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生
“如果你不想再加付幾個億的銀葉，下次請不要揍得那麼用力。”
控制室內，夏希微笑着jing告正在穿衣服的墨舜塵，她笑得實在是太溫柔以至於墨舜塵有一種覺得她只是在開玩笑的錯覺。不過他剛才那一下的確有夠過分，那個改造義體人的胸部裝甲被他一拳打得粉碎，胸部框架也因為巨力而扭曲，白sè的不明液體順着斷裂的噴管四處飛shè，看上去相當嚴重。
“不好意思，心中積怨太多順便發泄一下，我也沒想到能把她打成那樣。”並非找借口，墨舜塵是真沒想到會造成那麼大的破壞。他一進入這個隱藏在厚重裝甲牆壁后的總控室就開始尋找檸檬的身影，說不出為什麼，他找檸檬也沒什麼事，只是覺得看見她在自己視野內就覺得安心。
“省着你的力氣去對付其他應該挨揍的人吧。”夏希說，“洛可可應該快到了，她會帶你去龍裔學院逛逛。”
“什麼什麼？今天幾號？話說我才逃過一死就又要開始苦難生活了？”
“你也可以請假，如果你願意開學頭幾節課都缺席的話。”夏希擺出一副不管自己什麼事的表情，“今天30號，你自己不會連入網絡查看嗎？”
“網絡……”墨舜塵再一次體會到了電子腦和普通大腦的不同，這就是那些換成鐵腦袋的人所期望的事吧，不需要任何外掛設備就能上網。只需要用大腦向多出來的身體部件下達指令，專門為這種情況打造的導航頁面就會迅速彈出來，比手機方便到哪兒去了，也只有墨舜塵這類人才更傾向於用手機。
網絡原本是用來將這個星球變小的東西，它的確做到了，但是代價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遠，它構築起了一道密不透風的無形之牆，給人提供了更方便的逃避之所。
“該死，真30號了。”墨舜塵的導航頁面與以前看到過的普通導航頁面不同，是lc內部網絡，他不需要多問就知道這個網絡是軍用級的，“我來這裏還沒怎麼為獨居生活做好準備，就這樣稀里糊塗的過了一個星期？”
“事實上是同居生活，如果你不打算把蘇漓雨當成寵物的話。”夏希補刀道，“她的學費，生活費，額外開銷……”
“啊啊啊！求別說！”墨舜塵捂着臉哀嚎道，因為太過悲憤而跺了一下腳，整個控制室發出了砰的一聲響。
“求別踩。”夏希盯着地面，就好像在檢查房屋有沒有損壞的包租婆，“要是多了一個坑你就等着賠吧，欠債足夠買航母先生。”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洛可可不是打算介紹你去她打工的地方嗎？那兒收益相當不錯啊，你看洛可可不用納稅人的錢依然過得很瀟洒來着，她在這邊已經生活了有些時間了。”
“你知道了？話說她到底是幹什麼的？”
“這個嘛，留給你當驚喜禮物咯，反正是正當生意，放心好了。”夏希歪頭笑道。
“我能問問您對正當生意的定義是什麼嗎？”
“不能。”夏希回答，“趕緊帶着你的小貓咪走啦，可可最討厭等人了，三分鐘剝皮，五分鐘殺人，十分鐘挖老墳的級別呢。”
這也太沒耐心了吧……不過倒是很符合洛可可的形象……
墨舜塵再次看向檸檬，她也正看着自己，尾巴在身後輕輕擺動，上面的鈴鐺隨之發出悅耳的脆響。至少我還有一個**，不是嗎？他心想，至少在每ri清晨他依舊能體會到**的感覺而不至於讓自己jing神麻木。
這是一劑毒藥，他沒有忘記，但是非人類軀體是另一劑毒藥，兩權其害取其輕。“借口，”他沒能抑制住心中反駁的聲音，“懦夫的借口。”
“你還有一個身體呢，別忘了。”即使是他變成了機械人鋼鐵心，夏希仍舊能看穿他，“當你拼完碎片，從那個世界奪回真正屬於自己的身體時，這場噩夢就結束了。”
“是啊，是啊沒錯。”墨舜塵點點頭，“我也有可能帶着這個身體死去。”
“你不會是這個舞台上最容易死的人，相反，你應該是最難被殺死的人之一。”夏希一邊說一邊開始收拾桌子上的資料，“別總是思考這些毫無意義的事，因為生命只是籌碼，並非你贏得遊戲的手段。扔掉你所有的顧慮和恐懼，如果你想贏得遊戲，那就成為恐懼。”
“聽起來挺酷。”
“本來就是。”夏希已經收拾好了所有散落在桌子上的紙頁，轉身向控制室外走去，“還不走？馬上就三分鐘了喲。”
“無所謂，反正我現在也沒皮，讓她剝唄。”墨舜塵雖然這麼說，但還是跟上了夏希。他在走過檸檬時停下，向她伸出手，後者眨眨眼睛，緩緩抬起輕握成拳的右手，放在他的手心。接觸的瞬間，她就像颶風中的蒲公英一般，迅速化為無數白sè光點狂亂紛飛，直至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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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屬於lc的秘密實驗室並非修建在lc那個只有幾張衛星照片的神秘總基地內。當墨舜塵跟着夏希順着長長的階梯攀登到地表時，他竟然身處於一條熱鬧的巷子裏，有點紅燈區意思的巷子……
夏希根本沒有理會墨舜塵的驚愕，告訴他洛可可在右邊的出口后就往着相反的方向離開，飛快地消失在人流中。
“太慢了！磨蹭什麼呢？”墨舜塵剛一走出小巷就看見了超級顯眼的洛可可，她一副太妹打扮靠在一輛灰黑sè超級跑車上，厚底高跟鞋不耐煩地快速敲打着地面。
“我可是死裏逃生，你就不能友好點嗎？”墨舜塵走到她近前，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變高了，剛才在總控室內光線很暗，而且他也沒有太注意身高問題。不過現在他發現穿着接近十厘米厚底高跟鞋還帶着白sè寬檐編織帽的洛可可只有他下巴，要知道洛可可原本就有172cm。
洛可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完全沒有要變得友好的意思：“看來你現在全身上下只有臉沒有走樣，真是可憐吶。順便問一句你小弟弟還在嗎？”
“身為女人一來就問這種問題你不覺得害臊嗎！”墨舜塵下意識捂住襠部。
“只是覺得你很慘罷了，如果你要是拿不回另一個身體你就得當一輩子處男了吧？”洛可可繼續冷嘲熱諷，“還有，抽空給甘敏阿姨打個電話，她挺擔心你的，雖然我不能保證你這副模樣她還能認得。”
這是個問題啊……要是洛可可沒提起墨舜塵還真沒想到這茬，畢竟老媽離開自己太長時間了，存在感實在是稀薄，出了事兒也不大能想起她來。
“我該怎麼解釋？她兒子可是沒用七十二個小時就把自己從正常人變成鐵罐頭了。”
“你以為甘敏阿姨和墨家族長結過婚，又與夏希關係密切，會對碎片的事一無所知？”洛可可還沒等墨舜塵反應過來她說的什麼，就拉開車門坐進副駕位，“別愣着了，快點上車。”
“我有差不多半噸重。”墨舜塵持懷疑目光打量着這輛黑鯊gt440跑車，雖然它的車體流線十分優美，雖然它的消光噴漆相當講究，雖然它的造型非常拉風，但仍然改變不了墨舜塵五百公斤體重的事實。
“你覺得我看上去和你一樣蠢嗎？”洛可可說，“區區半噸而已，你也太小看售價兩百萬銀葉的車了吧。”
平均下來還沒我一根手指頭貴呢……墨舜塵說不過洛可可，只得聽話的上了車。正如洛可可所說，雖然他一上車就讓整個懸挂向下一沉，不過還是沒有聽見那種金屬吱吱嘎嘎的不祥動靜。他並不知道這樣的次世代重型超跑的框架都非常結實，載重至少都在六噸以上。
“你怎麼把這輛車開過來的？”墨舜塵一邊發動車輛一邊詢問，“你沒有駕照來着。”
“這輛車又不是我的，打電話叫人開過來就行。”洛可可在車載導航器上輸入龍裔學院，它迅速就計算出了所需路徑，並且在擋風玻璃上投影出淡藍sè的全息指向標。實際上這沒有必要，墨舜塵的電子腦完全可以勝任導航工作。
“那……開車過來的人呢？”墨舜塵大概猜到了答案。
“我要的是他的車又不是要他的人，開車過來了就自己滾蛋唄。”洛可可像是覺得他提了一個白痴問題一般看着他。
“我說啊……你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領導人要對下屬恩威並施吶，一味的壓迫會引起反彈的。”墨舜塵將車駛入主幹道。這是他一生中接觸的第二輛豪車，上一輛……估計在那樣的重火力打擊下早就已經變成廢鐵了。
“這些貴族超有錢的，”洛可可不以為然，“我想想，依塔納斯的貴族基礎稅收是百分之三十，每年還必須為自己官爵與領地繳納一大筆錢到國庫，同時也要為慈善基金捐款，並且貴族戶頭不享有銀行利息。即使如此，這些人仍然富得流油，畢竟是錢找錢，比普通人容易得多。”
關於稅收墨舜塵倒是有所耳聞，依塔納斯和天階帝國的貴族稅收都非常苛刻，而且一旦被查實開假戶頭或者在外國開戶無論官爵不通過審判就會被剝奪一切榮譽並公開絞死，知情不報者從重處理而且還是家族連坐（只包括成年人）。這樣的酷刑正是為了對特權階級的控制，並確保皇室統治權而流傳至今，天階帝國和依塔納斯正是用這種方法成功避免了被資本主義革命推翻，實在是無奈之舉。
“所以說幾輛跑車什麼的根本不算事，對他們來說就像普通人好朋友之間接你幾塊錢，請你兩包煙一樣不值一提。”洛可可玩弄着手中的編織帽，“我這是促進消費的善舉呢。”
“呃……”這女人屬於有理不饒人無理攪三分，怎麼著她都是正義的，墨舜塵不怎麼善於狡辯，自然是敗下陣來。
“和你說了你也不懂，反正你一輩子也不會和這個世界的事有所關聯。”
“說得好像我會當一輩子窮鬼似的。”墨舜塵有些酸溜溜的說，一說到窮，他立刻想起自己全身上下超昂貴的造價，別說成為富翁了，這輩子能把欠款還上都不錯了。
“不過，至少我們現在處於同一個世界。”洛可可忽然認真起來，“一個毫無文明和公平可言的原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