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血仇
白狩天一看那破爛的院門和牌匾,就有些不滿意了,道:“你怎麼帶我來這等地方?”
羅正道:“這裏是情仙樓的關人院,人奴所住之地,情仙樓里的妖通常來說不會注意到這個地方——哪怕是現在這種時候。”白狩天又疑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種地方?”
“你忘了我到情仙樓來,是所謂何事了?”羅正說道。
白狩天瞥了羅正一眼,沒有再多說話。
如今羅正還頂着白斷魂的樣子,因此白狩天—看羅正,就明白了。
找尋人奴源頭,正是“白斷魂"到情仙樓來的使命。"白斷魂"能夠發現這個關人院,自然就是在情理之中了。
而羅正心裏卻暗暗覺得諷刺。白狩天融入妖族的執念太深,已然忘了初衷,甚至一下子連白娩姮和白斷魂在這裏要做的事情也給忽略了。——雖然只有一下。
“罷了.......也只好先在這裏了。”
白狩天還有些不情不願,嫌棄此地破舊。但他傷勢頗重,跑到這裏,已然有些力竭,踉踉蹌蹌進了院去,“噗通‘倒在地上,就無力起來了。羅正也跟着白狩天滾落在地。不過他的情況比白狩天要好上不少,又因及時用北海狐妖神通冰封傷口,止住了流血,這時精神還算不錯。“怎麼沒人?”
白狩天還有些警惕,疑神疑鬼。
羅正站起身來,回答道:“白日裏情仙樓的人奴都會到情仙樓里幹活,一直要干到深夜才會來到這裏。只是今日情仙樓里似有大事發生,那些人奴,
也
不知道會不會被滅口。”
他回想了一下,上回虎牙大仙從人村裏帶來的人奴,都已然麻木老實,如被馴化了一般。
而且那些人奴又未曾修鍊果,麻木的心態加持之下,就算被滅口,他們也會老老實實的引頸就戮,不會有絲毫反抗吧?“沒人正好,不成妖族,被滅口也屬正常。扶我進屋。”
白狩天毫不介意地說道。
羅正依言扶起白狩天來,送到了屋內。那屋中依舊是曾經的大通鋪,髒兮兮的,沒人收拾,牆角的蛛網和床上的汗臭味混合一出,讓人不忍直視.白狩天立馬就捂住了鼻子,道:“扶我靠牆坐下,這牆邊都比床上乾淨。此地人奴如此腌膜,實在是不配為你我同類。"
但就在這時,他的身體竟然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傾,要往床上倒去。
“白斷魂,你怎麼敢?!”
白狩天一聲驚叫,想要回過身來,卻忽然感覺徹骨的寒意在一瞬間襲遍全身,將他冰封了一般。
“你幹了什麼?!”
白狩天驚叫道,“這不是《白骨化生經》的神通,你從哪學來的這陰毒之術?快給我解開!”
這的確不是《白骨化生經》上的神通,這是羅正修成《白骨轉生經》后,從北海狐妖身上化出的神通法術。
這法術其實在他剛剛學習《千幻狐影》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雛形。那時他也是在這關人院的大通鋪上,不自覺間使出,弄得全身冰冷,引起旁邊人的不滿。
而今他修為有成,總算可以自由控制,用在別人身上了。
不過他一境的實力,也是因為白狩天已然身受重創,這一招才得以發揮出作用。“給你解開,讓你再拿我擋刀嗎?”
羅正輕聲說道。他還是沒有卸下偽裝,在白狩天面前,只要白狩天有一口氣在,他就打算把白斷魂演到底。
白狩天氣急敗壞,又理所當然,道:“你我性命攸關,不拿你擋刀,我若受創,誰來護你?你看你現在不是也沒死嗎?”羅正道:“再讓你拿我擋幾回,我就死了。所以還是你死吧。”
他說話之間,上下打量徹底被他冰封住,只有嘴還能動的白狩天,像是在確認他的神通效果一般。
白狩天猶不害怕,話里還是氣憤:“你讓我死?!你能殺死我嗎?你和我修的是相同的神通,境界又比我低,你憑什麼殺我?”——都是—個師父教的,頗不了招啊。
羅正忽然間想起了這句話,不自覺笑了起來。他這才明白白狩天為何被他制住了,依舊有恃無恐。不過白狩天面對"白斷魂"氣焰囂張到這個地步的樣子,讓羅正感覺他們之間,不僅僅是因為破不了招。想來白狩天拿捏白斷魂,已然成習慣了。曾經的白斷魂,在白狩天手裏,估計不知道吃過多少的虧。但自己又不是白斷魂,憑什麼習慣性受氣呢?
“你笑什麼?”
白狩天莫名其妙,更是氣急敗壞。“沒什麼。”
羅正搖了搖頭,道:“我和你不是一個師父教的,招還是能破的了的。"他左右四顧,在角落裏撿到一塊大通鋪鬆動的磚石,拿在手中,猛然間躍起。‘想得美。你以為我如你一般么?修鍊到我這個境界,已然發璞歸真。你當我還如你一般,身體受些創就會出意外么?我是骨妖,骨在人在-—什麼歪門邪——”
白狩天本自驕傲,說著自身境界的厲害之處,但感受到羅正一招襲來的氣勢,忽然間驚駭欲絕,正要說°歪門邪道‘,但話出三個字,就猛然匝住。他的嘴在這一剎那也被冰封住了。羅正的冰封之術,此刻將白狩天最後的舌頭,也凍成了冰塊。
狐撲!
羅正狐撲而下,北海狐妖骨影附着於身,比起曾經《千幻狐影》剛剛修鍊有成的時候,看起來更加的靈動自然,卻也更帶了一股凶煞之氣。這是身為捕獵者的凶煞之氣。
但這一刻的捕獵者,手上口中卻無獵殺獵物的獠牙的利爪。那捕獵的武器,是一個劣質的磚頭。
“碰——”
“沙——”“嘩啦——”
磚頭撞在冰封的骨妖身上,那骨頭頓時碎裂,連帶着磚頭也吃不住力,跟着碎開。羅正的法力隨着他的狐撲湧入白狩天的體內,將白狩天冷冰冰硬邦邦的身體攪碎。三境的白狩天,骨在人在。可現在,白狩天的骨也不在了。
羅正定睛看到的,不過是—本書而已。
——不可一世的白狩天,已然被羅正殺成了—本藍皮的線裝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