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146章
正月十七,也就是回來的第二天,羅樹琴和大小寶的學校都開課了。
“我看你還是請天假吧,回頭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周向東看着媳婦並沒有吃多少的早飯說道。
媳婦回來當天就發起了高燒,周向東當即便帶着她去了最近的診所打了退燒針並拿了葯,早上醒來媳婦燒雖然退了,但還是臉色發白、人也憔悴的很。
羅樹琴不想耽誤課,“不行不行,今天有堂實踐課還是挺重要的。再說燒都退了,我再吃點葯就行了。”
她揚了揚手裏葯,表示中午再吃一次肯定就沒事了。
周向東雖然有點擔心,但想了想她說的也在理,就沒有強求,只說:“中午我去接你吧,回頭咱倆一塊吃飯。”
羅樹琴課忙的時候,中午會在學校食堂吃,周向東不忙時就會去找她。
羅樹琴欣然同意。
然而還沒等到中午,周向東就在辦公室接到了學校電話,說他媳婦在學校上課時突然暈倒。
周向東撂下電話就往醫院趕,到達老師所說的中心醫院,問過前台的護士,周向東在三樓找到了媳婦所在的病房。
“媳婦,你怎麼樣?”他一把推開門,就見媳婦穿着病號服坐在床上,精神看上去還行。
只是可能他進來的有些突然,把媳婦嚇了一跳,原本歪着身子坐在床上的媳婦突然身體綳直,手背在身後,慌亂的看着他。
他趕緊湊近了說:“嚇到你了?我太着急了忘敲門了。你沒事吧?醫生怎麼說?”
他確實太着急了,除了剛穿過來時,媳婦渾身傷,他帶媳婦去過一次醫院后,這幾年媳婦幾乎沒生過病,這兩天感冒發燒的是很少的情況,所以突然暈倒住院,他不由就慌了。
羅樹琴慌亂過後,說道:“沒事,醫生就說是太累了,我休息下就好了。”
她背在身後手輕微的動了動,周向東並沒有察覺,鬆了口氣道:“沒事就好,你可嚇死我了,住院手續辦了嗎?我先去交費?”
羅樹琴聞言身體也放鬆下來,點頭道:“嗯,好的。”
於是周向東轉身出了病房,去收費處交費。
工作人員利落的開單子遞他,“押金兩百。”
周向東頗為意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票子數出來交給對方。
他也來時也不知媳婦什麼情況,擔心身上用於日常開支的錢不夠,就在超市賬上支了兩千塊錢,卻沒想到只花了這麼點錢。
也不知要住幾天,他交了費就去找了主治醫生問情況,結果跟媳婦說的差不多,就是本身身體虛弱,然後太累了。他聽了不由怪自己早上應該堅持一下,不應讓她病着就去上課。
他還想多問幾句,但這家中心醫院是全市最大的公立醫院,每天人滿為患,他還沒來的及再說什麼就有急診,他只好匆匆問了醫生幾句,得知‘媳婦再觀察一天,沒有問題明天就能出院’后,就出去了。
醫生給看完了一個急診,再回到診室覺得嗓子有些冒煙,可剛把茶杯端起來卻頓住了,自言自語道:“咦,剛才哪個病人家屬來着,好像有話還沒說完?”
想着病人應該也會跟家屬說的,他也就沒當回事。
周向東回家收拾了些換洗衣物和洗臉盆毛巾等生活用品,回到病房說:“醫生說你明天觀察下就能出院了,我就沒有帶太多東西。”
羅樹琴這時臉色好了許多,不過見周向東進來,又神色有些慌張,還把手一直背在身後。
周向東這才想起來自己之前跑過來的時候,媳婦就好像身後藏着什麼,只是他那時太着急,並沒有注意。
這時媳婦又這樣,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他?
難道媳婦的病有什麼問題?
他們夫妻兩個這兩年感情越發好,有什麼事都是有商有量的,再搭上平常是不見兩方家長的,所以他們幾乎沒有矛盾,也沒什麼可隱瞞對方的。
因此周向東首先就想到病情,他趕緊問道:“你後面是什麼呀?是不是你的病有什麼問題你不告訴我?”
見媳婦不答他,他又着急道:“我再去問問醫生。”
“誒?你幹什麼呀?我的病沒啥事,我就是太累了才暈倒的,真沒別的。”說著她錯開身,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個小本子,本子封面寫着‘筆記本’三個字。
“我就是沒事看看筆記。”她有些心虛道。
“嚇我一跳,看筆記背着我幹啥?”周向東鬆了口氣,“不過你說你都累病了,還看啥筆記,你現在應該休息。”
羅樹琴撇嘴,“我就知道你是這個反應才瞞着你的。”
“好吧。”周向東知道媳婦珍惜念書機會,一直都很努力,於是又道:“那你少看一會兒,早點休息。”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羅樹琴問了孩子情況,周向東就說讓兩個孩子跟小滿回家吃飯去了,羅樹琴這才放心。說完周向東想起他們也該吃飯了,就去醫院食堂打了飯來吃,他來是想做來着,可惜家裏沒什麼像樣東西,而且媳婦就住院一天,就想着明天出院再做些好吃的給她補補。
不過醫院的飯菜也還可以,是適合病號吃的清淡飯菜。
吃過飯周向東就讓媳婦趕緊休息,不要看什麼筆記了,羅樹琴也沒反對,兩人又說了幾句話,護士就來趕人,說是媳婦這情況不用陪床,有什麼事有護士在。
周向東也只得依依不捨的走了。
看着人走後,羅樹琴才鬆了口氣,從枕頭下拿出一張紙來。
第二天,醫生檢查后羅樹琴可以出院,當天下午周向東便給她辦了出院手續。
“正好我再去醫生那問問你出院後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周向東說道。
羅樹琴連忙擺手,“醫生不是說了嘛,沒什麼大礙,出去前兩天吃點清淡的養養就好了。”
周向東聽她這麼說,一想確實不是大病,便沒有糾結,便將媳婦送回了家。
讓媳婦進屋去躺着,他要出去買點菜,晌午打算做點她愛吃的,臨出門前他又說:“之前我跟學校給你請了兩天假,你要不再休息兩天,我明天再打電話請兩天假。”
說著他看媳婦耳邊碎邊貼在臉夾,便伸手想給他捊一捊,他們夫妻二人這兩年感情一直不錯,像這樣的親密舉動不知做過多少回來,然而這次媳婦卻不自然的躲開了。
她歪歪頭一副很疲憊的樣子。
周向東手僵在半空,幾秒后若無其事的放下,手指不自覺的摸了摸褲線。
出去買了些青菜豆腐又買了條魚,晚上就做了幾道素菜、清蒸魚和魚湯,兩個兒子放學也過來,他們知道媽媽病了,對媽媽噓寒問暖的同時,對爸爸做素菜也沒什麼意見,他們聽爸爸說了,媽媽要吃些青菜的才能好。
第二天去超市,周向東又給學校打電話,給媳婦請了兩天假,學校那邊當然沒什麼意見,聽老師說班上還要組織學生來看他媳婦,他想着媳婦過兩天就又回去上學了,也不是什麼大病實在沒有必要去看,也就作罷。
放下電話,他工作了一上午,到快中午時看看沒什麼事,就想回家給媳婦做飯,只是剛走到二樓樓梯時,就聽到樓下角落裏傳來聲音。
“劉姐,你中午怎麼就吃饅頭鹹菜?快別吃了,正好我也沒吃,咱們一塊去後頭吃去。”
這會兒正是午飯時間,理貨員和收銀員都是輪班吃飯的,不過他們超市因為店鋪面積有限,因此也沒設食堂,都是給餐補讓他們出去吃或是買回來拿到休息室去吃。
好在因着他們超市生意火爆,員工也多了,後街便漸漸形成了一條美食街。現在許多工廠經營狀況都不太好,許多人找不到工作或是失去工作的,就會選擇做點小生意,而吃食生意自然也是首選。
後街現在賣吃的的小攤還是挺多的,什麼炒飯撈麵、包子煎餅、餛飩餡餅的,種類還是挺多的。
因着有餐補,大多數人還是選擇買着吃的。
但自然也有家裏條件不太好,選擇自己帶飯,但那可就受罪了,這時候也沒有微波爐,帶了飯夏天還好說,冬天就真的是硬梆梆、涼嗖嗖的無法下口。
現在天氣還冷着,這啃涼饅頭卻是傷胃,說話的王姐自然也是好心,只不過太直接了一些,人家既然選擇自己帶飯,多數也是為省錢,這麼大咧咧說出來,豈不讓人難堪。
果然,周向東就聽到劉姐磕磕巴巴的說:“不,不用了,我吃饅頭已經很好了,用水泡一泡就軟了。”
王姐嘆氣道:“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咱們現在工資也不低,我記得你男人也是在印刷廠上班,還至於這麼省呢?”
周向東也有些好奇,經濟條件也不是不允許,何必弄壞身體。
然而他又聽到劉姐找了一堆理由,總之中心思想就一個,她是一定要省錢的,她往後會需要很多錢。
周向東是知道這年頭的人以前都是吃過很多苦的,即便日子好過了,也是不敢亂花錢,一定要把錢存下來,將來有事可以用。
國人很多都有這樣的想法,這種想法倒也沒錯,但凡事過猶不及,條件了對自己好點也是應該的,否則搞壞身體不是得不嘗失。
王姐顯然也跟周向東想法差不多,她這人又是個愛管閑事了,詳詳細細的跟劉姐說了這麼省可能會弄壞身體,勸她趕緊放棄,還舉了自家鄰居為省錢吃了壞掉的飯菜,結果進了醫院,花了更多的錢治病,自己還糟罪。
劉姐這人脾氣也是好,即便王姐管的有點寬了,她也沒生氣,只是期期艾艾的不知怎麼說。這下王姐好奇,根據自己得知的一些消息,就猜到了對方是不是跟對象吵架之類的,而後從劉姐說話露出的信息,居然猜到劉姐丈夫是不是出軌了。
當然這年頭還沒出軌這詞,不過劉姐見她猜到,再搭上她可能憋在心裏太久沒人可傾訴,於是就小聲說起了她自己的事。
原來劉姐最近發現丈夫回家越來越晚,而且以前工資都是上交讓她一起保管,但最近倆月工資也不上交了,劉姐問起就說廠子效益不好沒發工資。
然而她們住的那片也有丈夫所在印刷廠的職工,她對錢財看的緊,就找人問了問,結果發現丈夫在說謊,工資一直都沒拖延,然後丈夫卻不往家拿錢了。
她意識到問題嚴重,一次晚上丈夫說晚點回來找同事去喝酒,她便出去找到那同事家,結果自然是沒找到,然後在她對丈夫同事的逼問下,這才知道丈夫居然跟他們廠一個寡婦好上了,還給那寡婦買了不少東西。
劉姐這人以前沒工作的,在婆家這邊一直是直不起腰的,因此也一直挺能忍,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有工作,丈夫又做了對不起她的事,而且丈夫連工資都不上交,這顯然也是不想過了。
她於是就找到寡婦家鬧了起來,當時來了不少人,後來她婆婆也來了,說讓她不要鬧大,否則也沒有她好果子吃,大家一塊丟人,劉姐想想自己兩個兒子,她就想離婚。
有這個想法也是因為兩個兒子都支持她,說他們爸心不在家裏,還不如離婚,他們都願意跟她。
然而她是外地嫁過來的,要是離婚就沒地方住了,回娘家顯然也不再實,再說她現在在這邊有工作,於是她按捺下來,打算存一筆錢再提離婚,到時把自己兩個兒子的撫養權也要到手。
劉姐最後說:“我想到時攢夠錢租個房子,他們兩個不要臉的被人捉在床上,當時有好多證人,也沒法抵賴,我想兩個兒子的撫養權應該是能養給我的。”
王姐聽的愣神好一會兒,她是實在沒想到平時不聲不響的劉姐居然有這樣的魄力,不過呆怔良久后一拍大腿支持道:“這種男人是不能要了,你早說啊,我可以借你啊。”
周向東沒有再聽下去,他轉身回了辦公室,先是找了文員給公司規章制度上添上一條,‘如員工家庭困難有正當理由可以提前支取3到6個月的工資。’
小文員呆愣愣的點頭,去擬新規章然後出去張貼到通知欄去了。
而周向東卻坐在辦公桌後面露沉思,他記得這劉姐剛來時是帶着兩個孩子來面試的,上班這些日子他也聽說了劉姐是個在家十分任勞任怨的女人,以前沒有工作,帶孩子做家務全是她自己,現在有了工作,家裏的家務她也是全包,對孩子和丈夫也都特別好。
可沒想到劉姐卻想要離婚,而改變就是她發現了丈夫的不忠。
他仔細回想這兩天自己媳婦似乎也有些不勁,好似有什麼瞞着他,看他的眼神也有些躲閃,昨兒居然會躲開他的碰觸,那媳婦是不是也無意中發現自己什麼情況,然後才有這樣改變。
然而他也沒啥情況啊,他百思不得其解。
等等,他怎麼忘了,他跟媳婦之間還埋着一顆雷呢。
周向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