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傷
燈光下虞清卿在挑燈看書,她喜歡的都是一些有趣的遊記,遊記里的奇聞異事讓她看的入了迷暫時忘了應該哥哥而哭的稀里嘩啦。
“竟還有京閨看這種書?”聲音帶着幾分戲謔從邊上傳來。
正陷入書中的虞清卿愕然抬眸,急側頭,看到自己的榻上竟安然斜躺着一個俊朗的少年。
月下,狹長深邃的眼眸深斂鋒利,好看的眼睛微微挑起一點笑意,略顯紈絝。
是許星瀾。
見虞清卿受驚的轉回頭,嫩白的臉上還有着稚氣,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可憐兮兮的。
許星瀾心情極好的彎起薄唇,俊美絕倫的臉上帶着笑容,幾分慵懶,見那雙靈動的眼睛慢慢有了不悅,揚了揚眉。
“世子,難不成沒有受過庭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半夜到女子的閨房,可不是君子所為?”虞清卿一想到他看到自己紅腫的眼睛就有些生氣。
“這是對待恩人的態度,小丫頭,我可是特地來為你送東西的,你就這樣對我?”許星瀾微微一笑,手從懷裏掏出一個盒子,在虞清卿眼前晃了一下,又隨手放進自己懷裏。
一盒藥膏。
虞清卿深吸了口氣,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站起身衝著他深施一禮,“多謝世子。”其實不管多貴重的膏藥都無用,只是他的心是好的。
“過來。”許星瀾微微一笑向她招招手。
虞清卿稍稍挪動了幾步,他們也就見過幾面,還,還不是很熟吧。
“你過來點,我這不是為了說話方便,難不成你願意我大聲點說話?”
虞清卿警惕的又靠近了幾步,燈光下她拉長的影子正籠在他的身上,增添了許多的曖昧。
“現在可以說了嗎?”咬咬唇抬頭看着他,每次靠近他心裏都有些不安,但又有些忍不住想靠近。
“這盒藥膏是我父親留下的,世間也就只有三盒,治傷一直都不錯。”說著便從懷裏把藥膏重新取出來在手裏拋了拋,斜睨了她一眼。
她靈動的眼睛在燈光下彷彿含着一汪春水,好看得要命。
他其實不想來的,虞景年殘廢與他何干,特別是看見蘇禾那個模樣,還覺得他殘了更好,只是宮宴上他見她一個人偷偷哭的時候竟有些心下不忍。
“要不要我幫你?幫你找到兇手。”許星瀾挑了挑眉,問道。
“多謝世子,時辰己不早,請回吧。”
“真不需要幫忙?我這陣子可算是比較空了,反正你己經欠我人情了,也不差多一個。”
感應到他的目光太過幽深,虞清卿下意識的挪動身體,側過身子,避開他的直視,無奈的再次說道,“多謝世子,不如世子還是好好想想需要我答應的條件吧。”
許星瀾眼眸轉了轉,“一個玉佩也無法證明是你的,到時候你不認賬怎麼辦?”而後走到梳妝枱拿起了宮宴上用的玉簪,“這個就很好,都知道是你的。”
虞清卿腮幫着鼓鼓的,簡直是要噴出火來了,落在許星瀾的眼裏,像極了小的時候撿回來的那隻炸毛的貓。
許星瀾忽爾若有所指的笑道,“到時候我的條件小丫頭最好是答應,不然若是別人看見這簪怕是以為小丫頭與我私相授受,就不太好了。”說完眉眼輕揚,忽爾身影一閃,消失在窗口。
虞清卿竟無語凝噎,明明也就大自己三歲,說話還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一口一個小丫頭,礙眼極了。
回到府邸的許星瀾立馬讓侍衛叫來了親信馮雲升。
“暗中培養的勢力怎麼樣了?”
馮雲升立馬回答道,“薛將軍的位置越來越穩了,軍中也安插了不少人,只是朝堂和商業上能滲透的人不多。”
許星瀾想了想,“朝堂就從科舉這邊着手,選些寒門子弟,暗地裏幫助他們,不用太明顯,再去奴隸市場挑一些孩子,培養成暗衛。”
馮雲升都一一記在心裏,他是郡王留給世子的,不管世子做什麼他都無條件服從。
“暗衛中可有年輕女子?”
馮雲升愣了一下,繼而回神,“有,世子可是有什麼安排?”
屋角檀木几上擺着一盞紫銅麒麟香爐,靜靜的吐着雲紋般的香煙。
許星瀾轉過頭去看那香爐,神色有着甚少出現的溫柔,“安排她混進宮,想辦法到蘇禾身邊伺候。”
次日清晨,將軍府大廳。
蘇懷帶着雲濃過來拜訪,方打算坐下,身後的青石板上就傳來了車軲轆滾過的聲音,轉過身,“景年……”
虞清卿推着輪椅停在了湖中央的青石長廊上。
雲濃是第一次見到京城傳說中的少年將軍。
坐在輪椅上的男子烏髮用一根銀絲帶隨意綁着,沒有束冠也沒有插簪,額前有幾縷髮絲被風吹散,和那銀絲帶交織在起飛舞着,只是如玉的面容毫無生氣。
林婉先是讓虞清卿把虞景年帶到偏房,然後才對着蘇懷道,“蘇公子,雲姑娘,就拜託了,儘力而為便是。”
蘇懷也不再多言。
“蘇懷哥哥,那真的是姑蘇山雲氏的傳人嗎?”虞清卿有些好奇。
蘇懷忍不住摸了摸少女的頭頂,“你且放心吧,雲濃的醫術很好的。”
虞清卿輕輕吐出一口氣,揚起明媚的笑容,“我從前在遊記中看到過,還以為姑蘇山雲氏是個傳說呢,蘇懷哥哥好厲害,居然還會認識他們!”
蘇懷的手一頓,卻什麼也沒說。認識他們的不是他,而是他的父親蘇禮霖。
半柱香過後雲濃推門出來。
雲濃緊皺着的眉頭並未鬆開,“情況有些不好,但還是有兩成的勝算,他的腳筋修復我只需要五年便可成功,但是他的腿還中了毒。”
聞言兩人皆是大吃一驚,畢竟從太醫院的消息並沒有提到中毒一事。
蘇懷嚴肅道,“此事不得伸張,清卿你也不要告訴任何人,雲濃你可知怎麼治?”
雲濃暗自思忖了良久才開口,“他的毒並不是完全無解,待我寫一封書信問問我爹,這種毒百年前出現過一次,想必雲氏也是有研究的,我先給少將軍開一副葯,早晚各一副,每七日我來一趟將軍府再換一副葯喝。”
虞清卿心裏一一記下,又對雲濃說道,“雲濃姑娘,你能不能跟我哥哥說你有四成的把握……”
雲濃直接拒絕,“雲氏不能欺騙病人,這是雲氏的規矩。”
虞清卿有些泄氣,像是想到了什麼,“那雲濃姑娘可以不說幾成把握嗎?哥哥問起來就說讓他來問我,可以嗎?”
雲濃看了看虞清卿又看了看蘇懷,終是點了點頭。