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翻地覆
隱去形跡的石霖飛至許家上方高空處，卻發現下面鬧哄哄的。
“怎麼停下來了？”應龍冒出來問道，見原本對它恭敬的石霖竟然並沒有回復他，反而神色難看地盯着下方，於是也垂眸向下看去。
數十名城衛圍住了許府的大門，原本並不算熱鬧的青石巷道，如今四處人影密集，聚滿了看戲的人，一行人戴着手銬腳鏈從許府大門中走出，等待他們的是一輛輛狹小的囚車。
“人族這是在幹嘛？”應龍好奇地問道。
“城衛在緝拿犯人。”
計劃被徹底打亂的石霖，完全不知道石弈現在搞什麼鬼，為什麼就帶人把許家給圍了？
從去天心閣開始，一切都脫離了軌道。
“這麼說丫頭家是犯事了？”本還打算將許青硯帶回許家好生休養的應龍，這下也有些猝不及防，看來怕是得找個別安靜地界了，眼珠一轉，應龍便朝石霖說：“你可有自己的洞府——哦府邸？”
不管怎麼樣，先把重傷的許青硯安定下來才是首要的事情。
石霖看向漂浮在一旁的應龍，恭言道：“龍祖大人，那就委屈你和青硯暫住我的別邸了。”
而他，明日要去問問石孝真和他的寶貝兒子石弈究竟什麼意思。
……
晨曦初露，石家的庭院裏，迎春花漸漸開放，一片濃烈的紅色。
正準備出門去城主官衙的石孝真被人攔在了院中小徑。
“你來作甚？”沒等來人開口，石孝真率先發難道：“難道說你還有臉面來問我許家的事情？”
跪在地上低着頭的石霖眼神一凝，“是，我不理解，我也不明白，為什麼石弈要圍了許家！”
尾音驟然上揚，他的話語中，蘊含著憤怒與不甘。
石孝真聽出來了，摩挲着手中的指環，環顧四周，一抬袖便劃分出一個結界，防止隔牆有耳，然後繼續說道：“許家盜挖靈礦，重罪一條，石弈作為少城主，不僅要緝拿許家眾要犯，還要收繳其所有產業，圍了他們家府邸有什麼稀奇的。”
聽完后石霖一愣，他這才想清楚石弈是要幹什麼。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石弈有着錦山靈礦的管事權，靈礦內大小事宜，他皆可過問處理，而許家的另一座礦場就挨着那，此間做點手腳最方便不過了。
盜挖之事安在許家頭上，抄家滅族不是沒有可能，錦城自然負責處理許府的一切財產，包括惑山礦場，也包括其下的靈脈。
好啊，如此石弈雖然會被責罰丟了些俸祿或是分走錦山靈礦的管事權，但卻擁有了一整條靈脈，而那原本是屬於他的。
他能去揭發嗎？他不能，因為他也是石家的人，事情敗露，滅族之罪他也脫不了。
“那為何石弈會插手這件事？為何不告訴我？為何不按照我的計策？”
三個為何，石霖其實都知道原因，但他還是想問。
“你覺得是我違背約定告訴他的對嗎？那你猜錯了，他自己探查到的，這倒是警醒了我，注意隔牆有耳的事情。”石孝真話鋒一轉，又回應道：“至於為什麼，我告訴你，因為你沒有石弈更快，也沒有石弈更狠。”
“也沒有石弈更值得是嗎！”石霖猛地昂起頭來，雙眼通紅無比，說完后嘴唇顫顫的，像是在極力壓抑什麼。
在他眼裏，低賤凡人的孩子哪裏比得過正統修士的孩子，自己哪怕從小到大都儘力去做到最好，也都會被他輕易地否定，包括今天。
見到面前的少年這副模樣，石孝真並未作何表示，只是理了理袖子說：“此事不用再說了，事成之後你的那份不會沒有的，拿了就回三清宗去別再多事。”
所以他只是個提供信息的工具人，只是個拿了報酬就該滾的外人，以後不要再來打擾他們父子的天倫之樂。
很好，很好。
石霖不再跪着，他直立站起，眼神直視面前的人，氣急反笑道：“我的那份？那還得謝過石城主。”
面色寒冷讓石孝真感到不悅，蹙眉間便暗暗釋放了威壓，看着石霖有些痛苦才滿意地舒展開眉頭，譏諷道：“哪有這副表情謝人的？道謝，聽說許家那女兒不見了，你不如就把她抓來道謝吧。”
結界被打開，石孝真擺袖而去。
望着他的身影，石霖卻覺得心中的恨意根本無法平靜下來。
是生身父親，也是殺母仇人；是送他降世，也是生而不養。
“你不想殺了他嗎？你不想報仇嗎？”
奇怪的聲音傳了出來。
誰？
石霖覺得有些熟悉，正是昨天御劍時聽見的聲音。
這時一縷黑氣從他的劍鞘中飛出，凝成一個霧狀球在石霖的面前。
“你不想變強嗎？”
……
與此同時，許家真正的下任主人，許青硯靜靜地躺在一間幽靜的屋子裏，躺在陌生的床榻上，全然不知她的世界即將天翻地覆。
已經過去一夜了，應龍也照看了一夜，用靈力溫養了一夜，這人卻還是沒有醒。
百思不得其解。
沒道理啊，它龍氣喂也餵了，氣血調養了一部分，除了她的脈絡實在太亂之外，按理來說應該是可以蘇醒了。
想着便決定再探一探她的識海，看看有無波動。
一看，應龍頓覺無語。
“豬丫頭！許青硯！”枉它這麼擔憂，結果這人竟是熟睡會周公去了，應龍氣得湊到她耳朵旁喊叫着：“快給我醒過來！”
驚得許青硯渾身一抖，這會兒才睜開了眼睛。
她剛夢見了自己正在家裏，和母親一同準備父親的生日宴，一家子人齊聚一堂熱熱鬧鬧的，正要送上那珍藏的金瓜貢茶，就被應龍喊醒。
“嚇死我了。”她坐起來摸摸自己的小心臟，緩了緩說道：“我剛泡好的茶全被你搞灑了。”
應龍：你要不要自己這話有良心嗎？
“這是哪啊？”
逐漸清醒的許青硯這才看向周圍，全然不一樣的地方，沒有她的紅木書桌，也沒有一展櫃的玉雕。
這裏不是她家啊？
周圍唯一熟悉的只有應龍，她疑惑地看嚮應龍，不一會兒面色逐漸變得不善。
“應龍！”這條龍一直想找那什麼龍翼，上次出現就是想這麼做的，於是她朝應龍喊道：“你是不是帶着我離家出走了！”
天大的冤枉。
應龍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這麼大聲和它說話。
“你這個小小人族！為了讓你快點蘇醒，我特地麻煩人挑了個清幽地，辛苦照顧你一夜，得來卻是一句如此不知尊卑的吼叫聲。”
委屈極了。
聞言，許青硯也覺得自己有些着急了。
“那……不好意思，我，我只是很奇怪自己不在家裏，一時間有些慌張了。”轉而，她好奇地問道：“為什麼不去我家啊？我府中房間也很清靜啊，你不是待過我房裏嗎？”
要不是清靜，上次自己被應龍控制住的事怎麼可能無人發現，她暗自想着。
對面的應龍點頭同意，回復道：“你家原來是挺安靜的，但現在就不太適合你養病了。”
“什麼意思？”
“石霖告訴我，你家好像犯事了，全族人都被收押了。”
－－－－－－題外話－－－－－－
應龍：我只是想解釋一下，我沒有帶你走，別又把我給封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