喜大小姐和姑爺了。”姜海自打嘴巴，連忙改口。
姜玉姝笑看着唱着雙簧的二人，側身看了看一言不合就滿臉通紅的人兒，看夠了才笑着訓斥道：“你們兩個着什麼急，等到良成吉日過後再改口也不遲，到時，我親自給你們下帖子。”
“好好好，那我兩可就坐等喝大小姐的喜酒了。”姜海老馬二人驚喜不已，原以為能夠在未席喝上一杯喜酒就頂了天了，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得到大小姐親自下的帖子，不用想也知道，大小姐的帖子，再不濟也是有資格坐在中等席位上的，要知道，像是瀝泉山莊嫁女這樣的大事必定是轟動武林的，到時候上席定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不然就是名門世家子弟，順着順序下來，中間的也不容小覷。
姜玉姝看看還呆在原地的李家兄妹二人，又看看面前自顧自笑的一臉猥瑣的姜海二人，嫌棄的移開視線，側頭看了看自家的大寶貝，還是大寶貝賞心悅目。“走，我們進去，不管他們。”
把人拐回房間，摁在書桌前，鋪上信卷，拿起墨條加水仔細研磨，自覺差不多時便拿起筆架上最小的毛筆遞給林明瑾示意：“生辰八字，我傳信給玉衡，請他算算吉日，玉衡是我好友，天機閣的人，天機閣是出了名的能掐會算，雖然每一代都只有一個人，但是濃縮就是精華啊，每代閣主雖都神神叨叨的但是也是出了名的深不可測，能力非凡。”姜玉姝一臉感慨。
林明瑾拿着筆手足無措，深深感覺自己今天受到的衝擊太過於強大，導致自己有點接受不能。渾身滾燙，彷彿下一刻就要燃起來一般，這自己寫下自己生辰八字拿去測算怎麼想都感覺渾身彆扭。
舔了舔嘴唇，紅着臉低着頭便認真的書寫起來，片刻功夫已然書寫完畢，姜玉姝看着信卷上即使用最小的信筆書寫也掩不住其中風骨的一個個小字，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
林明瑾暗自懊惱自己今天的行為異常，但姜玉姝又何嘗不是，天生一對可不是說著玩玩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