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吉時已到,請夫人入坐花轎。”

門外,一位佝僂身子的老婆子,在一旁扯着嗓子喊道。

吱呀。

木門開了。

身穿紅色嫁衣的李昌林在門前站着。

雙手疊放在腹部,一言不發。

轎子微微向下傾,那位老婆子拉開轎門的帘子,等到李昌林上了花轎。再次扯着嗓子喊道:“夫人上轎。”

“回府。”

四位大漢齊齊發力,將這轎子抬起。

嗩吶聲,鑼鼓聲再次響起。

一眾孩童圍着花轎。唱着童謠

“嫑叫嫑叫,乖乖上轎。

又有鑼鼓,又有花轎,

又有花鞋,又有新帽,

又有新郎同伲嬲。”

接親隊伍浩浩蕩蕩的朝胡宅走去。

期間,鑼鼓喧天,震的李昌林耳朵發痛。

約莫半個時辰,花轎終於停了下來。

“請夫人下花轎。”老婆子扯着嗓子喊道。

說完,便拉開帘子,向李昌林伸出手。

李昌林把手遞去,在老婆子的牽引中下了轎子

李昌林下了轎子后,便聽到他幾個大漢嘰嘰歪歪的說到:

“這個新娘子可真重啊。”

“是啊,平常抬花轎坐的新娘子都沒有這麼重。”

“是啊是啊。”

李昌林“...”

絕對不是我重,一定是刀的重量。

一路上,老婆子扶着他的手臂緩緩前進。

這小臂可真結實,老婆子心裏嘀咕着。

一定是在家經常幹家務活,以後一定是一位賢惠的夫人吧,老婆子心裏想着。

也許是因為一路上無聊,老婆子一直說話。

“閨女,你有這福氣,老嫗我啊,羨慕着呢。”

“手臂這麼結實,一定在家裏經常幹活吧。”

“你若是嫁給一個普通人家,一定是一個賢惠的夫人。”

只是老婆子說著,李昌林也沒搭話。

畢竟敢搭話就露餡了。

說著說著,似乎是到了,老婆子看着眼前景象,不禁慷慨道:

“不愧是大戶人家,就是隆重。”

隨後,打開門領着李昌林進去了。

一進門,便聞到一股酒香味。

這是杜康酒的味道。

都說: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自己曾經在京城有幸喝過一次,但只是喝過一次,便再也忘不了那杜康酒的香味。

儘管他的錢包大出血,但還是感覺物有所值。

心裏也不禁慷慨道:“不愧是大戶人家。”

“閨女,你就在這獃著,哪裏也別去。”

不用她說,李昌林自然知道,便點頭致意。

老婆子看着他坐着不動,便以為他是內向,剛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有點緊張,便安慰道:“閨女,別怕,人都會有第一次,老嫗當年也是這樣過來的,只是沒有像你這麼隆重。”說到這,她嘆了口氣。

隨後便關門離去。

李昌林便在那裏獃獃坐着。

只是坐着,他的五臟廟便開始叫喚着。

這才讓李昌林意識到。

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飯了。

好像自己一般都是三天餓九頓,除了在阿南那裏吃了兩塊烙餅,就沒有吃過了。

想到這,李昌林苦笑道“生活所迫。”

說完也不管這些了,從衣服掏出那兩塊烙餅,便開始啃了起來。

“這麼餓嗎。”賴七有些不可置信,阿南家的烙餅他吃過,很硬,很乾,而且還一點味道都沒有。

記得那時候自己好像是一碗米湯,一口餅才沒被噎死。

“嗯。”李昌林蓋頭下的嘴已經被塞滿了。

阿南的餅沒什麼優點,但是管飽。

“你不是很有錢嗎?”賴七問道。

畢竟兩塊餅,給了兩塊碎銀。

“有用。”

賴七見他不肯透露,便問道:“你究竟要找誰啊。”

“神匠,孫勁。”李昌林手上的烙餅吃完了,掃了掃床上滴落的烙餅碎。

“你從哪裏知道他在這邊。”賴七驚奇。

“百曉...”李昌林說著,停頓道:“你不混江湖,你不知道。”

“你說了我不就知道了嗎。”

“你知道了你也去不了。”

“為什麼。”

“佛家真言,道家符籙,皇家聖旨,儒家聖賢氣,武者血煞。”

“你說說,你能破哪道?”李昌林一副看白痴的表情,只是被紅蓋頭擋住,外面的人看不到。

賴七略微思考:“儒家聖賢氣。”

“你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有儒家聖賢氣。”

“那塊魂木的功勞。”

這一刻李昌林徹底明白了魂木為什麼這麼珍貴,為何道門魂木不外傳。

死後還能保持靈智,身前力量還保留着。

這要是在那些大能手上,會怎麼樣。

李昌林沒再想下去。

也不允許想下去。

因為新郎來了。

“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話中滿滿的魅惑之意。

“咱們是直接一點,還是委婉一點。”

“我覺得直接一點好一點。”李昌林掀起蓋頭,大聲吼道。

話音未落,手中斷刀便當頭劈落。

那新郎只來得及閃躲,避開要害。

但還未落下,儼然發出金鐵之聲。

一股至陽至剛的氣息順着斷刀傳導到李昌林身體,手掌發麻,手中的刀差點握不住。

李昌林急忙拉開距離。

這是雷法。

雷法不是天克邪祟嗎,怎麼能為邪祟所用。

“不知閣下哪位?”

“武者,李昌林。”

“閣下,為何裝作新娘,我並無龍陽之好。”

“不瞞你說,我也沒有。”李昌林的臉有點黑。

“在下受人委託,不知能否放過新娘。”

“不行呢。”新郎眯着眼睛,默默放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那就只能打。”李昌林猛然提刀向前,不惜受傷,也要奪得先機。

那是殺敵的先機。

這一刻新郎睜開了眼,眼中儘是魅惑之意。

突然,李昌林身邊被血紅蒸汽包圍着。

血煞破幻。

“誒呦,不錯嗎,煞氣練到這個境界。”

“謝謝誇獎,你也不差。”說完,便再次提刀向前,想再次搶佔先機。

可同樣的招數,怎麼可能生效第二次。

雷法護體。

新郎的身邊雷光閃閃。李昌林只得調轉方向。

忽然,一拳襲來,李昌林只得提刀格擋。

但力道之大,李昌林根本抵擋不住。

順勢後退,在杜康酒前強行停了下來。

腳步一踏,順勢卸下勁力。

李昌林的腳下的地板被生生踏碎。

儘管千小心萬小心,但還是打破一壇杜康。

李昌林一臉肉疼。

這得虧多少錢啊。

“閣下可否商量一下。”似是看出李昌林對杜康酒極為喜愛,便出聲說道。

“這種酒在下還有五壇。”

“如果可以,你把新娘帶過來,這些事我可以當沒發生過。”

“那五壇杜康,可以全部給你。”

“可是兩邊的報酬我都無法放棄。”

“可人生就是這樣,有失有得。”

“那就把你宰了,兩邊的報酬我都可以得到了。”

“那就沒辦法商量了。”新郎有些可惜。

與一個武者交好是最划算的事,付出和收益完全成正比。

這是公認的,沒有人想與武者交惡,你永遠不知道他有什麼隱藏的殺手鐧。

想着,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雷法,十萬伏特。

新郎的身形如旋風擺動,身旁還帶着雷霆。

拳如幻影,對着李昌林連續轟去。

好快,李昌林的反應速度根本跟不上,若不是刀靈引導着防守,不然他早就死了不下幾十次了。

果然,還是自己還是太弱了。

李昌林心中升起一股無力感。

“需要幫忙嗎?”賴七的聲音傳到李昌林的耳中。

“你能幫什麼忙。”

“那塊魂木給我。”說完,賴七便拿起魂木。

只是眼前景象,令新郎大吃一驚,急忙拉開距離。

“這是御物之術,你是道門的人。”

李昌林奇怪道:“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沒有,你竟然是個武道雙修的天才。”

“看來,不能讓人活着。”說著,背後又多出兩條尾巴,面部開始猙獰,開始長出狐狸的特徵,身上開始長出毛髮,肌肉開始膨脹,漸漸撐破衣服。

五尾狐。

李昌林“...”說得好像你之前想讓我活着回去一樣。

“撐一下。”

李昌林看着新郎的全新形態,默默說道:“我儘力。”

他原本不想用這一招的。

怪力,開。

這是血煞最基本的用法,但一般沒什麼人會用。

因為副作用太大了。

由血煞刺激肌肉,短時間爆發出超出平常的戰鬥力,但過後會疲軟無力。

但煞氣傷身,會對身體形成暗傷,且會對自愈能力造成影響。

李昌林的眼睛血紅,身上的婚服無風自動,渾身上下充滿着暴虐的的氣息。

儼然一副殺神模樣。

鏘,鏘,鏘,一人一狐瞬間纏鬥在一起,打的不可開交。

李昌林完全是以傷換傷,而那狐狸卻有些忌憚。

這樣看來李昌林佔了上風,可只有李昌林自己清楚,待到自己怪力時間一過,自己就是個待宰的羔羊。

所以李昌林不惜以傷換傷,也要逼那狐狸與自己打。

至少怪力時間內,自己還可以多拖一點時間。

甚至還可能殺了那五尾狐狸。

儘管可能性很小,但萬一成功了呢。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李昌林的氣勢已經愈發低落。

看着眼前的狐狸,儘管他的傷看起來比自己嚴重。

但是沒傷到要害。

難道要用那一招嗎。

若是使用那一招,這狐狸肯定會死。

但這把刀他就會損壞。

可能再無重現威名的機會。

“老夥計,我要用那一刀了,對不起。”李昌林對刀輕輕說道。

“你放心吧,找到神匠后,會幫把你修好的。”

一聲刀鳴傳來,似是悲鳴。

但很悲壯。

“老夥計,謝謝。”

李昌林手握斷刀,蓄勢待發。

“等等,散了他。”賴七說道。

“你真是個及時雨啊。”

“別說話。”

忽然,李昌林握着手中的刀,湧現出一股熟悉感。

鬼使神差的揮出一刀。

無名刀訣?北奔。

僅僅一刀,狐狸斃命。

而李昌林似乎也承受不住的威力,直挺挺倒下。

模糊間,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

“抱歉,以這種方式喚醒你。”

“再等等,我們快要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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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刀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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