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稚心不定復遠途 客棧小夜迷迭香

第九章 稚心不定復遠途 客棧小夜迷迭香

許多人都不大看好月婠瑩,一個女孩家,能做幾個生意賺點錢已經是了不起的了,對這些大型的家務事,別說是他一個小孩子了,就是一個家的大家主有時候也無法應對。族老們被敲打過後也不怎麼敢動心思,略微商量了一商量后,還是讓婠瑩netbsp;婠瑩早就已經在做各種準備了,只等他們一點頭,靈堂一rì內就陳設好了。不rì,甚至包括棺材也緊趕慢趕出來了,飛雲把整個棺木修的厚實又jīng致,他的手藝,婠瑩是信得過的。

第三rì,到了入棺那一rì,身着黑sè團花唐草錦緞的月老爺帶着最開懷的笑容,入殮了。看着緩緩合上的棺蓋,凝霖和月娘的哭聲在響起。這個世界上最疼愛月娘的男人,cao了一輩子心的男人,終於安樂的死去了。婠瑩以為自己會再次痛哭,結果卻沒有,婠瑩只是看着,他的笑容,那種開懷,她從未見外公這樣的笑過,死亡,對他來說,竟是美好的。

飛雨在廳堂中招待來賓,雖然身着麻衣素服,卻一點都不掩蓋他的瀟洒,英俊的臉龐,得體的微笑,頎長的身材,如果沒人提起,誰能猜到他只是一個管家。而飛煙則一直在協助管家調度人事,說是協助,實際上都是飛煙來做了。

飛霧的老本行就是算賬,所以,他就負責管理物品,小到元寶蠟燭,上到禮金隨禮,一一記錄在案,井井有條的。有了這些人的幫助,婠瑩才能專心在祖墓那邊準備着棺木入土的事。

頭七過後,月老爺子的棺木葬入祖墳。

天sè未明,婠瑩、凝霖、月娘和月娘的丈夫陳盛國一同扶柩從西門出城。路上有許多路祭台,包括當地的知府,不知道是看着老爺子的面子還是婠瑩的面子,或者直接說是銀子的面子。路祭的除了那些做面子的還有極少部分是月老爺子的世交,甚至有的是婠瑩的至交,特來從別處趕來路祭。

到了祖墳,天光才泛白,在風水師主持下開了墳,月娘是已出嫁女子,不能入祖墳,只有凝霖和婠瑩送棺入墓室。

長明燈已經亮起,墓室中並沒有婠瑩想像中的難聞氣味,只是微微渾濁。和婠瑩想像的不一樣,這個祖墳似乎是非常大的,除了這一間,似乎還有不少的墓室。這墓只有當家家主才能葬進來,那麼這麼推算來,月氏興盛應該是非常久了,而今竟落魄至無後繼香火,不得不讓人感慨萬千。

這間墓室的棺床上已經停放了一具棺木,那是婠瑩外婆的。婠瑩和凝霖跪着,月外公的棺木被停放在棺床上,婠瑩才抬起頭。

“將棺木再靠近些,靠在一起。”婠瑩看兩具棺木還有一拳的縫隙,吩咐道。抬棺人又挪了挪棺木,直到兩具棺木靠在一起。

婠瑩看着靠在一起的棺木,終於,在那邊的外婆,等到了外公。

禮儀事畢,月府終於空閑了下來,悼念的人散了后,月府就關上了門開始清理喪事的痕迹。月娘在月府中留了半月,又回去陳家了。

第二個月,月府開始了整修,一次大整修,整個月府擴張了一倍不止。不止月府擴張了,月婠瑩還捐了一大筆銀子給原先城裏的私塾。不出半年,岷城中已經有了四家私塾,而且不論誰家的孩子上私塾都不收錢,學費一律由月府開支。

不只如此,岷城附近的舊路官道,都挨個修了一遍,月婠瑩大把大把的銀子撒出去鋪路修橋,連眉頭都沒有皺過。

“岷城第一大善人”的稱呼理所當然的落在月婠瑩的頭上。

在岷城待了一年了,這個美麗的江南城鄉,溫潤,多情。但是婠瑩卻越來越煩躁起來,月府整頓馬上就完畢了,拗鋼也沒有出一點狀況,甚至連核對賬目的事都給飛霧搶去了。

婠瑩不斷的建私塾,修路鋪橋都不是出於善心,到底是為了什麼?說實話,婠瑩就是覺得無所事事了。萬事開頭難,每件事的開頭,都各種磨難,因為,那時候,如果一步錯,將會萬劫不復。但是事情一旦步上正軌后,可插手的事情也越來越少,比如如今的拗鋼。

這時候事業就會自成一個系統,已經有了強大的糾錯能力,一旦出錯,便會自我修復。就像滾雪球一樣,只會越滾越大,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就是這個道理。

事業蒸蒸rì上,但是卻沒有給婠瑩帶來滿足感,這一年多的安逸rì子不知怎麼的,反而讓婠瑩覺得自己垂垂暮矣了。外公死前輕聲嘆息的模樣總是時不時的浮現在自己眼前。太可怕了,婠瑩打了一個寒噤。偌大的拗鋼和這岷城,將會變成自己的枷鎖,一座走不出的墳墓。

不行,絕對不能這樣下去。

只能說人的骨子裏都有一種賤xìng,安逸的rì子過久了,就想着過另一種生活試試。而深陷其中的時候,又想着尋找解脫之路。

婠瑩則更是如此,血液里就流動着瘋狂,喜歡衝擊,喜歡挑戰,不喜歡平庸的生活。此時,正正好,飲鴆劍的傳說落到婠瑩的耳朵里,婠瑩幾乎是一瞬間就打定主意,獨自前去郁翠山。她當然不是為了求劍而去的,是為了自己本職營生賣劍而去的。

所以才有了此前被無名的劫道山賊刁難的一幕。婠瑩翻過山,順利的在戌時前到達了一家小店前,這也是婠瑩連着四rì來第一次住店。婠瑩卸下騾子上的貨物,帶到房間裏去。

雖然兩匹騾子上所帶的不多,但是每一件都是婠瑩jīng挑細選出來的上乘貨sè,丟了一件都是不小的損失。同時婠瑩對貨物小心翼翼的保護也落在了別人眼中。

婠瑩開了一間房間,難得的洗上了一次熱水澡,清洗了連rì以來的風塵之後,婠瑩臨窗遠眺,默默計算着離家已經十rì了,一路上舟車,離家大致也有一千里地了吧?雖然不是第一次出遠門了,但是卻是第一次有了一個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在等待着她回去。

她一點也不cao心拗鋼和月府的事情,四個管家的能力有目共睹。只是越來越覺得自己當初決定一個人出來,有點過於草率了。北方民風彪悍,自己單薄的身體還不夠炒一碟呢。想尋個保鏢,一時之間,連個可信任的人也沒有。

想起臨行前,四人再三詢問:“真的不要我們跟去嗎?”婠瑩都有點不想回想起自己當時是多麼信誓旦旦的搖了頭。當然,現在就算是婠瑩真的想後悔也來不及了,早已是鞭長莫及。略略一算,此去安寧鎮還有四五百里路程,如果沒有意外,還要六七天時間。

正盤算着,婠瑩突然覺得眼皮很重。婠瑩抬頭看看天sè也不是很晚,不過連rì以來趕路,感到睏乏是人之常情。所以婠瑩也沒有多想,只向床榻走去。

誰知越走腳步越飄忽,接近床榻的時候甚至有點舉步維艱的感覺。婠瑩努力的想保持紫自己腦子的清醒卻現做不到,婠瑩不是這麼沒有自制力的人,心頭閃過一個念頭,中招了。

但是此時為時已晚了,婠瑩已經一頭栽倒在床鋪上,滾倒在帷幔之中。婠瑩腦海中滿是臨走時,飛霧一本正經的對她說:“住宿一定要千萬小心黑店啊!”的臉。

過了不知道多久,蠟燭竟然自己滅了。不一會,門被敲了一下,見沒人答應,便不請自入了。門閂中間插入一把輕薄的匕,利索的向上挑開門閂,快的閃進來一個人,這人迅的回身關上了門,在黑暗中躡手躡腳的翻東西。幾乎沒什麼現,想必是這主人早藏好了。

這偷兒卻也不着急,直往床上摸去,想必這着了道的冤大頭正在沉睡,也許還抱着財物說不定。大膽的偷兒撩開帷帳,婠瑩披着長長的頭伏在床上。竟還是個女孩,合該大爺我今天財sè雙收。哈哈,回去可有的說道了。

撩開婠瑩的亂,只見一個極為標緻的美女卧在床上,白皙的皮膚,兩道略顯英氣的柳眉,闔着的雙目可以想像是如何的波光靈動,大爺我今天真是艷福不淺,嘴角剛要咧出笑意,驀然之間,感覺到身後一陣寒意!

“別動。”一聲低喝,偷兒脖上一涼,低頭一看,一把長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加在自己的脖子上。“大,大爺,大爺饒命,饒命啊。”小賊低聲乞求,心想,難道是黑吃黑?就憑這手劍法,跟自己就不是一個檔次的,別說自己,就是自己加上鎖有的同夥,都不是人家的對手。

“大爺,大爺,這趟有點油水,大家都是一樣的,要不你六我四?”身後的人不說話,也沒有動作。“大爺,要不這樣,你七我三?”身後的還是沒有回應。

“大爺啊,你八我二,真的不能再少了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給我們一家留一條生路啊。”偷兒搬出了行走江湖必備理由,“大爺,這床上有個漂亮的姑娘,長得那叫一個水靈,看的人骨頭都酥了,歸你了,可好?”

身後的人終於有了反應,撤下了長劍。小賊陪着笑,剛剛轉身要說話,后脖領一緊,整個人都被拎了起來。像丟麻袋一樣丟到門口,只見一汪如同秋水的劍影揮動,長劍如同跗骨之蛆一樣貼在偷兒的額上。

小賊剛想逃,長劍沒有任何預兆的一抖,一霎那間,長劍抖開,氣勢如虹,整個房間似乎都滿是長劍,讓人無招架之力,也不敢招架,已經無路可逃了。今天不知道自己遇到了哪路神仙,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一陣鑽心的疼痛過後,小賊張開了眼睛,難道我已經死了?小賊心想,眼前還是那個男子。咦,難道,沒死?低頭一看,身上的衣服也完好無損,沒事?一滴血及時地滴了下來。那男子看都沒看他,收劍,轉過了身。

只見小賊額上一片血肉模糊,看起來很嚴重,其實不然,只傷到了皮,連肉都不帶少,在血淋漓之下,清晰可辨的一個賊字,活該這小賊倒霉,看來他這輩子都不能再做這行當了,這麼斗大一個字在他臉上就算做其他行當估計也沒什麼出路了。

“滾。”那人只說一個字,撿回了一條命的偷兒連滾帶爬的出去了。

男人收了劍,重新鎖上被小賊撬開的門。又走到了床邊,看到床上的人還在安睡,正猶豫要不要叫醒她,突然之間,床上的人一動,只一息之間,一把尖銳的釵頂住他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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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天迷卷之飲鴆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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