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包子很香
福順點了點頭背對着自家公子,深怕東方少卿聽見了是的,小聲說道:“世間獨一份,那不就在哪坐着么!”
隨着福順手指着前面的東方少卿,方華又重新打量了一遍這位美男子。風吹動東方少卿的長發,那一襲白衣也跟着舞動,他的坐姿很優雅,優雅到挑不出毛病。
視線往下移,方華注意到他腰間的佩劍。那是一柄水藍色寶劍,大概猜測應該是一柄銀級上品寶劍。之前太過於關注東方少卿的樣貌,也偷看了幾眼他的劍,卻沒發現細節。這次仔細打量,才發現原來他手中的劍大有門道。
單單是劍的品級,銀級就很難見得。再到劍柄劍鞘,東方少卿的劍鞘很新,劍柄也是如此,劍穗飄逸如紅日,條條紅絲整齊劃一,這很不合理。這劍的種種跡象表明,它沒怎麼被用過,甚至掛在東方少卿的腰間有點像擺設。事實也是如此,這把劍從東方少卿五歲那年,就被東方城主拿來送給了這個寶貝兒子。十五年裏碧海劍沒有被東方少卿用過,若不是帶着好看,可能他都不會把碧海劍帶出來。
但是這把劍發生在東方少卿,又應徵了他說的話,一切為了善字。方華注意到這些的時候,心中也是感到疑惑。要知道劍不拿來殺人,還不入丟在劍池裏,讓它自身自滅。這世間又有誰沒殺過人呢?
年幼的乞丐為了吃食,會拿起棍子敲死同街的乞丐。年長的老人為餵了討一口酒喝,甚至會半夜裏偷偷跑到酒家的窖子裏偷酒,再被發現的那一刻,老人會毫不猶豫的拿起酒罈子砸向酒販。修仙者們也是如此,為了一本秘籍法器,殺人屠村都是常事。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狠者為尊。反倒是在這麻木不仁的世道,心存善念者少之又少。可東方少卿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不僅善良如初,而且天真無邪。
“這東西可是會要致命的!”方華說著,從袖袋裏拿出倆瓶小酒,遞給福順一瓶,自己也慢慢喝了起來。
福順喝了一口辣的呲牙咧嘴,他沒想到當地的燒刀子會那麼烈,不過再喝第二口,口感就有點緩和。福順越喝越起勁,不過一會雙雙臉蛋掛紅,他放下酒瓶,對方華輕輕一拂手致了個謝,低聲暗嘆道:“是啊,善這種東西,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世界,真是會要人命,可誰讓他是我公子呢!”
“若不是公子太善,恐怕我也活不到今日!”福順說著說著,燒刀子已經見底,他搗鼓着酒瓶子,暗自感嘆,心裏有惆悵也有慶幸,“我是公子年幼的時候,從死人堆里抱回來的,我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出生在哪裏,但是我現在知道我叫福順,是公子的僕人,這就足夠了,所以不管公子幹什麼,做什麼,不管他日後如何,我都會支持他,我的命是他給的!”
福順說到這,眼神不自覺的看向東方少卿的背影,心裏的想法再次被肯定。他微笑着,笑着公子的傻,好像也是在笑自己的傻。
方華沒有想到福順還有這樣的經歷,他不為東方少卿的所作所為感到敬畏,反倒覺得這主僕二人的可笑。這世道容不下心善之人,也就說明容不下他們主僕二人,就算現在看起來沒什麼事,到了日後二人必定要為自己的善心而拖累。方華拿着酒壺也喝了一口,某種回憶再次湧上心頭,也許在心裏他也有一絲贊同東方少卿的性格,但也只是一絲絲的贊同。在那日林遠被奪舍的時候,他心底里僅存一絲心善,已經被他自己狠狠掐滅。
酒過三巡,酒瓶見底,倆瓶僅有的燒刀子都以下肚。燒刀子很烈,喝酒的人不會感覺到苦澀,只會被它烈酒下的純度酒精所影響,一瓶烈酒不需要高端的人去品,喝它的人,只求烈酒帶來的濃烈酒味。
喝過燒刀子,方華眼睛有些打眯,眼皮低垂,他眼神瞟了一眼福順腰間的佩刀,眼睛猛的睜開,又開始打量起來。
福順腰間佩戴的不是百兵之君的劍,而是一把寬厚的斬馬刀,斬馬刀算不上銅階凡品,只是把普通的大刀,刀身長七尺,刀刃三尺,刀柄佔四尺,握起來四平八穩,用刀之人力度足夠,刀落物斷。斬馬刀是殺人器,不是像東方少卿拿來當裝飾品,它握在福順的手中也是一樣的殺人器。
前不久姜城調令還沒下來,東方少卿就帶着福順前來勸倆派和解,結果可想而知,東方少卿的俊臉被唐堡的二長老扇了一個耳光,紅紅的巴掌印在白臉上特別明顯。介於從姜城來,二長老沒把東方少卿怎麼樣,只是打完人就趕了出去。後來到了封劍門,東方少卿才算安分的住了幾天。
東方少卿殊不知當夜,福順以買包子為借口,又來到唐堡門內。那夜沒有門派愁怨,只有僕人為主子出氣。福順來到唐堡什麼都沒說,只是慢慢拔出那把斬馬刀,唐堡內二長老和三長老,各有黃階二重天的修為,但是抵不過刀起刀落的一瞬,二人人頭雙雙落地。唐堡的堡主,萎縮在案桌低下不敢露頭,福順拿刀背敲了敲桌子,留下簡單的一句話,“我家公子,不喜打打殺殺,谷牛大崗有我公子的地方,別再讓他看見血腥。”
那夜福順洗凈了手,提着包子送到了公子房內。那夜包子很香,那夜過後谷牛大崗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