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還記得
“許青硯！”
在聽到那一聲驚呼后，石霖瞬刻趕回原地，只見那捲軸懸在空中，許青硯的半截身子已經被拉進其中。
事發突然，許青硯剛剛還看着的那本書甚至都沒有合上。
捲軸里冒出的大手周圍纏繞的黑霧，化作了一個又一個的小觸手，一同拉拽着許青硯。
若不是她還留在外的一雙腿在瘋狂地晃動試圖擺脫束縛，怕是已經離開這裏了。
石霖從未見過這種東西，他一邊在手中凝出火球，朝着黑霧砸去，試圖燒退它們，一邊用另一隻手拽着許青硯，防止她被拖進去。
“這究竟是何物啊？！”
這裏好歹也是仙宗門下，居然會有此等物件，不是妖獸，也不是邪靈，他甚至都沒有感知到它的存在。
“唔唔唔唔……”
許青硯像是在說什麼，可根本聽不清楚。
石霖滿頭大汗，這黑霧和大手似乎一點也不畏懼火焰，反而越加興奮起來，更加地張牙舞爪起來。
而從捲軸之中，又伸出了另一隻巨手，一把就捏住了石霖的腰。
竟然是想將二人全部拽入其中。
啪嗒——
獸皮捲軸掉落在地上，滾動到一旁，剛剛還嘈雜的整個天心閣中彷彿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
好黑。
許青硯感覺自己彷彿處在無邊無際的黑色虛空之中，她聽不見一絲聲音，也看不見一點光線。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起初感覺一直在黑暗中下墜，後來便掉落在一片柔軟但又十分不平坦的土地上，地面凹凹凸凸的，但是四周漆黑一片，看不清是什麼東西。
她摸了摸，小心地試探着，只感覺黏黏的，還有一股腥臭味。
感覺這裏不應該在繼續呆下去了，於是許青硯在黑暗中緩慢地前進。
為什麼並未發現存在另一個人的痕迹，她記得應該是和石霖一同被拉進來的。
“石——”
本打算呼喚石霖名字的許青硯突然屏住了呼吸，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握住了腳踝，冰冰涼涼的，像死人的手。
但很快她就否決了這個想法，因為那雙手正在她的腿上寫下了兩個字。
勿言。
可是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一道強白光突然出現，照的許青硯幾乎睜不開眼睛，只得抬手擋住。
“終於來了！吾等不知在這江山夢卷中等候了多少年！”
無數鬼魅般聲音嘶吼着從四面八方襲來。
強光漸漸散去，周遭不再漆黑一片，終是能看清了，但許青硯多希望此刻自己是個瞎子。
她以為柔軟的地面是不知什麼巨獸已經發爛的肉身，她剛剛摸到的粘稠物是腐爛的膿血，那些凹凸硬物是人骨獸骨散落在各地。
這裏簡直就是血海屍山。
“嘔——”
很不出意料的，吐了。
剛剛示意她不要說話的石霖立刻閃開了一些，同時拔出青鞘配劍備戰。
“應龍！”
熟悉的名字讓許青硯回過了頭，二人面前還是剛剛將他們拉進來的一團黑霧，聲音便是從其中發出的，只是這聲音像是由千萬個怪物一同產生的，而那黑霧也不斷變換着形象，一會兒是牛頭，一會是馬面，只是各個都是十分駭人。
這黑霧和應龍什麼關係？
“你究竟是何物？”石霖從未見過這種東西，他並未從這團黑霧中感知到邪氣。
“今天是吾等與應龍廝殺之日，小小人族，待吾等勝后，你便是新鮮的下酒菜。”
下酒菜石霖：？
他氣急，拔劍便飛身向黑霧砍去，同時以催動靈力，劍身頓時化作了火紅的赤焰劍，金丹期修士的含怒一擊，多少是帶點分量的。
只可惜，黑霧無形，這劍宛若劈了個虛無，便直直刺落在那屍身中，頓時焰起四方。
“吾等已擺脫凡胎所困，刀劍如何匹敵？”
石霖還不願放棄地朝它投擲火球。
不過那團黑霧說著就朝許青硯飄去了，一點多餘的注意力都沒留給石霖。
“你如今怎麼畏畏縮縮的？”一聲嗤笑后，黑霧繼續說道：“上古龍祖也是要躲在小小人族身後的嗎？出來迎戰吧！”
黑霧中又化成了一隻黑手，將她攔腰握住，抓起在空中。
許青硯本就恐高，這團黑霧又格外大，這一下便離地幾十米了。
“這位怪東西，你可能搞錯了。”她顫顫巍巍地回應道：“我也是人，不是龍。”
也不知這東西是不是因為沒有眼珠子，所以眼神不好。
怎麼著？她五官端正、四肢健全，看起來不像人嗎？
聞言，黑霧愣了愣，湊近她。
雖然它沒有眼珠，但許青硯感受到，那黑霧構成的空洞之中，有無數目光注視着她。
目光交錯的那一瞬，她看見了一個男子的背影，執劍朝着一個又一個的魔物砍殺而去，青鐵所制的盔甲上早已全是魔物的鮮血，而後在一片烏壓壓的包圍中，他化作一條青龍沖了出去。
一聲龍嘯，萬獸伏地。
那是她所不熟悉的應龍。
“你這不是……還記得如何結果吾等嗎？”聲音像是貼着她耳朵發出的，許青硯不由得一顫。
她怎麼會有了一段應龍的記憶，而且如果這些魔物早在涿鹿之戰後就全部被誅殺了，那現在這坨東西是什麼？
從黑霧之中凝出了許多粘稠的黑色液體，迅速地開始湧向她，被接觸到的地方彷彿被千萬隻子彈蟻啃咬着，越是激烈的掙扎越是激起它們的活躍。
好痛。
應龍，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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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爾，黑色液體突然如潮水般退去，原本刺痛的皮膚好像被覆蓋上了一層清涼的物質，十分鎮定。
緩緩飄落在地的許青硯抬頭看去，是藍色的煙霧逼退了那怪東西。
“你這小丫頭，說了要叫我主人。”小小一隻的應龍跳到了她的肩膀上，還是那副高傲的樣子，十分嫌棄地看了周圍一圈，說道：“你們這群魔物，死了都還折騰，我好好的一副江山夢卷，被糟蹋成了這醜樣子。”
接着它嘆息一聲，“怪我，當年將你們拉入捲軸內的幻境后，忘了清理殘骸了，不然怎會讓怨氣堆積生了魘。”
說著，便騰飛在空中，龍身逐漸開始變大，不一會兒，便大到幾乎遮天蔽日。
盤踞在空中的巨龍，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
“不要忘了，這裏是誰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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