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鏡中花
走廊里掛鐘的定格在21:41,閃爍着的燈光使得走廊里的一切若隱若現,封閉的樓道里霎起陣陣寒風使得虛掩着的門吱吱作響,好像是在譏笑,又好像是在哭訴……衛生間裏三個戰戰兢兢的女生手拉着手相繼而出,洗手台前的鏡子上是他們的背影,其中一人用餘光掃向鏡子時看到的依舊是一排背影,黑夜裏傳來一陣驚呼,洗手間的門哐當一聲關上,房間裏傳來敲打玻璃的脆響,三個女生一同看向洗手池上的鏡子,面對着鏡子裏四個身着校服的背影,驚恐與絕望充斥着他們三人的眼睛,其中一個背影緩緩轉過身來,烏黑的頭髮遮蓋住她微微低下的臉頰,右手賺着一朵虞美人花,從鏡子中向他們緩緩走來,三個女生再也扼制不住心中的恐懼,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劃破了死寂的夜空……
“唐老師,我們班晚上的自習課領導讓你給上心理健康課,孫梅、李芳、胡茵茵他們三個請假了啊。”隨着這突然推門傳來的話語,本來趴在桌子上午休的我沒有了一點兒睡意。進來的是八班的班主任胡三水,學校里出了名的刺頭老師。
“好的,胡老師。他們三個平日裏生龍活虎的這怎麼突然一塊請假了呢,怕不是結伴翹課出去玩了吧?”
“還說呢,不知道昨晚他們仨犯了什麼瘋病,哭哭啼啼的嚷嚷着要回家,管他們呢,你先忙着啊唐老師,下午上課那個學生表現不好你告訴我看我不收拾死他們。”說完她便揚長而去,臨走也沒關門……
“她這樣的是怎麼當上老師的呢?”我隔壁的張老師翻了個白眼沖我發著牢騷。
“怎麼當上的?考上的唄。”我跟張老師打着哈哈。
“你說,他們班前一陣出了那麼大一件事她這還能談笑風生呢?我要是她真得引咎辭職了。就是可憐了那個小姑娘了,你說這……”。
“別說那些不高興的了,讓學校領導聽見了再找你去談話。”我打斷了張老師的話,張老師也意識到了些什麼識趣的低下頭繼續看起了書。
張老師口中的小姑娘叫做寧琳依,是八班的學生,平日裏文文靜靜的,天生一副乾淨清純的面容,聽說惹得學校里不少男生的愛慕。之前給她們上課時也與她有些交流,因為平日裏負責學校里學生的心裏輔導工作所以會格外留意那些比較“特殊”的學生。寧琳依安靜的有些過分,淡雅的臉上總是隱隱透露着一些哀傷,也很少見她與別人交流,直覺與經驗告訴我她心裏應該隱藏着一些秘密,我私下裏曾與她談過幾次話,可她始終不願意為我敞開心扉,我其實是很擔心她的,如果她始終壓抑着自己很容易出現心理問題。終於經過我的努力,她願意與我交流一些事情,她說過,我是她生活里唯二能讓她感到溫暖的兩個人,當我問她另一個是誰的時候,她泛紅的臉頰上第一次流露出屬於這個年紀的羞澀,我知道這是青春期少女懵懂的情感。可正當我想再進一步走進她內心世界的時候卻傳來了噩耗——一天晚自習期間她被發現倒在五樓的衛生間中,當我趕去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鮮血染紅了她柔弱的身軀,失去血色臉頰上依然是那副哀傷的愁容,倒在地上的她猶如一顆綻放在血色之中的白蓮花,身邊是她用來割破手腕的刻刀,而她的右手輕輕握着一朵紅色的虞美人花……聞訊看到這一幕時作為心理老師的我卻幾近崩潰,一連幾個月我都沉浸在悲痛與自責中無法釋懷,如果我當時能夠更加關注一些這個女孩子的話是否能阻止這場慘劇的上演,如果那晚我沒有與其他班級竄課而是照常給她們班上課的話這一切是否都不會發生……
轉眼間到了晚自習,我有些精神恍惚的走到了八班教室的門口,我竟然有一剎那沒有勇氣推開那扇門,走進教室看着那個熟悉的座位,想到本該有一個姑娘坐在裏面掛着淡淡笑容看着我,如今卻是空空如也,我的心不免又刺痛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情緒我開始給學生們上課,因為那件事所以最近我經常會在晚自習期間為學生們上心理輔導,可那層陰霾卻始終籠罩在學校的上空。
課程進展的還算順利,畢竟現在已經臨近九點半,學生們都在等着下課鈴一響跑回寢室睡覺,至於我所講的自然是無人在聽了。
“老、老、老師!我想去上個廁所”聲音來自教室的後排,一個有些壯實的身軀站了起來,短平整齊的頭髮,皮膚黝黑目光有神,這個學生叫做王利康,因為頭部比例略微明顯所以平日裏得到了一個外號叫做王大頭。
“馬上就下課了,不能忍一會么?”
“忍、忍、忍不住了,一會出、出、出來了”聽到王利康的話再加上他左右蠕動的身體同學們哄堂大笑,無奈我只好准許他去,他起身出門時我無意間瞟見他兜里鼓囊囊的,八成這個王大頭是借口去衛生間玩手機了。
“這王大頭膽子也真是夠大的,早不去晚不去,偏偏挑這個點兒去,這馬上就到點了,他真不怕去了回不來。”有一個同學在座位里說道。
“什麼意思?”我有些納悶問道。
一提到這些八卦事這些小毛頭們頓時一掃先前的沉悶打起了精神開始給我講述起他們口中的“奇怪事”。所謂的的“怪事”簡單概括一下就是,最近一段時間每到晚自習下課九點四十左右的時候五樓的一號衛生間女廁就會莫名的出現一些怪相,比如燈光閃爍不定、洗手台冒出血水、隱約傳來敲擊玻璃的聲音等等。起初我只當做是這群叛逆期少年的胡思亂想,可當提到九點四十這個時間的時候,我心中不由得一驚,兩個月前寧琳依在衛生間自盡的時間正是最後一節晚自習下課——九點四十一分,想到這我知道這其中一定有着聯繫。
雖說我是一名唯物主義的人民教師,但我自幼的經歷讓我不得不相信一些東西的存在;我的家族自古以來就有着一種獨特的能力代代相傳,到我這一代得天獨愛我被選為了繼承人,這種能力類似於北方的跳大神和西方的驅邪術,是一種簡單的通靈術,我能夠在特定的條件下與某些特殊的能量建立聯繫,就是通俗意義上的鬼魂,但我更喜歡叫它們“能量體”。生物在肉體消亡后本身的意識會轉化為一種特殊能量,並以此繼續延續,通常情況下這些能量會被引入一個神秘的地方——“虛門”而被引入虛門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就沒人知道了,不過有些個別的沒有進入虛門的能量體會寄託依附在某些物體上,在依附的物體上作用的能量會根據能量的強弱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現時的物質,我的能力就是在通靈時將這些混亂的能量體引入虛門。(當然,主要還是看我願不願意。)
隨着下課鈴聲兒的響起教室里的學生們如脫韁的野馬一擁而散,正當我整理書本準備離開教室的時候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在走廊里炸裂,我聞聲趕過去發現學生們都聚集在五樓的樓道里看樣子是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我撥開人群走到最前面,當我順着大家目光看去時眼前的景象着實令我汗毛乍起——一具屍體被懸挂在六樓與五樓之間,屍體的頸部被一條麻繩死死的纏住,麻繩的另一端困在六樓平台的防護欄上,看樣子頸部已經折斷從而頭部不自然的歪曲下垂着,散亂的頭髮從額頭耷拉下來,因為屍體被懸在半空而且腦袋耷拉着下垂所以剛好能看清她猙獰而僵硬的表情與那一雙驚恐中帶着絕望的眼神,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